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他到底是谁?恪哥的人么?别的皇子的人?抑或单纯仅仅只是李承乾的人?若是恪哥的人他见面时不会不告诉我呀;若是李承乾的人那称心说的话皆是明着告诉我他与李承乾没有任何关系,但若是其他皇子,我也不认识啊!有些虚脱,我靠着墙壁慢慢坐了在地板上,失神:“他为了我去寻了太子妃?那日见着亭子里的情景是否就是呢?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为何就这般自信太子妃不会再找我的不是?他到底是何人?”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疑问过不了多久就成了永远的谜团。因为在称心见了不就,竟是成了我们之间最后一次的见面。他死了,应了他说的“将死之人”的话。原来我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却竟是真的。明知是死却那般从容,我恍惚间又看到了素晴的影子。
皇上的侍卫对进东宫搜捕称心的那日,我在偏殿里小憩。忽而听着门外一阵骚动,我忙问守候的宫人所谓何事,才听得宫人们说是皇上对太子的行径震怒,断言称心是有人刻意安排在太子身边魅惑太子的,因此派了人来诛杀称心。我连忙穿上鞋子,匆匆就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去看看他最后一面,或者说我想要在这个时候去看看李承乾,称心若死,最难过的只有李承乾。
只是才没走跑几步,我便见着李承乾手持长剑护着称心,在内庭中,孤高地与侍卫军对峙着。他眉眼冷峻,整个人焕发着彻骨地冰冷,持剑的手时那样的坚定,我看见被他剑指的侍卫被他的气势慑住,不敢再上前。而此时,那太子妃才匆匆赶至,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在看了称心眸中的寒光后胆怯地止住了话端。
“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还请您不要抗旨。”侍卫好言相劝,李承乾却拒不退让,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紧紧往后护着称心。我心里为他感到难道,那些他最珍惜的总是以惨痛的方式离开他。原来身为东宫之主,也是不能保全心爱之人的。不忍再看,我悄悄转身想要离开,一直在李承乾身后的称心此时却说话了:“殿下,我不想要看着你为我为难。若是如此,不如我就再死一次好了。”
闻声,我霍然转身还未来得及反应,即见犹如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般,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称心竟敏捷地握住李承乾持剑的手继而用力往后一扯,剑竟是打横就往称心脖子上抹了去!霎间,鲜血喷涌,他朗朗笑着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人顷刻间便愣住了。没有人会想过他会自己选择去死的。我想要惊呼,可看见李承乾的模样,呆呆看着自己手上染血的剑,不能自信地笑着,肩头颤动,随即撇下剑慢慢蹲了下,俯身似乎是伸手去覆上称心的眼帘。我不知道他是否哭了,可我知道自己的泪不由自主就滑落了。周围一丝风也没有,所有的空气凝固,噎住人的喉咙直让我感到想要窒息。
后来,后来那些侍卫军不敢再多话,悄然离开了东宫回去复命;后来李承乾呆呆坐在称心身边很久很久,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再后来,我便听到李承乾称病拒不上朝的消息。而这一不上朝,连续了就是三个月。
再看那越王李泰,也不知道是真心关怀还是上门看笑话,竟隔三差五就过来东宫。从前他每次过来都隐隐有因由,何况是如今这样的景况?李泰似乎这段日子极是受宠,身边的宫人告诉我因着越王喜好经籍、舆地之学,又擅长诗作,甚是得皇上的欢心。除却近段时间因事被召回京和一些年幼的皇子外,李泰是唯一一个被封王却不必到封地去留在长安的皇子。我原先不知道这些,如今听来更觉李承乾的境地凄凉。他如此渴望得到父皇的重视;得到母后的关心,而这一切却总是不在他身上发生过,现今连心爱的一切也被剥夺了。与其说他是沉迷酒色,倒不如说是他只是在放纵间逃避那些难堪的现实。
“来人,随我至殿下处吧。”缓缓吩咐着,那些宫人依言而随。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往前我难过时李承乾也会变着法子宽慰我,如今我是做不到不闻不问的。于是虽心里对恪哥亏欠,但仍坚定地往李承乾的寝室走去。只是及至门前却被守候的宫人告知他不在殿内。心里疑惑,却极快就又想到了他的去处。笃定自己的想法,这次我吩咐宫人们不必跟随,径自一人寻了素晴的住处,悄声走了进内。果然见着了李承乾。
“你来了。”他没有转身却已经料到是我。我柔声道:“殿下。”可只是这样轻唤一声,又再次无言。
“你是想来告诉我,李泰已经在我不在朝的日子里渐渐拉拢了人心,还是想要告诉我称心定不是素晴,让我放下心中的感情?”他淡淡说着,不悲不喜,我却对那样的超脱感到悲悯。于是只能说道:“殿下即已知晓妾要说的,妾也无话可说了。”
他环顾房内四周的摆设,一景一物,萧条道:“这儿,我命人每日打扫维持着原样。我就在想啊,哪怕素晴是死了应该也有魂。不知她的魂会不会回来这里。所以,当称心晕厥时宫人们说他念着都是我时,我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想难道是素晴的魂回来了?我那日在他身边,他睁眼后竟是对我说:‘殿下,奴婢回来了。’”这似乎是前因后果,我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听着,总觉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