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焚花烬
“啊——”
什菱忍不住痛发出嘶喊。山林震动，泉水急流飞溅。
体内的精元灼痛无比，好像无数双手在撕扯，她痛得不能自已一头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她用手抓住自己的心口，拼尽全力想把精元中的那片异体排斥出去。但金月符越是灼热就嵌得越深，心如刀割便是这种感觉。
初神世界的召唤在脑海中挥灭不去，什菱只觉得万种心念交错一起，令她无法承受。
她的身上现在有三世的记忆，这三世人格各不相同命运也截然不同。
刚刚回到作为什菱的她，欲念本是最简单的一个。
现在因北战神的献祭，金月符嵌入她的精元，什菱花作为司战之神的使命最终开启。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什菱痛得脱力，在地上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金月符的灼痛已经消失了，她只觉得心口的位置还有余热，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金月符和我的精元合一了吗？
她想到这个问题，自己也吓了一跳。
脑海中又出现了原本不存在的记忆和各种不属于她的念头。
比如抽到死签的时候，佛祖曾经对她的交待。
“初神世界中没有战争。什菱花，你是初代司战之神。入轮回后，六合世界总有需要你的一天。”
原来那些回忆与念头，统统是属于她的。
什菱凄然一笑：“子骞布下梦海天劫，即使能毁天灭地又怎样。原来每个禁术都有破解之法，那就是我。”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既是天劫，又是破解之法。
她现在已经谁都不是了，彻彻底底成为了一枚棋子。
一枚自己决定自己走向的棋子。
什菱握紧附禺剑，挣扎着站起身来。
红衣已被血与汗浸透，她的脸冷峻有着不容置疑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才抬眼望着眼前的命运，一扬手将自己收拾齐整。
金月符在精元中已完全服帖，以司战之神的力量，整个六合的神兵皆由她调遣。
“神影弓来。”她在灵台神识中默默召唤，并未出声。
不出片刻，西战神允羯便出现在面前。
“神主。”允羯抬手拜道。
不必问她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确定，可以让神影弓感受到如此强烈召唤的，必然是司战之神，四方战神之主无疑。
而且……
允羯的目光落在什菱手中的剑上。
“附禺剑易主，你不是知道的吗？”什菱见他面露忧色，问道。
允羯收拾心神：“是，只是祁……附禺剑解除血契之后，并没有告诉我第三关的结果。”
什菱轻叹一口：“现在你知道了。”
“是。”允羯应道。
他还想再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司战之神心如寒铁，并不会明白附禺这一世轮回之末那一瞬缱绻的含义。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不必囿于无可企及的妄想。想来这便是附禺在第三关时，其结果的含义。
“司战之神，”允羯问道，“是否要召唤申狄？”
申狄镇守幻川，妖尊出世之时他便感应到了，但一直潜伏未有动作。
“不必，”什菱道，“斩鸢戟，他在幻川比较好。我首先需要解决的是魔尊那边的麻烦。她复活云笺之心不死，便会一直觊觎玄灵之力。神影弓，苍穹情况如何？”
“苍穹一切如故，我飞升耀天之境以后六合彻底不受凶兽之扰。”
“做得好，”什菱点头，“神影弓，我知你衷心，且心系旧主，我不要你认主，但若有一日你为六合世界献身，你可愿意？”
允羯抬起一双星目，神色中坚毅无比。
什菱心中有了答案，点头道：“很好，你与附禺剑是我左膀右臂，接下来我需要尽快找到破解双界合一之法。”
允羯道：“我等定舍身协力相助。”
什菱勾起嘴角，眼中锐气腾出：“我试试你的箭。”
不等她在心中驱动金月符，西战神拂手化为一团黑雾。
黑雾迅速凝聚成一把巨弓之形，煞气腾腾。
神影弓没有实体，全由煞气组成。什菱伸手控弓，另一手化出一支箭来。
三片火羽在箭尾燃烧，搭箭勾弦，整张神影弓都被点燃，夜色中熊熊火光照亮司战之神的侧脸。
什菱将满弓上的火羽箭对准天空中的浑天结界，“啪”一声火羽箭被利索地撒放。
拉弦的手划过脸颊之时，火羽箭带着战神之力刺破浑天结界，火光飞落如流星。
“不错，”什菱点头道，“竟然能够将阿祝的浑天结界射出孔来，天下神兵也只有神影弓能做到了。”
允羯当下重新化为人形，对什菱道：“神主，接下来你打算如何？依我看，浑天结界不可全破，否则……”
“否则阿祝会反过来要夺取我身上的玄灵之力。”什菱接过他的话。
允羯点头。
“我现在不会动浑天结界，”什菱说，“但冥界无人镇守不行，我的两位哥哥……”
说着停顿一下，两位哥哥？
她解释道：“我身份太复杂，你且当我是冥界少主好了……我的两个哥哥需要统领冥界事务。现在的六合已经和初神世界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只会打打杀杀。我作为司战之神，把杀戮揽到身上可以。但如今的玄灵族，妖族乃至仙族，早已形成了新的生存体系。我和你一样，也不赞成强行以武力破坏。”
允羯欣慰点头：“主神想的没错，这就是为何六合要在苍穹设置凶兽牢狱。”
什菱轻吸一口气，若有所思。
初神世界的对抗是简单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漫漫的修行途中，总有天资过人又得机缘者，可以拥有强于他人的灵力。
如果有对峙出现，总是灵力强的一方打败另一方，结果也是绝对的。
所以如今这件事情，这个局面，对于她司战之神来说，反而不好办了。
从上一次天劫后就分开的两个世界要合为一体，这件事的胜败，要如何衡量？
也是一方打败另一方，灵力强者胜？
一定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剩下的一半，便是战力强的那一半。
双界合一灵力却不会增加，即使战力弱的一半永远消失，世界的灵力也不够分给战力强的一半啊。
这样一来，战争就会持续发生……
什菱终于明白了，佛祖的生死签，是什么作用。
所以，她的使命绝不是简单的打败谁，而是……
即使焚烧自己，也要保住六合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