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北方的春天总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这天下午,我站在我的女儿桃儿所在的A小学门口等待她放学。9岁的桃儿长相酷似我。学习一直在全年级保持第一第二,只是,我和她爸爸的离婚,让孩子比同龄人成熟了好多。他的爸爸只是因为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而不让孩子见我,却从来不想对孩子造成的伤害。没过多久,大批孝蜂拥而出校门。等孩子们差不多都走完了,我才看见桃儿背着书包低着头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我迎上去。桃儿,妈妈来看你了。桃儿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去。我蹲下去,你怎么了?不想妈妈吗?桃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小手抱住我,妈妈,我想妈妈,可是爸爸不让我给你打电话,也不让我见你。桃儿,妈妈知道,妈妈知道。我抱住我的桃儿,泪如雨下。是妈妈不好,让我的桃儿受委屈了。来,看看妈妈给你带什么了?我掏出给她买的漂亮衣服和裙子,还有一双她一直想要的粉红色靴子。桃儿拿在手里却不怎么高兴。“妈妈,我只想跟妈妈在一起,不要这些都可以。”“妈妈全都知道,我的桃儿是最爱妈妈的了。以后妈妈有时间就来看桃儿。”“可是,妈妈,我要回家了,回去晚了爸爸又要生气了!你记得常常来看我啊!”说完她稚嫩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脸颊亲了一下,就依依不舍的回家去了。看着她幼小的身体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的泪水无法停止。我的桃儿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每次看见她都觉得亏欠她,她是多么的无辜和幼小。她还没有任何承受能力却要忍受离开妈妈的痛楚。她何罪之有?就连每次见面都是这么的短暂。回到家我无法平复情绪。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我无法用任何方式磨灭掉心痛的感觉。为什么我不能跟我最爱的女儿在一起?为什么?
我独自在家喝闷酒,开了电脑跟冰刀聊天。我说,冰刀,人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痛苦?他发来一句,你怎么了?我说,无法言说,就是心痛。生活让我无从适应。我在喝酒。借酒消愁?他问。我说,生命太过无常,所有的事情都有变数。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拼凑不起来了。但生活还得要继续。你必须坚强面对。他说。可是我太累了,我想就这么沉沉的睡去,永不再醒。我打开空间日志开始写道。
想就这么沉沉的睡去,永不再醒。想做一个甜美的梦,梦里不再有纷杂的事情,悲伤的情绪,还有,还有每天伪装的种种无奈的无所谓。
天还没有黑,感觉却如同跌入了漆黑无比的深渊,看不见来时的路,看不见将要跌落的地点,更不知道今夜的星光是否会为我点亮!
我义无反顾,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不是忘记了当初的希望和憧憬,只是现实如同已经磨损的不能再工作的链条,将要断了,也许今天,也许明日。也许,我已经没有了资格去下任何的定论!
生命中注定承受的东西太多太多,总是不明白路是自己走成这样,还是一切是老天安排的定数。我是池里的浮萍吗?如果想要一个安稳的家,是否只能是奢望?
雨滴一点一点的滴落,池中的水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湖水平静的心是否乱了?雨滴是冷的,湖心却是暖的,他是在欢迎雨滴的到来,还是在怨恨雨滴的冰冷?
在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奢望,只是你的态度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有要求,不想给别人压力或者痛苦。我只想就这样一个人默默承受。如果这样你们都能够幸福,如果这样就会不让别人受伤害,哪么,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愿意独自承受!
不想看见别人的眼泪,不愿听见关于指责的话语,明白吗,能被你伤害的人往往是最爱你的人,而能伤害你的人也是你最爱的人,哪么不要再彼此记恨,不要再说那些恶毒的语言。让一切就这样顺其自然不好吗?
杯中的水从温暖慢慢的变冷,抬眼望去,依然是满满的一杯,只是温度却冷的让人心寒。人是应该和时间赛跑的,不是吗?我们还要学会为水保温。只是明白这些的时候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不是遗憾,只是觉得悲哀。有些事情当初觉得很美好,可往往最后却让人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不是我们不是好人,而是好人并不一定能相伴到老。遗憾是从开始就能知道的,只是总要去赌赌自己的运气。呵呵,无法去埋怨和指责。承受吧!
路的尽头还是路,只是分作了几个岔路口,再一次的选择也许又是一段难续的缘,但还是必须选择。人的一生就总是在选择中生活,然后又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有时候活着真的很艰辛,早晨的阳光很明媚,但却有丝丝的凉意,傍晚的夕阳很美丽,但却无法驻留太旧。起风的日子,我们总想起晴日的惬意,然而飘雪的黄昏却在羡慕初春的蓓蕾。
是要求的太多,还是爱的太少?总是无法排遣的感伤
写完,我举起酒杯喝尽杯中的酒,然后伏在桌上沉沉睡去。半夜时分,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头痛欲裂。意识模糊。我摸索着拿起电话拨了杨的号码。听见那边“喂”我说,我病了。就挂了电话。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了。杨很快就到了,我甚至连开门都没有了力气。无力的打开门后就疲惫的倒在他的身上了。他抱起我上了车。
做体检,量体温,做胃镜。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是胃溃疡。加之感冒高烧。都是平时不注意饮食和过度饮酒造成的。加之受了点风寒就全都爆发了出来。所以必须住院。住院就住院吧,我已经对一切失去兴趣。病痛不算什么,我说,那里能治疗心里的痛?躺在病床上我问杨。我哪怕就在此刻死去,或许还是种解脱。他说,菲,你不是一直都很坚强吗?我从来没见过你说这些丧气话。我说,每次我见过孩子以后都恨不得死去。他说,一切都会好的,孩子会长大,她大了什么都会明白。我说,说这些没用,我看见孩子还是会伤心。他不再说话。起身去拉开了窗户上的百叶窗。窗外阳光明媚,一颗无花果树站在那里,绿色的果实刚刚冒出个尖儿。我们看着那些果实,默不作声。
杨陪在我的身边。他帮我办理了所有相关手续。给我买了奶粉,水果,毛巾。去领了脸盆,水壶。还买了一个手摇的榨汁机。他说,医生交代我必须吃流食。他像个丈夫一样照顾我。细致入微。有天,同病房刚住进来的阿姨指着杨对她的女儿说,你看看人家的老公对老婆多好啊,以后你谈男朋友一定要谈个这样的我才放心。杨微笑的看向我。我回避他的目光。他说,菲,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说,杨,你为什么总是执迷不悟?我真的不适合你。他说,我说适合就适合。鞋子合不合脚我自己最知道。那好,如果你今年过年你还没有对象我就同意跟你交往。我说。他说,那好,一言为定。我回答,一言为定。
出院那天,他办了所有手续,替我整理好我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细心的把一切收拾好,还叫车把我送到家。才回去上班。这场病让我对这个大男孩产生了更多的好感。只是,我从来不曾想过跟一个小自己7岁的男人一起生活。他越是好,我越是不能往那方面想。我的心已经再无爱人的能力。我不想害他。
这天,一个许久不见的同学打电话,说要开个同学聚会,让我晚上一定参加。我同意了。这段时间,有太多不开心的事情,跟老同学聚聚或许能让心情好些。我精心的打扮,穿天蓝色的连衣裙,带蓝色耳环和蓝色挂链。长发披肩。再套上米黄色的高跟凉鞋。在镜前薄施粉黛。然后吸气,呼气,我要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百倍,潇洒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