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姑娘谦虚了！”南宫烟琴说完这一句话，便抿唇不语，不打自再说话。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品着，眼睛眨也不眨，似笑非笑的看着语芙。

语芙虽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仍是朝她微微笑了笑。然后，修长白皙的青葱玉指，轻轻勾动琵琶弦。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南宫烟琴眸中闪着晶莹的光亮，感兴趣的看着沉醉于琵琶曲的语芙。她，好像能从她的曲子里听懂她的心思，听懂她所想表达的一切……

但是——

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有人私语。嘈嘈声切切声互为交错地弹奏；就像大珠小珠一串串掉落玉盘。琵琶声一会儿像花底下宛转流畅的鸟鸣声，一会儿又像水在冰下流动受阻艰涩低沉、呜咽断续的声音。好像水泉冷涩琵琶声开始凝结，凝结而不通畅声音渐渐地中断。像另有一种愁思幽恨暗暗滋生；此时闷闷无声却比有声更动人。突然间好像银瓶撞破水浆四溅；又好像铁甲骑兵厮杀刀枪齐鸣。一曲终了她对准琴弦中心划拨；四弦一声轰鸣好像撕裂了布帛。

南宫烟琴眼睛一亮，眸光闪烁，黑亮的眸子，沉静的望着语芙。

久久的，久久的，不语。

琵琶声落，仓房里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南宫烟琴一杯接一杯的，慢慢的品着香茶，眼睛偶尔瞟语芙一眼，欲言又止。

说她狡诈也好，说她狡猾也罢！她就是想引语芙一点一点上钩。她想知道的事，她希望语芙心甘情愿的告诉她。而不是她逼着她说出来，她从来不想逼谁。

“皇贵妃，语芙弹的曲子，可还能入皇贵妃的耳？”见南宫烟琴长久的沉默，静静地喝茶，语芙忐忑不安的问。

她以为这个惺贵妃比皇上好应付，却未料到，她比皇上更难缠。一开始，她以为皇贵妃只是一时贪玩兴起，只拿她当孝子看。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美丽端装的皇贵妃，其实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

她有礼，她端装，她娴雅。但，她也很不简单。

或许，她自以为可以说服她，可以向她解释清楚她和皇上的关系。事实上，可能行起来会有些困难。

南宫烟琴勾了勾唇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似笑非笑，道：“语芙姑娘懂医术吧？”

“啊——”没有料到南宫烟琴突然会有此一问，语芙愣了愣，抱着琵琶，有些古怪的看着南宫烟琴。“皇贵妃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罢了！若是语芙姑娘不懂医术，那又是如何救的皇上呢？”想起回宫这么久还未见到墨香，南宫烟琴的心里就涌起一阵一阵不安。她知道，子骁虽然未说，其实，他心里也是担心墨香的。若是让他知道墨香被离皇花戈玥毒哑了，还不知会怎样的担心呢。

她当时和墨香约好了，趁战乱的时候在苍楠后山会合，一起逃回东启。但是，没想到的是，她会被花惜霜给塞上马背，被马驼离了苍楠相反的方向。

可——

就算是那样，墨香就算找不到她，也应该回到东启了啊。偏偏她都回东启这么久了，还是不见他。听说慕容亦痕安排在金玉的人都已经回到东启，慕容鹰也已经醒来。偏偏，只就只墨香。他还是杳无音讯，子骁担心，她也担心。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敢挑破这层担忧的窗户纸。

害怕一旦说出来……

害怕心中的担忧会成真，没有人敢去猜测，没有人敢说出来。

“语芙不懂医术，但是，语芙可以请大夫来给皇上治病啊！”语芙奇怪南宫烟琴的问题，疑惑的看着她。“皇贵妃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没有什么用意。”南宫烟琴有些失望，郁郁寡欢的回答。本来还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墨香，让墨香可以重新开口说话。

那么漂亮的少年，若是就此永远失去声音，该多么可惜啊！

“语芙，你是喜欢皇上的吧？”南宫烟琴呷了口茶，笑望着她，意味深长的说。

语芙心中一惊，手一抖，怀抱的琵琶，差点就掉到地上。她心中一紧，表面平静，内心不安的看着南宫烟琴。“皇贵妃，语芙自知自己身份，不敢妄想，更不敢高攀。”

皇贵妃为何突然为有此一问？她今天邀她出来游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语芙面上冷静，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咦！别这样说，先不说语芙姑娘救了皇上，更而且，在我的眼里，人人平等。若是姑娘喜欢皇上，我回去后就和皇上，让皇上给姑娘一个名份。不然，这样没名没份的在宫里面，难免会有人多嘴，胡乱猜测。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有损姑娘的名誉。若是皇上封姑娘为妃，有了名份，这样，就没有人敢再胡说了。其实啊，就这件事，母后也不止和我说过一次两次。姑娘应该也知道，我嫁给皇上也将近四年了，却仍是一无所出。母后想孙儿想的紧，若是姑娘能成为皇上的人，入左宫，为皇上生下皇儿皇女，母后定是会高兴的。”

“皇贵妃……”

“语芙姑娘若是能为皇上诞下皇儿皇女，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那样，我就可以毫无牵挂了的离开了。南宫烟琴脸上的笑容，让语芙看的暗暗心惊。皇贵妃，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古怪的话来？她一点儿也不像是吃醋，生气，或是一时冲动，而是认真的。

“若是语芙姑娘能为皇上生下皇儿皇女，我就向皇上请求，立你为后。”等天下统一之时，我也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不用担心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后继无人。

她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孩子，是她，对不起他。就算离开，也不能这么自私，不为他留下什么，不为他做好一些什么，她终是无法做到无牵无挂的离去。

语芙心惊的看着她，看着她眸中水光艳潋的光芒，听着她惆怅，凄凉的声音。她的心不由慌了，乱了。没有高兴，没有因此而高兴。她知道，就算她离开，皇上也不会喜欢上她的。如果她离开，皇上一定会痛苦，会难过的。如果没有她，皇上一定不会快乐的。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不用我说，皇上也会封你为后的。语芙姑娘，皇上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照顾好他。”南宫烟琴看着她，目光幽远，真诚的说。

“皇贵妃，语芙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皇上爱的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啊。皇上只是将语芙当朋友，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但，他并不是一个花心不负责任的男子。皇上心里爱的始终都只有你啊！”

语芙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放下琵琶，在她对面坐下。“皇贵妃，若是你不喜欢语芙住在宫里，语芙可以离开，但是，请你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语芙从未想过要破坏拆散你和皇上，若是真的是因为语芙，而使皇贵妃误会皇上，放弃皇上，那样语芙会一辈子心里不安的。请皇贵妃三思！”

她从未想过要拆散他们，难道，还是犯了错吗？

“语芙姑娘，我从未怪过你！你千万别这样想，只是，我和皇上，彼此之间，还需要一些时间。爱情，最需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互相信任。而现在，我和皇上之间的感情，早已出现在裂缝。他不再信任我，而我，也没有自信再站在他身边。”

“为什么？”语芙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需要为什么吗？没有为什么ｒ许，只是累了，太累了。所以想要离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美丽的脸上保挂着优雅的笑。“其实，在我落到离皇花戈玥手上时，我和皇上就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吧？皇上表面上说不在乎，难道，他就真的一点儿敢不在意吗？聪明如他，怎会想不到我落到离皇花戈玥手上，会有什么样的遭遇？骄傲如他，会接受那样的羞辱？呵呵！语芙，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替我们解决的。我知道，你喜欢皇上，你想帮助我们真正的和好！谢谢你，语芙！”

看着她唇角苦涩的笑，听着她真挚诚恳的道谢。语芙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颤抖。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语芙，让皇上给你一个名份罢！”她轻轻的叹气，她能听到那叹息里的苦涩，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