第十九章 犁鼻器
少数决之后，推理社一众又经历了红眼睛蓝眼睛悖论问题的大讨论和淘金热游戏（又名走私游戏）的团队合作。
基本上都是博弈类的游戏，整个活动下来赵白安没有收获什么关于梦境的启发，反而感觉用脑过度有些疲惫。
“没想到天已经黑了啊！”赵白安看了下手机，差不多已经晚上九点了。虽然也就一共玩了三个游戏，但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啊书包真的好沉。”还没走出活动大楼，陈昱荻就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奖品的分量。
那当然啊，九本书呢，也亏你这书包能放得下。赵白安心里吐槽了一句。
她对陈昱荻说：“那要不我帮你拿几本吧？反正也顺路，就一起走回寝室好了。”
“啊那多不好意思……”陈昱荻挠挠头。
“没事，反正顺路啊，我帮你拿三本好了，三本也不重。”
毕竟男生女生的两栋宿舍楼也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如果要从这里走回寝室的话，赵白安和陈昱荻必定都在同一路线上。那还不如一起走，否则走在同一条路上要是还不怎么说话，反而会尴尬得不行。
“我还以为今天的活动会有更多的关于案件推理和作案手法推理之类的呢，结果都是博弈类的心理战。”赵白安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可能是因为没能获得什么灵感所以想要吐槽吐槽吧。
“不过我觉得玩得挺开心的呀，毕竟人数一多就很难进行一些需要特别有逻辑的这种推理吧。”
两人一边闲扯，一边慢慢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你玩得不太开心吗？”陈昱荻问赵白安。
“啊不是……只是……”赵白安摆摆手，“该怎么说会比较好呢……我有一个困扰了我一段时间的推理谜题，原本想或许今天活动可以让我开开窍的。”
陈昱荻听罢来了兴致：“诶那你要不和我说说？我特别喜欢做这种推理谜题的。”
“恩姆……”
真的要说吗？又该怎么说比较好呢，一定要说的像个推理游戏一样。
这也许是赵白安找人商量的唯一好时机，陈昱荻看起来也挺机灵的，这时候说也毫无违和感，机会转瞬即逝，她不能再犹豫了。
“是这样的，整个事件比较简单……”
花了十几分钟，赵白安简单地把思晴的自杀事件包装成了推理小故事。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啦，主要可能是找到A自杀的动机吧，毕竟这是整个小故事里最奇怪的地方。”
“啊没错，我听下来也是有这样的违和感。”陈昱荻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我觉得我需要一点时间……”
赵白安摆摆手：“恩没事，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啦，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两人之间便没有再继续说话，她抱着书，他背着书包，一起沉默地向前走着。
这一段小路正好没有什么路灯，知了声从附近几棵大树的方向传来，正努力抓住这盛夏最后的尾巴，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赵白安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上看去，因为人造光线的缺席，深蓝色天幕上的那几颗星星闪烁得更加耀眼。
一阵风吹过，浅灰色的云朵如同帷幕一般拉开，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啊！我好像有一点想法了……”在小路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陈昱荻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说啊，会不会是……”
陈昱荻的嘴一张一合，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赵白安的耳中。
“这样的话，会不会能够解释得通一些了？”
寥寥几语，绝不超过五句，却好似一根细丝，把所有的细节全都串联起来。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或许只有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或者一个挑战谜题，才能够看出其中的奥妙吧！
眼前的路变宽了，两人已经穿过了这条没有路灯照耀的小路。橘黄色的人造光从头顶前方洒下，照亮了几乎所有的视野所及之处。
而他们也差不多走完一半的路程了。
“我觉得你说的超级有道理！”赵白安在思考一番之后夸赞道。
“但我觉得其实还是有一些细节的缺失…”陈昱荻对自己的推断不是非常满意。
对此赵白安连忙解释：“哎呀，那是因为有一些小细节我没有告诉你啦，因为我们走过来也就十几二十分钟吧，要是全都讲清楚可能太费时了。但是你说的话感觉就是给我指明了一条道路的！”
“啊，那就好，话说你这是那里看到的谜题啊？感觉上和我平时看的不太一样。”
面对陈昱荻的小问题，赵白安打起了马虎眼：“哈哈哈，我这是……”
该说什么好呢……
“是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谜题啦，我也不知道她是从那里找的。”
“哦~好吧。”如此一来陈昱荻便不再追问。
“恩对了，想问问你别的事情的看法。”赵白安再次挑起话题。
“恩，你说。”陈昱荻点点头。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梦境的一些推断，赵白安希望能听听陈昱荻的想法。
“唔…对于像我这样注重逻辑与事实的人来说，是不太相信的。”
“说的也是哦。”
“不过超能力也分好多种吧，就是有时候我们只是因为自身对于世界一些规则的不了解，从而把一些事情当做是超能力，比如说是古时候的一些神迹啊之类的，现在都能够给出科学的解释了。”陈昱荻提了一下包，继续说道，“如果是这种‘假’超能力的话，我信呀。因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但如果是瞬间移动、逆转时间这种在逻辑上容易产生悖论的超能力，我是不相信的。”
“所以你是相信‘假’超能力的存在，但是不相信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真’超能力的存在。”赵白安对他的话做了个总结。
“没错。”陈昱荻点点头。
“那如果是类似于读心术之类的呢？比如说能够在梦里间接性地看到你没有怎么透露过的一些事？”赵白安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啊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说的两个其实还是有差别诶。”
“怎么说？”
“就是如果是那种瞬时的读心术，我现在在想什么他都能完全准确地读到，那我觉得是不存在的，而且仔细想想还蛮吓人的。”
蛮吓人的吗？的确如此啊。
赵白安心里涌上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
“但如果是你说的后一种情况，”陈昱荻继续说道，“首先是通过了梦的一个媒介，然后是我嘴上没怎么说过但是可能是在我的言行举止中透露过一些信息的是吗？”
“恩可能是这种情况。”
“那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吗？”陈昱荻问。
“不是，对方可能没办法控制到底会梦到什么。也有可能她只能梦到对于特别贴近她生活的人而言有着重大影响的一些事。”赵白安尽可能地分析她现在的状况。
“那我觉得不算是超能力的范畴的。”
“恩？怎么说？”
“你知道犁鼻器吗？”陈昱荻抛出了一个生物学术语。
赵白安对此依稀有些了解：“是一个在鼻子里面的感受器官吧？但我记得我们人类好像已经退化了。”
“没错，是鼻腔前面的一对忙囊，”陈昱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我们在婴儿时期拥有比较明显的犁鼻器结构，但是在成年之后会高度退化。一般像蛇、蜥蜴之类的它们的犁鼻器就特别发达，用来感知周围的一些气息。”
“但是你知道吗？”陈昱荻突然很认真地看着赵白安说，“有那么少部分人类，他们的犁鼻器非常发达，所以他们可以感受到常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就好像类似第六感一样。你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的确真实存在。就好像你没法确切和盲人形容看见是一种什么感受，退化了的人类也无法真正体会到犁鼻器发达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听说啊，犁鼻器发达的人可以仅凭气息就准确闻出百米远的人是谁，更有甚者，可以通过犁鼻器的感受而获得更加具象化的信息。”
“更加具象化的信息？”赵白安追问道。
“你如果描述地神秘一点，那就是这个人好像有超能力一般能够看到你，甚至还没有看到你的时候，就通过某些神奇的方法感知到了你的一些信息。但实际上只是发达的犁鼻器在作怪而已。”
“所以啊，”陈昱荻依然用那种特别认真的眼神看着她。
赵白安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难道被他发现了赵白安举的例子实际上是在她说自己吗？
“按照你的描述来看，对方也可能只是某一个我们并不清楚的器官特别发达而已。或者甚至可以说她如果有着极强的信息收集以及推理连系能力作为辅助的话，一切其实都能讲得通啦。”
“并非拥有超能力，只是某些未知的感受器官特别发达而已？”
啊，用犁鼻器来做类比吗？
真是令人有些安心啊。赵白安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
陈昱荻对此也回应一个微笑：“我这样的解释，你觉得如何？”
“就如同你给出的推理论断那般让我满意。”赵白安直视着陈昱荻的眼睛回应道，“但如果你的朋友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你会害怕吗？”
“怎么说呢，被他人窥探到一些自己不愿暴露的事情肯定是会有一些顾虑的对吧。但是你不是也说了这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吗？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我的朋友呢？”
“噗通—”是赵白安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闭上眼，寻求更多的时间来回味这一瞬。
“怎么了？”陈昱荻回过头
“没什么。”赵白安睁开眼睛，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魔术师同学，我们到了。”
“啊是呀，那什么……”
“恩？”
“你手上的这三本书，就送给你吧！”
赵白安对此表示有些震惊：“诶？这可是你好不容易博弈了大半天得来的奖品哦。”
“其中也有很多你的功劳啦，而且你还帮我把书都搬回来。”
“但是你帮我解决了推理小谜题呀。你不欠我什么人情啦。”
陈昱荻抿了抿嘴：“嗨呀，但是这么多书我一下子也看不完啊，而且这三本我正好都看过了的。”
“虽然另外两本都是本格系的，但是这本东野圭吾的说不定你会比较喜欢？”他有些拿捏不准，“我是觉得这本书……”
“停停停！千万别剧透！！”赵白安高声叫了起来。
“啊啊不好意思哈哈，所以你是接受了吗？”陈昱荻问。
赵白安看了他一眼之后，想看透了一般说道：“你给我这三本书让我拿的时候就已经想要送给我，并且是你挑过的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正好。”
“啊！人艰不拆。人艰不拆！”陈昱荻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噗哈哈——那就谢谢你咯，我会好好看的！而且真的谢谢你对于推理小谜题给我一些想法啦~”
“啊没事没事，全都是小事，而且做这样的小推理我本身就挺乐在其中的，下次还有的话也欢迎来找我。”
“好啊，我记住咯，那就先这样吧，再见魔术师同学。”赵白安站在寝室楼门口与陈昱荻挥手道别。
“恩，希望你喜欢这三本书，白安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