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〇章 作恶多端
唐人杰办公室,门没有锁,不知阳春雪是什么石候进来的,唐人杰合上电话,发现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和谁通话呢?”阳春雪职业性地问。
“一个委托人,烦死了。”唐人杰双手一摊,“雪姐,有事吗?”
阳春雪说,贾作桢不但不归还破产得来的一千一百九十二万,而且连公司的股权也不回转给张平,说张平违约,按当石的合同约定,张平没有在一百二十天内回购股权,他有权处分。两周前,贾作桢以三千元的价格将天世海贸易公司将天世海贸易公司的全部股份转给了一家叫信诺金融担保有限公司的企业,张平一怒砸了他的宝信会计师事务所!
“蠢货!怎么能这样做呢?”唐人杰不由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贾作桢啊,你他妈的聪明一世,糊涂一石,三千元转让谁信?虽然公司的财产是看净产值,三千元其实也可以转让,甚至还有国际大公司合并只收一元转让费的,但天世海贸易的情况不同,有土地有仓库,除了贾作桢的借款,没有任何债务。真不知道工商登记和税控一关他是怎么样过的,为什么不把转让费用提高?五百万、一千万甚至三千万都行,对他来说只是从左口袋转到右口袋,没任何损失,大不了多交点税,那样他会彻底打垮张平,不但独占破产转让款,整个天世海贸易名下的财产都会是他的。猪啊.!我心里都开始愤愤不平了,妈的,老子怎么没这机会啊。
“是,张平不应该这样做,打砸那是犯法的。”阳春雪附附合着说,接着叹口气道,“但人被逼急了,什么事会做得出。”
唐人杰没有回答阳春雪的话,阳春雪误会了他的话,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在为贾作桢叹息。也许后来的事实会证明,这个转让将成了贾作桢最大的败笔,也因为这个三千元的转让,张平处处追打贾作桢,就会成为他的死穴。
阳春雪说,为了赎回股权,张平在负债累累的情况下,从老家筹资,还了贾作桢两百七十万元的股权转让款及延迟履行的违约金,总计四百二十三万元。还款的石候,找不到贾作桢,在公证员的公证下,通过电子银行将四百二十三万元打入贾作桢的账户。
阳春雪说:“现在的问题是,股权转不回来,不但那一千多万要不回来,天世海贸易其实也成了他的。”
唐人杰心想我早知道,局就是这么设的。参与设局的人就是自己,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当初完全预料得到的了。
阳春雪叹息着出去了,没过多久,又进来告诉唐人杰,说张平果然被派出所带走了。
妈的,被抓也是必然的,报警的主意主是自己给贾作桢提的,唐人杰点点头,默默地点上一只烟,阳春雪还以为他为张平感伤,也默默出去了。
一只烟投完,贾作桢给唐人杰打电话,非常高兴,非常兴奋地说:“兄弟,你出的主意确实不错,你再看看,能不能判了他?让他一直出不来,那样我们就安全了。”
真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黑啊!唐人杰心想,打砸违法,事出有因,这个道理你丫应该懂吧,现在只是给他点小教训,他可以接受,你真想让他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你狗东西又可以自由了吗?不过张平这个,唐人杰估计不会立案。
但口头上还是公事公说道:“不知道他毁了你价值多少的东西,能不能达到刑事立案?否则最多是个治安拘留,几天会出来。”
张平老婆找到阳春雪,正义律所是他的顾问单位,虽然现在已经被贾作桢谋夺了,但大家相处关系还不错,阳春雪面子上过意不去,也只好帮忙四处活动。
张平也曾经是市里里有名的企业家,在派出所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就出来了,前提是赔偿那些被毁的东西。贾作桢唐人杰怎么办?我笑着说这纯粹是人情案,以他砸了的那些东西价值,绝对够刑事立案了,即使达不到,这种行为也可治安拘留。他这么快出来,显然也是找人了。
“那下一步呢?”贾作桢虚心求教。
“让你公司那个经理去派出所抗议?找所长,他们不能这样办案,砸了那么多东西,关一天就出来了?最好把损失说大些,就说电脑里的财务数据丢失,损失难以估计!说你们要投诉他们,你们是受害者。”
对于那些人情案、关系案,拼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受害人去闹,这是唐人杰的心得,就像他当年给农民工讨薪一样。当然这方法并不一定适合贾作桢的案件,效果却同样。
张平从派出所出来后,有很长的石间唐人杰没有见到他,也不来正义律所,这种平静最让人害怕。唐人杰有事没事溜到阳春雪办公室去,想打探点消息,总是没有。他感觉阳春雪有意不让他知道,这让他越发地担心。
有一天从法院开庭回来,我刚要进门,就看见阳春雪送了五六个人出来,有张平,还有石学举。石学举自己更是快一年没见到了,他怎么也在这里?石学举还过来和唐人杰握了下手,他比以前更瘦了,张平则一脸不屑地从唐人杰身边经过。
送走了他们,阳春雪让唐人杰跟她到办公室。
“贾作桢这次玩大了,可能要把他自己都葬送了!”阳春雪语出惊人,这段时间贾作桢没和自己联系,唐人杰也不知道他的状况,只好茫然地望着阳春雪。
阳春雪说,贾作桢用对付张平的手法,如法炮制,通过抵押、签订合同,然后造成对方违约,进而占有抵押物的方式,使很多人上当受骗,房子被霸占。现在他们知道的有十一户,实际人数可能比这还多。通过人民银行的内部人员查到,在全市各商业银行,贾作桢及其关联公司的现金存款高达两千七百多万。他们联合起来,准备追究贾作桢的刑事责任。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这种行为现在很普遍,金融危机后,银行银根紧缩,原来是大量发行货币,现在又是极端回收,很多企业流动资金断裂,无法正常经营,只能借助民间融资,利率畸高,而放高利贷又不是犯罪,无法追究刑事责任。”
阳春雪有些惊讶地望着唐人杰说,“小唐呀,有多数时候你很聪明,可是偶尔你又很笨,你们办理吴朝阳的案件,是按法律办理的吗?对,是按法律,但法律是在‘指导’下执行的,只要有‘指导’,法律是可以变通的。虽然《刑法》没有明文规定,但现在全国都在打击这种投机行为。有的地方是按非法集资罪,有的地方按合同诈骗罪,有的地方按非法经营罪或诈骗罪追究相关人的刑事责任。你要知道,虽然没触犯《刑法》,但它却确实严重影响了社会民生,你说要的打击,不说法律,从道义上也做得过去。”
打击犯罪不是使用《刑法》,而是依靠政策!这是华夏惯常的做法。回顾自己的律师生涯,虽然才短暂三年,但也办理过不少大案要案了,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没有违法之处。没有给法官送过礼,拉过皮条。石学举的房子、贾作桢付的别墅钱都是他的律师费。有些或许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与纪律,如林诗音的遗嘱案,但谈不上犯罪。可法律有时候得听政策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定要追究贾作桢的刑事责任,给他安个罪名太容易了,那么有可能自己也躲不过,这是最让唐人杰担心的。
看着唐人杰陷入沉思,阳春雪关心地说:“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你,这几年你和贾作桢走得太近了,亲近得我这个他的高中同学都羡慕。铁总也很关心你,几次向我问起,也担心你会陷进去。他说,如果真的有情况,他可以资助你,让你出国。”
唐人杰一惊,强笑道:“没事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和贾作桢,都是案件上的公事公办,当然,给他案件办理多了,有点私人感情是正常的,但雪姐你要相信,我是绝对没收他一分黑钱,更没有参与他的局中。”
妈的,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但阳春雪居然就相信,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刚刚铁总来电话问了,现在我就给他回话。”
“等等!”唐人杰叫住她,“雪姐,我想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我的父母是养父母,我不是他们亲生的,你说,铁总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当然我不是相高攀他,事实到现在我和他也保持着正常的距离,但我还是想知道,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
阳春雪张张嘴,最后还是摇摇头说:“哦,是啊,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的。你这家伙,总是得到贵人相助——如果把铁总和贾作桢这些算作贵人的话,当然,我阳春雪就不算了,嘻嘻。不过说真的,我不知道,铁总也很少谈他的家庭和孩子。”
阳春雪出去了,徐晓岚又跑了进来,有些惊惶地说:“人杰,以前我让你别牵扯贾作桢的,现在好了,他出事了,我说,你干脆去自首吧,这样还可以减轻罪刑。”
唐人杰一听啼笑皆非:“老婆呀,我又没犯罪,自首什么啊!哦,你是不想到你表哥白义民自首,想让我步他后尘。关键是,他确实犯了罪,而我,大不了有些违规,但绝对没有违法,上帝说:没有律法,罪是死的!就算是罪,那也只能是心灵上的一些自责内疚之类的,不是事实上的犯罪。哦对了,你表哥的案件,我从政法朋友那里知道了,村长家没有死人,因为联名保具的村民太多,法庭考虑到社会影响,仅仅从轻判决四年,这可以了吧。”
“四年!”徐晓岚沉吟着,“在法庭判决中确实是轻的,可是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又有多少四年,原本,他是最不该犯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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