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2 局内局外（五）
“是么。”
卓步凡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季如枫突然安静下来，只以为她是吓傻了，想着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是吓人了一些，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就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
卓步凡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季如枫就突然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着季如枫嘤嘤的哭声，胸口的衬衫也有些粘粘的。
卓步凡就这样被季如枫的眼泪浇灭了一腔莫名其妙而起的怒火，而且胸口还泛起一阵疼惜来，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从来没有过？
卓步凡轻抚季如枫的手一顿，而季如枫则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继续陷在他的怀里止不住的落泪。
这场任性妄为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的无聊赌局罢了，自己从最初的意气用事，一直到现在，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不停的招猫逗狗其实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伤害季如烈，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一气之下选择了伊藤健一，如果不是自己万念俱灰妄动了媚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在那样的情况下和他相遇的话……
那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这样了。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卓步凡手臂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太好看，季如枫因为脸上的涕泪纵横而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丢人的这一幕，执意拉着他的衬衫不肯放，而卓步凡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硬是要在自己和她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季如枫最终敌不过她，迷蒙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面色铁青的卓步凡。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说话，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就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什么窟窿来。
“怎么了？”季如枫抹了抹脸上黏黏的水渍，被卓步凡一动不动的直视看得有些心虚，忍不住低下头去。
可头刚低下去一半，卓步凡就紧紧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重新抬起头来，因为力气过大，季如枫都觉得有些疼了，皱着眉头喊他，而卓步凡却是置若罔闻。
季如枫渐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有些害怕的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卓步凡，到底怎么了？”
“呵……”卓步凡就在季如枫诧异的眼神里突然笑出了声，可季如枫并没有因为这个笑容而松口气，反而更加的心惊胆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迎来怎么样的一场风暴。
“怎么了？季如枫，哦不，”卓步凡笑够了，捏着季如枫下巴的手不送反紧，季如枫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卓步凡往回一收，季如枫的脸就直直的贴在了卓步凡的面前，两个人之间呼出的水蒸气打在对方脸上，而因为距离过近她反而看不清卓步凡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面倒映的，是惊慌失措的自己，“我应该叫你任昕，还是季如枫？”
季如烈直接的心尖的那一道伤口被重新划开，露出乌洞洞的伤口，和潺潺的脓血。
卓步凡看着一下子在自己眼前失去血色的一张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怎么？被我拆穿了就准备装可怜了么？当初骗我爱上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把我耍得团团转，看我失去记忆之后仍然盯着你穷追不放，是不是很有趣？！”
“我……我没有……”
“你没有？！你到了现在还准备给我装傻！”
卓步凡这次是彻底的疯癫了，推开地上的季如枫直直的站起身，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说明了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季如枫像是被他吓傻了，重新一屁股被推倒在地上，传来的一阵阵痛也没能让她回过神来，只因为左胸口的地方，实在是太痛了。
为什么呢？自己的媚术分明是没有任何缺点，任何瑕疵的，为什么卓步凡会记起来呢？
为什么他会连两个人初次遇见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如枫抬起小小的脸看着卓步凡，卓步凡冷笑了一声，丝毫不去理睬她紧紧拽着自己裤脚的小手，“季如枫，你怎么不用你那双紫色的眼睛看着我了？哦……你是知道，这种把戏已经被我识破，不会再成功了是不是？！”
卓步凡刚才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接着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脑海中突然一下子像是有无数的幻灯片在播放一般，每一张每一帧上面，都是季如枫的脸，她对着自己微笑，对着自己哭泣，对着自己撒娇，最后，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对着自己轻吐冰冷的言语……
卓步凡忍不住手脚发抖，他想起了一切的一切，他想起了最初遇到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的时候，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裤脚，连哀求都发不出声的样子。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心软蹲下了身，只看她倔强的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自己嫣然一笑，而自己也就此落入了季如枫编制的陷阱里，忘了自己是多么的冷血无情，忘了自己发誓不沾染爱情。
“哪，你是卓步凡么？”
“你很强吧？”
“你……爱上我吧。”
卓步凡只记得那一刻她苍白的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惊讶的自己，自己像是沉浸在那一片紫色的汪洋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只能听到她甜甜的声音在对自己说着甜言蜜语，只能看到她在自己的怀里娇笑，于是从此以后，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卓步凡冷冷的看着季如枫痛苦的捂着嘴巴，大大的眼睛瞪大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只是因为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心口就不自觉的揪成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了呢？
“既然知道事情早晚有一天要暴露，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我，那样，太过愚蠢了。”
卓步凡踢开季如枫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身边的马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边，卓步凡也不在意，只是这样走着……
季如枫像是丝毫没有发现似的坐在原地，脑袋沉沉的。
受伤、被欺骗、被利用的分明就是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了这样一个为所欲为的女人难过呢？
卓步凡抬起头对着天空，发泄般的怒吼着，季如枫则是脑袋乱作一团，耳边嗡嗡作响着，姐姐，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