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界的代表

外界的人都不知道这刚刚得了自由的妖王为何要把自己在忘忧坳关上三天,这一百年她与世隔绝,现在出来了,最想做的事情难道不是要见见从前的故人吗?难道这妖王还没被关够?她除了把之前的心腹旧部召了回来,似乎没有传见过任何一人,包括自己的侄子。

孔雀明王一族浩浩汤汤的杀了过来,眼看就要到神州,可作为总指挥的妖王竟然还没有做出什么打算,这一切,实在是让旁人揪心。

没人知道,水?在这忘忧坳中,究竟藏了多大的秘密。

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水?有气无力的抱着自己的箜篌,对面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水?,他并不确定自己方才唠唠叨叨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水?究竟听没听进去,只不过传言不假,这一百年,妖王的容颜当真没有半分的改变,一如从前。

“还没恭贺你坐上大君的位置,方才那一曲,算是我给你补的贺礼了。”水?转过身,终于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男子“对我而言,水蟒一族,甚为重要,这几年你做的也是极好,我绝不亏待你。”

“为王上效劳,本是分内之事,没什么可邀功的。”冼君轻声道“这百年,您受委屈了。”

“技不如人,打输了被关在这里也不算委屈,实力在这摆着呢。”水?长叹一声“所以说,沽泽上神这百年除了到处发疯,按时把消息传递给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风流韵事?”

“没有,”冼君虽然不知道水?为什么这样在意那位上神,也不知道水?与沽泽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可是男女之情的事情,他冼君多少还是知道些的。水?与沽泽之间,一定是有猫腻。

“水通四界,你们水蟒家族一向知晓这世间所有的秘密,我让你打探的事情,必须要抓紧。”水?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大战在即,只要不是水战你们水蟒不必亲赴前线,打探消息的事情我始终不能相信天上的神仙,你这个水蟒族大君,就要多费心思了,四日之后的大会,你不要迟到。”

“是,”冼君一边答应着水?的话,一边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说“王上若是没有吩咐,臣下就先告辞。”

水?点了点头,示意冼君可以离去。

冼君走了之后,水?立马恢复了方才的有气无力。这几日,天上的神仙呼啦啦的下界,在凡人看来,这是神仙显灵的大好场面,可是水?心里却烦的厉害,她知道这神仙们下界究竟是为了什么,大战在即,神仙也得做好舆论准备不是?到时候让这些凡人看看,高高在上的天神们是多么的为凡人着想忧虑。凡人们吃下这一波安利,估计等打赢了这场恶仗,凡人们都会对神仙感激涕零。

水?是个舆论战的高手,这件事情早已经交给宁儿与徐婉玉去办,占领了舆论的高地,事情就好办许多。

“王上!”门外,一道影子忽然出现在水?的门口,那影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急,来来去去摆动不停。

水?整个人是平躺在地上的,她转过身子从案几底下看向了门口,百年不见,安的体型似乎圆润了不少,水?闷声哼了一句,可是未等安回答,水?的房门就被一道重力毫不客气的推了开,水?一惊,直接从地上做了起来。

这几日天上来往的神仙不少,为的都是战事,水?虽然不露面,事事都让九炎和覃晏操持,遇到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二人再向水?禀报就好了。

且听卿说,这几年水?被封印,从前在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虽然都不见了踪影,可是主动上门追随的人也不再少数,千重观的陆临风就是一个,那人来的时候说自己和水?有着一面之缘,那一面便决定追随妖王万死不辞,现在妖王落难,自当到礡凌山,来保护妖王最重要之人的安危。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百年,水?还是积攒了不少对她忠心耿耿的下属。

为了神仙们来往方便,水?给天上的神仙在结界上开了特设,只要是少神以上包含少神的神君想要到忘忧坳,便是通行无阻,但是却没有一人能冲破她在千水楼周边设下的结界,除非,手里有水?留给他们神仙的令牌。

水?让神仙选举出来一个代表,可进楼来和她商谈事物,可万万想不到,神仙们竟然选择了这么一个没有规矩莽撞无比的人。

水?今日本没什么斗志,所以并不打算与谁吵上一架,她还没看清门口的究竟是什么人,就已经慢吞吞的开了口“天上最近的伙食不好吗?这么大的火气?要不要我找人泡一杯菊花茶给这位神君消消气?”

对方并没有回应,水?的目光也终于看向了门口的人。

四目相对,一瞬间再无话语可言。

水?坐在原处,身上的每一块儿肌肉仿若在一瞬间化成顽石,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复杂的情感在她的心中一瞬间爆裂开来,欣喜,激动,担忧,哀伤。这样复杂的东西如雪崩一般将她埋没,她觉得自己模糊了视线,又觉得自己的眼睛干涩无比,弄得她生疼。

郭少丞站在门口,看着面前那个容颜性子都没有丝毫变化的人,她的面容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即便这百年的岁月在他的心上割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也没能改变面前的人。他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那日在天界的大殿上,他因为与埋骨长老的争斗弄得伤痕累累,满脸绷带的人不敢贸然与她相见,站在众仙神之后,看着一如从前趾高气扬的她。

那天她究竟与天上的各路神仙争吵了什么郭少丞早已经不记得了,郭少丞唯一记得的,便是她脸上那谁也夺不走的荣光。

安知趣的光上了房门退了出去,未等郭少丞开口,水?抄起案几上的茶杯对着郭少丞的脸面便掷了过去,郭少丞不躲,那茶杯却在离他面门三寸的地方,那茶杯仿若受了什么阻力一般瞬间失去了气势,跌落在地上,咕噜噜不知了去向。

“那天我上天,你在何处,为什么我见不到你?”水?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晶莹,她很想站起身走到郭少丞的身边,打也好骂也好总之是可以再次触及到他的肌肤,确定这个人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奈何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全然没了力气,根本站不起来。

“你只是一时间找不到我就慌了?”郭少丞反问了一句,他抬手在这房间门上设下了结界,迈开大步直接走到了水?的面前。

他细细打量着水?,水?也细细的打量着他,忽而,水?抬起双手揽住了他的脖颈,把他的脸面凑向了自己,她身子微微向前,牢牢吻住了郭少丞的唇。

舌尖轻点,交织缠绵,郭少丞直接期身上去把水?压在了地上,他放来水?,看着身下的人已经泪流满面,自己忍不住苦笑说“这般薄情的女人,竟然也有流泪的时候,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

“你这白痴整日里想的都是如何敛财逍遥,身边的莺莺燕燕何曾断绝,还在乎我这个只有一夜露水姻缘的人吗?”水?边哭边说“你懂我的,我不是不见你,只是被关在了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如何见你?就算有办法相见,也总是怕会连累了你……”

“所以你这个笨蛋心中究竟在做什么盘算?你从来不是个鲁莽的人,你烧了不归森林引天界与你一战到底是为了什么?”郭少丞皱紧了眉头“你知道这一百年都要把我逼疯了吗?!”

“可是……”水?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右手中指很是不老实的在郭少丞胸口画起了圈圈“你是天上的神仙,那个时候我与天上的神仙对立,自然是要离你远远的。”

“那你怎么就敢和金色长虫眉来眼去?”郭少丞嘴角微扬,明显的心情不畅。

“什么叫做眉来眼去?按你的说法我抱了抱阿燎就算是不清不楚了?”水?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还是抬手抚摸上了郭少丞的脸颊“他是熳君的表哥,若是太过生疏,反而引人怀疑不是吗?不过你按时与冼君交换消息,听说这几年你和埋骨长老一直有来有往,日子过得也算得上是有声有色了?”

“你关心我啊?问了这么多,怕我这几年,有了别的女人?”郭少丞眯起眼睛,脸上涌现出一丝难言的笑意。

“不——怕”水?故意把声音抻得老长,任郭少丞不老实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你怎么知道,我这一百年就老实呢?万一我在这忘忧坳藏了什么小妖精,你怎么知道啊……”

黑夜已至,水?的房间里还弥漫着爱侣亲密之后的余温,身后的郭少丞发出轻微的鼾声,水?却瞪大了眼睛看着房间里的黑暗。郭少丞能够进来这千水楼,证明天界选出的代表是他。虽然天界的代表是他,剩下了很多麻烦,却也让水?心中不安。

水?不知道,天上的那只老狐狸,是不是对郭少丞起了疑心,故意试探。毕竟那日在胥珂的宴会上,郭少丞这个天界第一武神,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郭少丞翻身的动作引得水?一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郭少丞的胳膊环上了她的腰,把他的脸埋在了水?的长发中。水?转过身,向下挪动了一下身子,把自己靠在了郭少丞的怀里。

“怕吗?”郭少丞忽然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用力抱住了水?一丝不挂的身体。

“怕什么?”

“孔雀明王。”

郭少丞明显感觉怀里的人顿了顿,他轻轻睁开眼睛,用下巴抵住了水?的头顶,一股子说不出的香气冲入他的鼻腔,化成绕指柔纠缠住了他的心脏。

“我怕,因为我,而连累了别人。你,铘君,阿燎,我的那几个手下,还有至今也杳无音信的……玄云。”

听见水?提到了玄云二字,郭少丞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西荼山发生了一场大变故……不过你放心,那件事情绝对波及不到玄云,玄云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有机会我带你去见它。”

“要见它的人不该是我,不过我确实要见它……”

水?的话似乎有些前后矛盾,而郭少丞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思维跳脱,说话不着四六。对于郭少丞来说,他只有一件事值得忧虑,那边是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究竟会不会给她自己带来灾祸。

如果不是孔雀明王这个时间来进犯,那么她被关在这里的时间岂不是漫长无休止?他不怕以身相博换取他的自由,怕就怕在,他知道那一切都是无用的,他不过是上神,就连打败一个魔族的埋骨长老都要看运气,更加不要说与那天上所有的仙神为敌。

在那之前,他甚至希望魔尊月明子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水?从这里救出来。

可水?的身后是礡凌山,是整个妖族,是阿燎与梵谷,牵一发而动全身,做个整日逍遥的纨绔子弟他在行,撩妹打诨他也不差,可是论起机关算计,他是个小白。

当他想冒险找到曦光商议救出水?的法子,那个自打水?被封印就疯了的第二针终于送来了消息。

“熳姬姐姐说,你只管好好过日子,收集那样东西的情报便好,现在的她,不需要担忧,她自有打算。”

说完,第二针便扛着自己的大刀,去南天门当差。

第二针被贬为兵卒,只因对蚩葳不敬。

那个时候,郭少丞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水?布的局,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有什么事非要让水?做到这一步才能实现?

郭少丞已经习惯了水?不说他便不问,打从心底,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改变水?的想法与行事,他只要在她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她,当她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挡在她的前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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