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纳兰廷玉点头。

这一刻,顾流芳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劝导孩子好好学习的母亲。

猛然间有些不悦地转过身,冷然道,“这好像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不必如此牵强。”

“朕自是不愿的——”纳兰廷玉勾了勾唇,回眸望她:“但是你喜欢,不是吗?朕未尝不能把天下一统,博你一笑。”

“天下一统,博我一笑……”顾流芳嗤鼻一笑,“你以为一统天下这么简单?”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欣慰的,毕竟他可以为自己,尝试着去做他本身本无意的事,一统天下,只为博她一笑。

纳兰廷玉点了点头:“是不简单!西凉就是目前的问题,兵力部署图有,但究竟要采取什么方式攻打才能更省力?”

“而且,我们还要提防他国趁势进攻,南越一向对我北汉虎视眈眈,连都那边防守的重兵万不能动,如此兵力便缩减很多。”

顾流芳听他的分析,倒觉有理,看得出他还是有用心在观摩与西凉此战的。

最后。

他们商讨一夜,拟定出一份计划。

由林赫大将军挂帅,其子林远为副帅,林赫先率领五万兵马兵发西凉,直线杀入,专门攻占他们兵力部署最弱的三关,然后按兵不动,原地扎营。待到西凉皇城派出援兵,林远带着的七万兵马也赶到,十二万兵马一路杀入西凉皇城。

西凉那时必定元气大伤,何况北兵亦可沿途招兵买马,一鼓作气,杀入皇宫,东陵莫黓习惯待在御池,只要能挟持住他便好。

“但是此人不能杀。”顾流芳语气笃定道。

“为什么?”

纳兰廷玉甚为不解,按理说,她那么为天下百姓着想,应该很痛恨这个暴君才是。

顾流芳不是很想说,只能道,“他并不似你们所想象的残暴,其实屠杀亲人只是因为他一些私事所致,即位后并无杀戮。”

“他即位后没有过多的杀戮,只是因为血染金銮殿一事臭名远扬,此话不假,但是他残杀父母而篡位,你难道就不痛恨?”

顾流芳嗤鼻一笑,“你当初无端杀害近百名女子,我痛恨过你吗?”

“那是幌子而已。”纳兰廷玉勾了勾唇角,“跟你直说也无妨,那些女子当初只不过是被朕秘密送走,朕要以她们的死气气母后。”

“所以我说你幼稚!”顾流芳也早就料定,他蚂蚁不忍亲脚踩死一只,哪忍心杀害百余人。

“你不想杀,便不杀也罢,反正西凉皇室根本无人,只要能挟住他西凉不攻自破,抓他回北汉,到时候秘密安置好他就可以。”

其实,纳兰廷玉本来就没想过真的有一日要动手杀东陵家的人,就算顾流芳不说,他也会想尽办法保东陵莫黓不死的。

不觉已是五日,他们论讨军机要事之时,时间倒过得轻巧。

纳兰廷玉把兵力部署图收起,准备翌日按计划发兵,懒懒地道,“你饿不饿,朕传早膳?”

“山药薏米芡实粥,放少量冰糖。”顾流芳起身伸伸懒腰,此次发兵之事,胸有成竹,必然可以一举拿下西凉。

“禀报皇上,大事不好——”

潘公公急匆匆地闯进来,禀报道:“东楚大军昨夜悄然向我北汉赶来,如今已到荀江,来势汹汹,预计十日之后抵达北汉!”

“东楚发兵?”纳兰廷玉蹙起眉头,真是棘手,“对方多少兵马?”

“不管多少兵马,都得小心他们有后备援军,攻打西凉一事必须搁浅……”顾流芳当机立断,道:“潘公公,召集大臣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人声嘈杂。

林赫大将军为首,众人看着路线图,“荀江过后,便是向阳,荀江有一条水路,如果以水路赶来的话,恐怕不到十日就入北汉境内……”

“皇上,此次东楚来势汹汹,恐怕是策划已久,必须小心应付啊!”于毓大学士提醒道。

“他们多少兵马?”突然,顾流芳淡淡地皱眉问道。

“军机要事,轮不到你一个女子过问。”林赫冷哼一声,虽然听说过她如今是盛宠在身,但是他也容不得她目无法纪。

“军机要事,朕允许她过问,告诉她!”纳兰廷玉断然地命令,一群傻货,要是没有她,这么一群人围在一起就能怎样?

林赫咬了咬牙,“初步估计,约莫二十万兵马。”

“我北汉现在能用的有多少兵马?”

“约莫三十余万!”

顾流芳思索一会儿,道:“我建议,立即传令荀江那边的人,所有兵马退后,整个地方的百姓都躲到向阳去。”

“这个时候唱空城计有用吗?”林赫脸色难看地道。

“不,她的意思可能是——”于毓猜测出几分,“等东楚兵马一过荀江,立马断掉荀江水路一切桥梁,阻断东楚援兵。”

“不错!”顾流芳点头,“后路被断,军心必然大受影响,此时便以心理战术,让荀江和向阳一带装作兵力强盛,全力向这二十万兵马进攻,他们不熟悉北汉的地势,必然受挫,心理处于下风之际,很有可能原地扎营,跟东楚那边想办法联系,我们就趁着这个空挡派兵过去支援,三十万兵马由四方涌上,围杀他们的二十万散兵。”

几位大臣思量之下,也觉得有理,虽然这样做冒险性其实很大,如果对方采取别的方式,则结果不会像预计的这么乐观。

但是此时此刻却也别无他计。

“老臣立即去吩咐荀江的人,后退向阳……”

“去吧!”

纳兰廷玉点头允许,于毓下去按计划吩咐,林赫有些地冷哼道,“想不到你小小一个宫女,也可以想出这等计谋。”

顾流芳坐下茗茶,微微抿一口,“这并不算什么聪明,但如果大战将即,反而自乱阵脚,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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