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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坐看风云起

苏安生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苏家安字辈里面,排行第三,又称苏三生。

作为苏老太爷的第三子,苏安生其实不像外界看的那般于苏家很有话语权。

如苏家的财物和商贸,都为苏家老大苏安须和苏家老二苏安凉把持着。

要说苏老太爷对他这个苏家三子唯一的优待,可能就是把在乐会的上百亩中等田地留给了他。

凭着这些地租,苏安生近几十年过的一直显得很是平静,这种外人看来的平静,自要除去苏安生在十多年前丢失的四子之事。

苏家四子苏子瞻,乃是十七年前正月生人,在之六岁之时,即被仆人带着于街上玩耍,后丢失之。

自那以后,丢失的四子,就成了苏安生的一块心病,甚至踏入多年不入的苏家老宅,求见了大哥苏安须和二哥苏安凉,以及出家的苏老太爷,皆都无果后,仍未放弃。

直到今日,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件,成为了苏安生的希望源泉。

“有人发现了子瞻,连子瞻背上的月牙印记都描述的一清二楚,定是子瞻无疑。”

打开投进来的信件,了解到内情,苏安生兴奋地把消息与老妻温氏分享。

古人成婚讲究门当户对,能加入苏家,并与苏安生结为夫妻的温氏,自不容小觑。要说苏家是乐会一等一的土霸王,那温氏便是陵水县的土霸王。

无论是从哪里来的县令,只要抵达此地,率先要做的便是和苏氏与温氏,这等本地名望鼎盛的乡绅打好关系。

要想将来自县寺的各项政令下发到各处乡邑,所依靠最多的,便是本地乡绅。甚至在某些时候,联合起来的各地乡绅,凭着各自的手段,还能架空县令这等地方官。此等现象,于琼州尤胜。

就算苏安生这等于苏家权势,非是身处中心者,也能在乐会之地横着走。

“官人,子瞻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又是那群骗子上门了?你别忘记了,那胎记,咱们家以前贴出的告示中就有……”

温氏依旧有些不相信。

不是不愿意她生出的幼子能找到,而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和欺骗。所以在对待幼子这件事上,第一时间便是问询实情,其次便是怀疑。

苏安生望向老妻头顶的白发,搂着她的肩膀,哽咽道:“这些年,也是苦了玲儿你了!哎,这一次不一样,对方只在信中说明,找到了子瞻,并未言明赏钱之时,只道想让我二人单独去见一面。

时间就定在五日后,琼山之地。

这次把玲儿你叫来,除了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外,为夫还想着亲自走一趟,去看看。”

丈夫的话语,勾起了温氏的不少的记忆,让幼子幼时的面孔瞬间充满了脑海,她哽咽道:“官人放心去,家里有妾身在,一定不会出岔子。但官人此行前去,那里要真的是子瞻,官人一定要答应妾身,定要把子瞻带回来。”

苏安生点了点头:“夫人放心,就算夫人不说,为夫也一定会这样做的。你在家中,于老李的帮衬下,处理好家务,只等着为夫带着消息归来便是。”

……

五日后。

琼山府城内的一处不起眼的酒肆包间内。

曾波陪着李贤,并带着打扮的焕然一新的少年苏子瞻于此等候。

此地的苏子瞻正是当日自行选择招供的苏姓死士。

只是今日的苏子瞻,不再是过去负责杀戮的死士,而是苏家即将认亲归宗的苏家少年郎。

其人与李贤的年纪差不多大,因为尽量低调,避免落入有心人的眼中,连苏子瞻身上换好的衣服,也都是李贤时常穿的便衣。

而高挑的苏家少年,穿上了李贤的青色长衫后,大小其实刚刚好,身形亦是非常合身,再经过那么一个细小的打扮,任谁也认不出这是当日在楼船上进行刺杀行动的血腥少年。

“放松,不用太过紧张。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能见到你的父亲了!”

李贤默默喝着茶,向坐在下首的苏子瞻道。

这几日的相处和交流,苏子瞻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少年的精神气,至少在面对李贤和曾波时,不再像面对其他人那般高度戒备。

但当听到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时,他的整个人的神经还是在一瞬间紧绷下来,人下意识地想要攀向头顶的房梁,但在李贤的眼神制止下,才停了下来。

“应该是你的父亲到了!”

李贤轻轻地放下了茶杯,给旁边的曾波以眼神示意。不过两个呼吸间,包间的门即被从内部打开。

门开之后,能看到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正左顾右盼、眉色间亦是忧虑重重。

待之往入门庭的那一刻,李贤便能确定,这二人就是父子。

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而进入屋内的苏安生,看向前方座椅坐着的少年时,人如同中了定身术般定在了原地,约莫过了十来个呼吸,才向前迈步,而后唤道:“子瞻,子瞻,我是你爹啊!”

……

厅内的认亲情形,并非李贤到来的重点。

他选择带着苏子瞻前来琼州,在亲手送到苏安生的手里,最终的目的就在苏安生。

等相拥的父子二人哭的差不多了,李贤这才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苏先生,能确定是令郎就好。可惜令郎原本应有好好的人生,最终为人买走不说,还被养成了死士,连舌头都被切掉了。今次若非李某恰逢相遇,并出手相助,只怕苏先生也见不到令郎了!

难道苏先生不好奇,是谁毁了令郎的一生吗?”

来自上方的话语,让苏安生的目光重新驻足在上首那个年轻的过分,却又眼神深邃的年轻人身上。

这种眼神,这种气质,苏安生生平里,只在自家的大兄和乐会县令身上看过,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气质,甚至于此人手上还粘的有血。

“不知阁下姓名?亦不知所害犬子者何人?若能告知,苏某必有重谢!”

李贤直起了腰杆,身体前倾道:“在下李贤,现添为海运使,兼琼州兵马钤辖,都是新到任不久的……苏先生,应该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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