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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非花雾非雾

许是被她语气中的倨傲和眼中的蔑视激怒,乌力屠粗糙的大手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恶毒地冷笑:“你和你的假皇兄在汉宫颠鸾倒凤时,怎么没想过你身份低微?你到了乌桓,和乌兰若日日调笑,夜夜同寝,怎么就能被男人随便对待了?你皇兄害怕时间久了有损皇家体面,所以给你随便披件衣服,冒充金枝玉叶打发到我这里来,不就是让我随便对待的吗?而你为了被我随便对待,费了多少心机,耍了多少花招,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三贞九烈?你以为这样就能叫我高看了你?别做梦了!让你伺候是给你脸面,你别不知好歹!”

“啊……”未央听他把刘奭说得如此不堪,只气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疯了一般狂叫一声,在乌力屠愣神之机,从身下迅速抽出左手,挥掌直击正上方那张面目可憎的丑脸。

乌力屠在她狂叫之际已有所防备,待她左手挥出,他正好一把攥住,阴惨惨地狞笑:“怎么,说到你痛处了?伤心了?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叫你乖乖听话,不要自作聪明!你就是不听,结果只能自作自受!”

“果然是污秽之人说污秽之语!若我所料不差,你是从阿忧那里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的吧?!这么说她肯承认自己是假冒的了?”气氛越发剑拔弩张,无力反抗的未央反倒冷静下来,只需一想便找准了化解危险的突破口!

“假冒的又如何?至少她只有我一个男人,这点她比你强百倍!”听起来自己和阿忧都算是“污秽之人”,乌力屠少不得要为同类讨回公道,同时也不忘打击对方的自信。

“在以怨报德这方面,她当然强我百倍!这个欺心害主的卑鄙小人!亏我先前那么信任她,好心把她从侍从女官擢为媵妾,她不知感恩图报也罢,怎么能昧着良心暗算于我?”眼瞅着乌力屠阴沉着脸离开卧榻,未央赶忙翻身坐起,冷笑,“现在我明白了,她刚才把你叫走,一来为了诽谤我;二来就是为了挑动你的死士来杀我Z衣服,黑面巾,夜里出没,取人性命,乌力屠大人的黑衣死士,现在成了专供乌桓夫人驱遣的杀手了吧!?”

乌力屠的背影伫立不动,似有所思,却并不说话,也不回头看她。

未央自然把他的毫无反应当做默认,故意咂舌:“啧啧啧,你这份大礼送得可真是大方!哎呀,看我说的什么话,贤伉俪鹣鲽情浓,本来就不分彼此嘛!难怪她诽谤我,你偏听偏信;黑衣人来杀我,你袖手旁观。看来的确是我错了,我在山中遭了你宝贝夫人的暗算差点死掉,是兰若救活了我;后来她挑唆郝连杀我,又是兰若及时出手,让我躲过屠刀。可见只有兰若才能随时随地保护我,也是唯一真心待我的人!我现在就去找他,再也不离开他半步!”说到伤心处,她眼中立即泪光点点,跳下床榻就要向外走。

乌力屠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准确地伸手扼住她左腕,暗褐色的眸子闪闪发光:“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未央见他果然拦阻,心中暗喜,却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惊恐地锐叫:“你要拦着不让我走,我立刻死给你看!兰若如果知道我被你逼死了,一定会找你算账……”

她话刚说一半时,乌力屠已逼近一步,面色凝重地说:“阿凌,你知不知道你中了毒?”

“啊?我中了毒?怎么可能?是谁给我下毒?谁要害我?”“初次”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未央难以置信地连声尖叫,又恐惧又绝望地瞪大眼睛看向乌力屠,一边颤声恨道,“不用说,不是你就是阿忧!不过没关系,兰若是疗毒圣手,他一定可以帮我解毒,你别想用这招控制我!你闪开,放我走!”

乌力屠却毫不退让地站在原地,极为认真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我都要这样说,第一,我没有给你下毒;第二,阿忧根本就不会使毒,怎么可能给你下毒?你中毒的时间是在半年前,那时候你正跟着乌兰若出使汉朝!”

“你是说……兰若?!我不信!不可能是他!绝对不会是他!”最初的震惊过去,未央好似突然明白过来,轻蔑地冷笑,“一定是你撒谎!你故意挑拨,用心真险恶,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兰若对我那么好,好几次救了我的命,怎么可能给我下毒!”

“阿凌,我一直以为你聪明绝顶,没想到你是这么糊涂的人!”面前的女子对谁是谁非的问题表现得如此刚愎自用,直气得乌力屠恨不能敲开她顽固不化的脑袋,好把确凿无疑的事实给她强塞进去。

看她听了自己的断语不服气地横眉立目,他只好缓和语气耐心劝解:“你怎么还不明白?想控制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你认为他对你很好,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可知他的母亲到死都只是个卑贱的奴隶,一个以美色惑主的妖孽?正如他的母亲配不上英雄的乌延楼大人一样,他一个奴隶的儿子同样配不上高贵的大汉公主!你该懂了吧!?他的确很喜欢你,所以才要不择手段把你控制在他手心里!他趁人之危逼你做他的奴隶,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你面前有自信!只因你不甘心为奴,想要摆脱他的控制,他就给你暗暗下毒!如果你认为他这样做也是对你好,我无话可说,你要走尽管走,只要你不后悔!”

听着这些残忍的“事实”从乌力屠的口中一一说出,未央早已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失控地哭叫:“我不信……我不信……你不要再说了!你这个坏人,你这个残忍的蛮夷,你撒谎……我再不要听你说了……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让我清静点吗?我不远万里到这里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还忍心对我这么狠?”

乌力屠看她哭得可怜,内心里所剩无几的一点温柔保护欲全部被激发出来,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把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抱进怀里,柔声哄劝:“阿凌,你不要害怕,你不会死的!既然你说是为了我来乌桓的,就让我来保护你吧!你放心,他的毒我既然识得,自然解得!你也不要伤心,为他这样一个人哭不值得!本来我没打算给你说这些,只想暗暗替你解毒的,可我实在不想你继续对他心存幻想!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好人!我答应你,只要你再忍耐几天,我一定会给你除掉阿忧的机会。公平起见,你也要答应我,保证把他彻底忘掉,一门心思做我的夫人!等到你堂堂正正地成为乌桓夫人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替你解毒!这一天很快就到了,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未央在他怀里温顺地窝着,一动不动地听他把话说完,这才瞪大因流泪而显得水汪汪的眼睛,脸红得如滴血一般:“你说……要我等着做你的夫人?……可是……你忘了吗?你刚才还说我……说我淫秽不堪,我以为……我以为你根本不想要我了……所以……所以我才伤心的……我……根本不是为他哭的!”

“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就是因为太想要你,我差点做了荒唐事。刚才那些胡话你别往心里去,那不是我本来的意思。我只是有点不放心,怕你想离开我。我老了,乌兰若又年轻又有本领,你和他看起来才更像一对!可我又不忍心看着你你被他这样心肠歹毒的人蒙骗……”被未央面颊上突然而起的红晕逗得心猿意马,乌力屠暗暗捏了几下拳头才勉强压住心里的欲火。

今晚的目的既已达到,未央便懒得去听乌力屠这些没完没了的絮叨,嘴一噘娇嗔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安好心的,总把女人的心思想得那么庸俗不堪,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真话,所以我谁都不信……只信自己眼中所见!”大大方方地打一个逼真不过的哈欠,揉揉眼睛,“唉,天天和你的宝贝夫人呆在一起,日日夜夜担心被她暗算,这样没白天没晚上地劳神,我累都累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年轻不年轻!”

她这种自然展露的小女儿娇态比起刚才不自知的羞颜更具诱惑力,简直让乌力屠难以抵挡,无数声音在脑子里吵闹,叫他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未经详虑就脱口而出:“阿凌,你今天的确很累了,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带你去鹿札围场。那里是历代乌桓大人的私苑,向来是平人禁入,违者要剜眼削鼻,群马分尸的,所以绝对没有外人搅扰,你也不用再劳神!另外我一直想着猎几只红狐,好给你做件冬装!这件冬装算是我送给夫人的第一件礼物,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坐在原本就属于你的位子上,成为古往今来最受尊崇的乌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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