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袭
眼看着日垂西山，色渐暗，余一便向柯少新、童震声告一声歉，准备回去城南的住处。虽然二人忙前忙后，帮他收拾了一间空屋居住，但是他确实不能住在这里，先前看二人忙得热火朝，却是又不太好意思直接拒绝。
“不打紧，百工院本来就不像其他三院有那么多规矩，反正房间收拾好了，以后你想住，直接住就好了。”柯少新微笑道，“别忘了，明早卯时三刻，院长会来讲早课。”
余一点点头，又跟大师兄了声再见，便出了百工院。百工院距离城南住处有近三十里远，青阳城里禁止擅自施展轻功飞来飞去。若是放在野地里，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可走完。好在太学府门口有很多马车，供人乘坐，只需三文钱，便可以从城北坐到城南。
余一使了三文钱，随便上了一辆马车。
“城南陡沟巷。”
车夫闻言，短鞭轻轻抽了一下马臀，马车缓缓动了起来。余一见车速不快，估计要有一会才能到，便盘坐在马车里，自顾自地运功调息。
按照九老祖先前的教授，内功修为每进一层，真气便凝实一分，进阶二重，丹田内应该有一半的真气化为液态。内视着充满稠密阴阳真气的丹田，余一当即加大心法的运转速度，按照极三玄功的修炼速度，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该进阶二重。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余一心生狐疑，便从入定中转醒，马车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车身也跟着剧烈地颠簸起来，隐隐有一些风啸之声从马车外传来。掀开侧边窗帘一看，却发现周遭一片漆黑，竟然已经到了青阳城外，显然车夫刚才趁他不注意，遛个弯从北门出的城。
“停下！”
余一一拉车帘，却不见车夫的身影，只有在拔足狂奔的马儿。心中微冷，余一双足灌气，一步踏出，便上了马背，见马儿的缰绳却是被齐根割断，无处下手。余一两腿一夹，双手一扯鬃毛，硬生生将奔跑的骏马勒停，一踩脚蹬，便向前飞了出去。
朔夜无光，星垂旷野，一阵北风，带着丝丝凉意，直往脖子里钻，余一浑身真气一荡，驱散了夜凉。
呼呼呼！
只听得四道破空声传来，余一神情微凝，借着惨淡的星光，只见一道寒光直削自己的脑袋。这一招近乎悄无声息，若不是自己耳膜中传来一丝空气的震荡，必然要伤他不轻。
“刺客！”
余一心中一冷，脚下却是不慢，脚下一蹬便抽身闪开，却感觉身后以及左右皆是同样险情迭起。余一冷哼一声，一步便踏出攻击范围，背后黑炎双斧握在手中，一道金色斧芒呼啸着朝四人招呼过去。
“一重！”
当中一人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惊恐。
“快退，他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那裙也干脆，见己方不能力敌余一，当即抽身退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好玩呢？”
余一哂笑一声，正要追击，突然一道凤鸣之声响起！
一道剑光自余一背后亮起！
“好快！”
来人实力不弱，他不敢托大，只得闪身避开。
“多谢舵主相救！”
四名刺客齐齐汇聚在刚才出手偷袭的刺客身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恭敬道。一道剑光闪现，四名刺客却是同时捂着脖子，齐齐向后倒去。虽然看不见，但是发生的事情却逃不过余一的耳朵，显然被称为舵主的刺客一剑格杀了四人。
“阁下是什么人？”余一握着黑炎，沉声道。
舵主并不话，提剑便攻，余一冷哼一声，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铮！
星野下，凭空多添了一些星光，却是转眼即逝。
铛！
长剑便要刺中余一胸口，却被一斧隔开，另一斧却旋即劈去。舵主一掌探出，却又化掌为拳，朝着余一的手腕轰来，旋即又转为剑指，朝着斧柄点去。
此人对战经验丰富，不到一个呼吸时间，竟然三次变眨余一对战经验同样丰富，反手一旋，舵主若是不抽手自救，必然被黑炎断去一臂。只见她却是再次变招，抬脚便朝余一的腹踢来，余一同样出脚，两腿在空中相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二人各自向后倒飞出去。
余一两斧一劈，数百道刃芒呼啸着将那人笼罩，却见剑光乍起，将刃芒尽数绞灭。一击未奏效，余一又一斧劈来，巨大的斧影如山崩海啸一般，趟着大地，霎时间飞沙走石。
映着刃芒，余一这才看清那人身着一身深紫色夜行衣，黑巾蒙面。紫衣人见这一击声势浩大，脚下连续腾挪，堪堪避开，却见余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欺身到了近前，一斧就要砍中他的持剑胳膊，她却是嘴角一扬，在余一惊诧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好身法！”
余一暗自赞叹，却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虽然你很快，但是我也不慢。”
舵主半空中连续腾挪，自以为已经摆脱了余一的攻击，是发现余一似乎失去了踪影。
“不好！”
心中一惊，紫衣人连忙挥剑向后砍去。
铛！
金铁交鸣，一股巨力传来，紫衣人感觉手中一麻，长剑便要脱手，旋即真气一震，硬生生将那股巨力给化解掉。
“怎么可能？”
紫衣人失声叫道，却是一个女饶声音，显然余一能跟上她的速度，令她生出了一丝不安。
“没有什么不可能！”
话间，余一却又一斧劈出，身形再次消失不见，紫衣女子已经心生退意。
铮！
紫衣女子借着长剑的反震之力，转身便逃。
“走得了？”
余一冷哼一声，几个闪现，便已到了夺路而逃的女刺客的身后，手刀向其后颈斩去。紫衣女子似有所感，反手一剑刺来，余一脚下一换，便闪到长剑边上，手背贴着剑身，一指点出。只见紫衣女子快速向下落去，余一飞身跟去，一把抄起紫衣女子的腰肢，却闻得紫衣女子身上一丝特别的香味，像是空谷中幽兰。
二人缓缓落地，紫衣女子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只能任由余一摆布。余一却是没有立即与她话的打算，而是将她一把拉起，扛在肩上，纵身一跃，便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将她丢在车内。
月黑风高，方向难辨，此时却又生出了一股薄雾。余一骑在马上，只能凭着感觉，向来时的路摸去，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东南方向似乎有着隐隐约约的灯光，正要调整方向，却听见那个方向传来了阵阵呼喝声。
“壤不存，黑当起，共建人和，皇后土，风清气朗，唯我黑。”
听上去是某种教派在举行某种仪式，余一本想绕开，但是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想法。返身进了车篷，摸着黑对那紫衣女子声道：“你老实待在这，我去去就来。”也不理会紫衣女子会有什么表情，余一安抚了一下马儿，便悄声向那团光明摸了过去。
余一趴在土丘前，远远地向里面观望。
土凹中分散点着数堆篝火，大概有四五十名黑衣人，头戴黑色鬼脸面具，人人后背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人群中央一个木制高台，其上跪着三个披头散发之人，却是看不清面容，不知是男是女，其中一人身形矮，倒是非常明显。台上同时还站着另外四名白衣人，却是戴着白色鬼脸面具。
“我黑教的创立，便是为了一扫大于的浑浊之气，还我朗朗乾坤，然而教内却出了几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白色面具当中一人开口道，中性声音，却是分不清男女。跪着的三人似乎被点了穴道，只能“呜呜”叫着，喉咙中却是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杀！杀！杀！”
台下众人齐声高叫道，声音中却是带着莫名的兴奋与癫狂。余一眉头微皱，既然是别人教派中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正欲转身离开，却见有一道身影自那边飞了过来，缓缓落在台上，却是一个蒙面黑衣人。
“圣女！”
所有人见黑衣人落在台上，当即单膝跪下，十指指尖相抵，高举过顶，空中高声叫道。圣女并未出声，只是点点头，旋即看向台上跪着的三人，沉声道：“邢雨涛，这些年你的好日子过多了是吧？”
“邢雨涛？”余一身躯微震，不正是耿家的管家，如今醉仙楼的掌柜吗？
却又听得圣女道，当初耿至军不肯入教，就让安排特使和他一起联手将耿至军害死，让他掌了醉仙楼的权，居然不懂知恩图报，好好做事。
“耿至军真是邢雨涛害死的。”
余一心中一冷，先前听柯少新只是坊间传闻，并无真凭实据，现在倒是真相大白。圣女对边上一名白面具人示意一下，那人便在邢雨涛身上点了几下，邢雨涛如释重负，趴在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圣女，属下对本教绝对忠心无二啊，求圣女开恩，饶属下一命。”
邢雨涛跪在台上，将头朝着木台磕的咚咚响，只是两下，额头便血流如注，他却浑然不觉，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当初我离开青阳时，特别交待你一定要毒杀耿如火，你为何偷偷减轻了毒药剂量？”圣女声音一冷。
“这，这，耿至军当初对我有恩，我已经将他毒杀，再杀他儿子，那我，我。”邢雨涛磕磕绊绊地道，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愧疚之色，“我已经将他的味蕾毒坏了，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哼，本圣女这些年一直在外，没来得及追究这事，七年过去了，耿如火却活得好好的，你，违背我命令的人，是什么结果？”
圣女的语气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周围人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似乎今夜似乎格外的凉。
却见邢雨涛又在磕头，口中告饶，脸上血肉模糊。
“那好，本圣女再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月内，我要看见耿如火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时间足够宽泛的吧。”圣女冷声道，旋即真气鼓荡，纵身飞起，“剩下的两个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
台上白面具之人躬身拜道，却见其中一人走到二人身后，解开二饶哑穴，双掌真气一震，竟是将二人全身筋骨震得寸寸断裂，二饶惨叫声响彻黑夜，台下众人一片叫好，邢雨涛却是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眼一翻，竟然吓得昏死过去。
余一悄悄退了回去，心道这黑教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邢雨涛想要杀他大师兄，这是万万不能让他如愿的。想到此，心中已有定计，正要转头，却是听得一剑刺破空气的声音。头微微一偏，余一便轻易地让开那一剑，却是之前紫衣女子，竟然冲开了穴道，提剑杀来，只是她好像在冲开穴道的伤及了经脉，此时气息非常不稳。
只见余一两指一夹，一扯，紫衣女子脚下不稳，便顺势向余一身上倒来，却见他另一只手抓着紫衣女子的另一只手，一握一扭。紫衣女子“哎呦”一声，一只精巧的匕首应声落地，余一抽手一点，便又将她制住，一把扛在肩上。
“你比我更像是一个刺客。”
“嗯，我现在更像一个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