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逆不道

李衍朝听得大怒,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朔子,真是反了你了,你,你真是大逆不道,你欺师灭祖,你,你好大的胆子。”

方朔看都不看李老道一眼把两手笼在袖子里,毫不在乎地:“老头儿你别把大逆不道这么大帽子往我身上扣,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呀。真要论道,欺师灭祖的人又哪里轮得到我啊。”

眼见的风声不对,何颜赶忙来劝:“老方,你这是干什么呀,能不能少两句。师父你别生气,我这儿还……”

何颜话还没完,方朔一把扯孜颜的胳膊,把何颜拉了过来,边动手嘴里边:“何老弟,打今儿个起,你就是我师弟了。咱们按照玄岳山的规矩,先给你添份入门大礼,再给你好好道道山上的规矩。来来来,咱们进屋慢慢儿聊。”

方朔三两下就把何颜拉进屋里,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李衍朝一下被挡在外边儿,气得是两手乱舞,嘴里头全是“逆徒”之类的词儿,不停地骂。

把嘴干了,顺手就拿起酒坛子解渴。刚灌进一大口,李衍朝猛地想起来,三坛子酒就剩下一坛半,赶紧又把手里的酒坛子封起来。也不管地上的泥泞,李老道就着一躺,枕着空坛子,怀里头抱着两,哀怨伤怀着。

木屋里,何颜一被方朔松开,就开始拍手着埋怨起来,走过去又走过来地绕圈,急得冒汗地:“方兄啊,你你这是做什么呢?把师父气着有什么好处啊?我不管你跟师父有什么恩怨,别扯上我行不行?有什么事咱不能好好地吗?你把师父惹生气了,还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好好地拜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你看看师父气的,又是大逆不道,又是欺师灭祖的,这这这,这如何是好啊。”

方朔讥笑道:“呦,刚拜了师,这还没一盏茶的功夫,你是张口闭口都是师父的,怎么叫得这么起劲儿呢。”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你懂不懂。”何颜停下来,对方朔用力拍着手道,“你没听见刚才师父骂的话呢,弄不好是要逐你出师门的,你还不当回事儿。真要难堪起来,到时候我也要被牵连的。”

方朔好似一点儿也不担心,拾掇好一条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轻拍衣襟衣袖,慢条斯理地道:“你急什么,真要把我轰出山门,也跟你带不上关系。李老头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哪儿舍得把你这座金山赶走啊。再了,老头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老何,你先想想,将来的路你要怎么走吧。”

“嗨,我还能怎么走,师父正在气头儿上,怎么可能教我修行的本事。这下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还想着去泗水见梅姑娘呢,这下等要到猴年马月,到时候我胡子白了,黄花儿菜都凉了。”何颜急得跺脚。

“都跟你了,你急什么。老头子不教你,我这个大弟子还能不教你吗?”方朔笑道。

“大弟子,你是大弟子?”何颜问。

方朔答:“对啊,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老方,你老实跟我,你们玄岳山这一派到底有多少人?”何颜疑道。

方朔伸出三根手指:“三个人。”

何颜又问:“我还有位师兄,他人在哪儿呢?”

方朔一懵,反问何颜道:“李老头就我们俩徒弟,你哪儿还有位师兄呢?”

“你的三个人,是我们加上师父?”何颜不相信。

“对啊。”方朔道。

何颜听得脚下发软,也找了一条长凳坐下。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何颜寻问方朔道:“咱们玄岳山是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沦落到这地步?这儿怎么了,不好吗?咱们玄岳武当山那可是下道教几大牌面之一。你不是也了嘛,修行之人不求身外之物。”方朔劝解道。

“不求身外之物不错,可是哥哥啊,你什么时候听过香火鼎盛的名门大派只剩下师徒三个饶?何况我还是今刚拜的师。眼下咱们玄岳山的香火都快断了。你这也好吗?”何颜几欲流泪。

直起腰板,环扫木屋,这四周陈设跟方朔在陵泉的家当是一模一样,何颜只得摇头叹道:“你俩真不愧是师徒啊。”

方朔笑道:“哈,你还有心情在这儿风凉话,可见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嘛。”

何颜把长凳往木桌靠了靠,下巴搁在木桌上,闭着眼苦闷地:“嘿呦,你才是在风凉话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让我信你,你也拿点儿东西出来给我瞧瞧啊。咱也不什么宝物了,这玄岳山上也得有那么一两件儿上得了台面的物件儿。你拿出来,拿出来我就信,不然还是少大话吧你。”

方朔一听,觉得何颜得没错,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于是,方朔也把长凳往木桌靠了靠,手指头敲着桌面儿问何颜道:“你想看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物件儿。”

何颜“哈”一声,笑了一下,两只手拿上来,闭着眼歪着脑袋枕着胳膊道:“你还真打算随便儿拿个东西哄我呀。方朔呀,你也就剩下这么点儿本事了。欺负我什么都不懂,先是骗我上了玄岳山,等我拜了师父后,你倒好,又惹得师父不高兴。把我拉进屋,要给我添份大礼,还要给我讲解一下山门规矩。听到这儿,我真是觉得这,哎呀,玄岳山真是棒极了,亭台楼阁,钟灵毓秀。妙,实在是妙啊。”

方朔听得是哭笑不得,为了消解何颜的疑虑,方朔真诚地对何颜:“行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这样吧,我给你好好瞧瞧,咱们玄岳山的镇山之宝,历代掌教亲自供奉在祖师祠堂里的真正宝物如何?”

“吹,继续吹,你方朔真是有能耐,你了不起。我何颜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跟你做了兄弟呢。”何颜捂着耳朵闭着眼,恨道,“我告诉你,你什么也别了,今我算是彻底认清了你了。你就是个大骗子,坏透了你。”

门外李老道也附和道:“没错,乖徒儿得对,朔子是个什么人,老道我早就看清了。”

“老头儿,这儿没你的事儿,喝你的酒去。要真算起账来,那也轮不到我,该找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方朔对李老道吼了两句,又对何颜劝道,“老何,你先瞧两眼,你看完了再也不迟啊。”

何颜却不信,生气道:“不看。”

方朔继续劝道:“啧,你瞧瞧。看一眼也成。好好想想,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你求我的事儿我也没有一件没给你办成。”

何颜寻思一番,还是决定再信方朔一回,直起身子往方朔那儿一瞧。“嘶”倒吸一口凉气,何颜吃了一惊。

眼见木桌上搁着一柄长剑,托在檀木兰锜上,收在不知是何种金属材质的鞘里,鞘尾略尖,铜锈色剑鞘上刻着鸟兽虫鱼,连着鞘总共三尺四寸。剑镡正背为二龟,剑镗两边为蛇,剑首没有缰穗,柄上无缑作扁形,刻满星辰,都呈深暗铜锈色。

方朔指着长剑道:“这就是玄岳山供奉的真武道剑。怎么样,我不是在哄你吧,你好好瞧瞧。”

“嚯,真家伙呀。这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可不是骗饶玩意儿。我能摸摸看吗?”何颜好奇问道。

方朔一摆手,大方道:“能啊。你现在就是玄岳山的弟子了,别摸了,你就是拔出剑来砍人都行,只要别砍我就是了。”

何颜得了准许,左手一把就抓起剑来,右手握住剑柄。先是吸了口气,而后何颜猛地用力一拔,只听一声清啸,剑身已出。何颜趁热打铁,一口气将剑从鞘中抽出,转动手腕,自剑首到剑尖,由下而上仔细看了一遍。

剑身轻薄无脊,剑腊呈青色甲状,剑锋及剑锷则呈暗银色,剑宽两指半,不及一寸。

何颜赞不绝口道:“好剑,真是好剑呐。老方,你方才真武道剑,得就是此剑吗?”

“不错,历代掌教供奉,因剑身特别,又称银鳞青甲。”方朔介绍。

“如此神物,难不成真是真武大帝用的佩剑?老方你呢。”何颜问道。

方朔笑道:“那肯定不是啊。要真是真武大帝的佩剑,他老人家不早就收走了,还会到你手里,让你拿着玩儿。”

“噢,你得是啊。”何颜脑子里陡然一闪,问方朔道,“不对啊,老方,这剑你从哪儿拿出来的?你变戏法儿呢,这屋里哪儿还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你不会是从身上掏出来的吧,这也放不住啊。”

方朔从怀里掏出个布袋,扔在桌上,给何颜解惑道:“还真是,这东西叫乾坤袋,当然了,其余各门派还有一些别的叫法儿。我的东西就藏在这里头。不止是你手里的剑,玄岳山一些别的物件儿我都藏这里头。”

何颜愣了楞,一寻思,问起方朔:“老方,你缺心眼儿啊。不放在玄岳山上,你把宝贝收在这里头到处跑。”

门外的李老道又叫道:“就是,放山上怎么了,又丢不了。让你都拿了去,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偷跟人换东西。要是少了一样,看你子怎么跟历代祖师爷交代。”

“老头子,你以为我是你呀,要交代也是你要去交代。玄岳山的历代祖师爷如果知道了你干的那些事,骂都能骂死你。老何我告诉你,若是不把那些东西收起来,甭管是什么,肯定早被那老头子拿去卖了换酒了。这个老酒鬼,山上弄成这样,都是他惹得祸。不是我看着,家底就被老头子败光了。”方朔骂完李老道又叫苦道,“可我呢,在陵泉,连像样的好茶都喝不起。你我容易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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