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来
负责修整仪表的女性离开后，房间内再次回到了安静的状态之中。
“……”
沉默间，南明愿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但见古越胡仍旧在一旁发怔，随即还是欲言又止。
“……？”
林晟有些疑惑。
“……行了晟哥，接下来该做什么刚才也都告诉你了，我得先去给你办一下其他手续。”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些无辜的小胖终于发觉眼前这对男女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了起来，于是便赶紧找了个理由撒丫子跑路。
待其快步地走出房间之后……
“你的反婪和武器模块之前已经让小胖送去升级了，准备告别你那块可怜兮兮的板砖吧，数据也已经上传，梦境里面让你的人工智能帮你模拟具现一下就好，你应该都知道。”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那板砖的。”
“嗯……”
“……？”
“……”
“你没其他想说的了吗。”
“嗯……那你此时此刻有没有一种……比较特别的感觉？”
南明愿站在身后，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变回了那个自己更加熟悉的模样。
“多少有一点吧。”
林晟伸手捏了捏自己那光溜溜的下巴。
“就算是你这样的人，也还是会在意颜值的啊。”身后传来了打趣的声音。
“不，我只是挺心疼的，那些头发和胡子我蓄了挺长时间，还研究过怎样修剪才能看上去比较凶悍一些。”
林晟看着镜子中的那个对自己而言，已经有些陌生的男人，微微有些叹息。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之前那样看着只能感觉到邋遢，而且在执行事件前，我认为这是必须要做的。”
南明愿似乎并不仅仅满足于站在男子的身后看着对方在镜中的映像。
她径直走到了林晟的面前，然后开口说道：“就像一种建立自信的仪式，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它们。”
“我的状态一直很好，况且，从家里出来时你身上的怨念来看，这只是你的个人恶趣味吧。”
“怎么了，男孩子最重要不就是干净清爽吗？”
南明愿上下打量着林晟，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嫌弃，“当个小鲜肉不好么？很多人可求之不得呢。”
“我这年纪，早就已经过了‘男孩子’的阶段了。”
“而且……我的长相，在关键时候并不实用。”
将头发剪短并剃去了凌乱的胡茬，形象焕然一新的林晟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的全身镜前。
镜中是依然带着些稚嫩秀气的年轻面庞，但气质却不再如少年般纯粹。
其中，似乎多了些从岁月之中沉淀下来的东西。
“你知道高长恭的故事么？”
“当然，因为长相太过阴柔，意识到无法在上阵时震慑敌人之后选择戴上一个凶神恶煞的盔胄，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故事吧。”
“事件之中……不是每一次都能顺利地取得对方的信任的，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人们大多都会选择独自苟活，所以在很多情况下，威慑力的作用，要大于亲和力，就这一点而言，这幅模样的实用程度甚至不如之前的样子。”
林晟说完，便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在位于全身镜正中央的虚拟按钮处按下。
【正在扫描——】
熟悉的电子女声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这是一面全身镜的同时，也是一台扫描录入信息的设备。
【面部及虹膜特征验证通过，检测到对应信息为拟定复职现梦者——林晟。】
【人员编号为omega-027，现将执行简易版流程，请口述确认是否重新激活个人档案。】
“确认。”
镜前的男子嘴唇轻启。
【声纹特征验证通过，人员档案完成激活。】
【请取出配给装备，并在合适时间完成缺失的复职测试项目。】
【简易流程结束，欢迎回到伯劳鸟，林晟。】
另一侧的黑色墙体之上，表面突然亮起了呈矩阵形状的深蓝色灯网，然后墙体上一个长约60宽约30，总面积近1.8平米的部分，以着较为适中的速度，从拼接的严丝合缝的柜体中缓缓移出，然后上下分离，变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
林晟将上方的部分先行提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俨然是一个手提箱般的东西。
随后他将另一个大些的箱体打开，里面是一套深黑色的紧身衣装，合成橡胶发泡体制成的衣身上覆盖着网状的碳纤维料。
“这才多久过去，空降制服又迭代了，设计师的品位和癖好从gantz变成eva了吗。”
南明愿见他拿起了任务专属的衣装，便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出门左转，走到尽头就是更衣室，赶紧去换上吧，汾山市离这的距离可绝对算不上近。”
“不必了，这里就行。”
说着林晟便原地脱下了身上的睡衣。
“喂喂……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南明愿闻言顿时一惊，然后立刻转过身去并提醒对方。
“又不用全部脱掉，你也说了，没时间了。”
“嗯……那大邢适吗？”
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背对着林晟的南明愿开口问道。
“肚子这里……略微有一些紧。”
“因为没走完整的流程，用的都是三年前的身体数据。所以是什么原因，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吧？”
南明愿难得地找到了一个能够占据上风的话题。
“你不能要求一个随时准备被埋的人每天健身吧，而且你特意支开他，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介入绝大多数梦境时，用的都是自己进入那刻的身体数据，我只是希望……”
南明愿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将话题突然一转：“所以……你之前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吗？”
“…………”
半晌。
见林晟并未回应，并且更换衣装的声音也已经停了下来，南明愿还是转身并回过了头。
只见林晟站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黑色箱体微微出神。
“你……没问题吧。”
似乎能够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像是阔别已久的家。
也像是牢。
听见南明愿的声音之后，林晟回过了神。
“没事的，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随后便打开了箱体，从中取出了一个像是护臂般的穿戴设备，将其对准了制服右侧小臂的预留位置。
随着嵌入时的一声“咔哒”，电流接通，设备通过电磁效应与物理卡扣，和黑色制服完美的结合为一个整体。
设备上的屏幕顿时亮起。
【配对成功，检测到设备主人为omega-027，人工智能psi-027重新激活，距离最近访问时间已有1104天12小时，记忆库完整且无异常。】
【检测到事件指令，正在执行塔台连接。】
【连接未成功，现任塔台接线员alpha-027人员信息与记忆库数据发生冲突，正在更新并重新配置。】
【新接线员配置成功，人员编号为alpha-213，正在匹配伯劳鸟现梦者计划morpheus数据库。】
【匹配成功，任务目标确认为复苏事件。】
【介入时间拟定推算范围为18:00-20:00，初代母体档案编号为304-b-omega-027-16-，正在分析破局信息……】
“不必了，在有档案记录的情况下连续死了三个有经验的人，事件内部肯定已经发生变化了。”
【了解，为防止误导已停止分析，但相关信息仍可随时查阅。】
林晟听着这回从右手臂处响起的电子女声，随后语气开始变得更加认真起来：
“保持监测汾山市全境，极限范围扩展至地图边界外五十公里辐射区域，相关波段所在一旦准确定位后即刻告知。另外，启用长距离紧急预案，出击准备尽快安排就绪。”
【了解，汾山市“上帝之眼”的波段监测能力已提升至最大值。】
【空中管制开启，特遣队成员gamma-579当前已获得出击权限，载人机型为夜翼04倾转旋翼运输机，服役状态正常。】
【制服自检无异常，流星机动准许启用，请及时到热身区域进行报到，并执行30分钟以上时长的热身准备，避免在使用过程中出现意外。】
“来不及了，从这里过去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左右，告诉飞行员，十分钟后马上出发。”
【了解，正在执行特殊时期紧急预案。】
林晟一边在房间内活动着全身的筋骨，一边轻声呢喃道：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站在一旁的南明愿笑颜微展。
此刻眼前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形象逐渐重合起来。
那个男孩……
好像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