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考验
楚骁连忙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一套衣服躲到角落穿上，然后尴尬的笑着来到大家面前。
“我们都恢复一下状态，半个时辰后继续前进吧。”青鸾看了看紫槊，四个人中，只有紫槊身上带伤，虽说作为身体强悍的凶兽，这点伤影响不大，恢复起来也很快，但考虑到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还是尽可能调整好状态再前往下一关比较稳妥。
于是大家都各自安静下来恢复实力。楚骁丹田的脉气经过刚才的挥霍，也用掉了十之二三，但如果毫不避讳的吸收天地能量进行补充，恐怕又会搞出大动静，天知道会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小心起见，还是一点点的慢慢吸收吧。他控制着丹田脉气星云的旋转速度，将两只手掌隐藏在袖中，缓慢的吸收起周围的天地能量。好在刚才数番大战，这里的空间残存着浓郁的各色能量，楚骁则是来者不拒，《炎冥图》的好处充分的提现出来，它让楚骁如同一个毫不挑食又饭量奇大的孝子一样，成长起来自然很快。
此刻在“界空舟”的深处，那苍老的身影正和琳琅站在一起。
“这个楚家的小家伙现在还很稚嫩啊。”苍老身影沙哑的道。
“婆婆，楚家到底是个什么家族？”琳琅对这苍老身影非常的恭敬。
“你可听说过，在神界，有着上古十二神尊？”老婆婆说着，咳嗽了几声。
“上古十二神尊可是家喻户晓啊。不过不是到如今只剩下五个了吗？被称为五方神尊了。咱们梅家的老祖不就是北方神尊么。”琳琅见婆婆咳嗽，连忙拂着她的背。
“不错，神尊也是有后人的，现在的东方神尊以及中域离界神尊，还有陨落的另外两位神尊都是神兽，没有家族。而剩下的八位神尊，不管是否已经陨落，但他们的血脉都是传承了下来的。这就是通常神界所说的‘八大神族’。我们梅家和他们楚家，都是八大神族之一啊。只是他们楚家的‘炎冥神尊’两百多年前已经陨落了而已。那小家伙身上所负的《炎冥图》便是只有楚家族长才能拥有的，楚家唯一的神尊传承。也就是说，哪个楚家子弟拥有《炎冥图》，他就是无可置疑的楚家族长。”婆婆浑浊的双眼流露出追忆之色
“那么，这‘八大神族’之一的楚家族长，怎么会流落到这恒界大陆来呢？而且看他的年纪和现在的水平，也实在无法想象他是一个神族的族长啊。”
“琳琅啊，你只是个‘器灵’，如何体会得到什么是世事变迁啊，哪怕是神尊之泽，也难免五世而斩。咱们能被困在这里，他楚家族长流落到此又有什么奇怪的。‘八大神族’，说来威风，从上古流传至今，除了神尊老祖在世的家族，又有几个还能保持当年的昌盛和风光呢。欲望争夺、权势争斗，就算是神灵也不能免俗，即便是神族，没有了神尊老祖的庇佑，没落了实属正常，哪怕是身死族灭，也没什么稀奇。”
“这楚家，怕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十年前这楚骁的母亲重伤，只身带着两个三岁的孩子逃到这里，前不久又死在了万马城外。这小家伙八成就是楚家最后的男丁了吧。我看他这身功夫，实在是粗糙的很，他想要靠自己重振家族，怕是难啊！”琳琅唏嘘摇头。
“这可不尽然。我粗看这娃娃的心性、天赋还是不错的，况且他有《炎冥图》，修炼之路比一般人会顺畅一点。具体的，还是看他考验中的表现吧。如果是个可造之材，看在他楚家和我梅家是世交的份上，倒是可以帮他一把。或许他便是能救我们的人，也不一定呢。”婆婆那满是皱纹的嘴角，轻轻扬起了一个期待弧度。
第二扇门，又是六道，不过这回却只剩下四个人了。大家各自选了一道，互相打气一番便推门而入。门后的场景让楚骁大吃一惊，这是一道地底大裂谷，自己就站在裂谷一侧山壁的一个山洞口，往下望，裂谷深不见底，一阵阵阴风自裂谷内呼啸吹出，发出似鬼哭神嚎般的响声。而自己面前，是一道三尺宽的窄桥，别看它窄，却是直通向千丈外的对面山壁，隐约可以看到，对面山壁桥的尽头，也有着一道门，显然，这一关的内容应该就是这道长桥了。
是幻觉吗？楚骁捡起一块石头朝下丢了出去，石头碰撞山壁发出的声音久久不绝于耳。是不是真实楚骁不敢肯定，但他现在也不敢拿这一切都当幻觉。眼下路就这一条，说不得也只能走走看了。
第一步踏上窄桥，心里就有一种沉闷的压迫感传来，让人莫名的产生烦躁。越往前走，这种烦躁的感觉就越强烈。果然这桥有问题，楚骁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神，继续向前走去。越往前走，裂谷中吹出的风就越猛烈，耳边那鬼哭神嚎的风声也越来越大，恍惚间如泣如诉的像是有人在说话。楚骁放低身体，避免自己被突然的劲风吹下窄桥，一边好奇的倾听那风中的低诉到底是什么。渐渐的，他听清一些了。哭声，无比悲惨的哭声，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惨绝人寰的遭遇和这人吃人的世道。积善之家被灭门、男子遭虐杀、妇人孩子被当做两脚羊一般宰杀烹食，无辜的旅人被围杀**、尸骨无存，一只只凶兽落入人类陷阱，被活着剥皮、剔骨割肉，小兽被棍棒打得血肉模糊，而施暴者却在得意狂笑。一幅幅血腥残虐的画面在楚骁的脑海中上演，让楚骁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弯腰便吐，差点从窄桥上翻落下去。
幻觉，这些都是幻觉，不要理会这些风声，赶快到桥对面去。楚骁强行将内心的烦躁压下，继续向前走去。然而越往前走，各种幻觉就更加的逼真和强烈。
“死吧！这样残暴和无耻的人类族群没有生存的价值！下地狱赎罪去吧！”各种诅咒的声音充塞楚骁的大脑，让他压抑得有些眩晕。
“不行！我还要给娘报仇！我还要保护好阿瑶！我一定要从这里活着出去！”他内心嘶吼着，艰难的向前挪动着步子。
要活下去的坚定信念似乎是战胜了那些嘈杂的诅咒，仿佛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楚骁趴倒在窄桥上一阵狂呕，然后大口的喘着气。
“骁儿。”一道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娘？是你吗娘？”楚骁在听见这声轻唤时，似乎瞬间便精神崩溃了一般，泪水夺眶而出。“娘，我好想你啊娘。”楚骁终于恢复成了他十三岁孩子的真正样子，毫无顾忌的和母亲哭诉。
“骁儿，你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让你背负这么多，真是苦了你了。”那声音也开始轻轻抽泣，让楚骁听了更是心酸。
“娘，孩儿不觉得辛苦，孩儿要给你报仇。”
“傻孩子，娘不要你报仇。娘现在能和你爹在一起，已经很满足了。真希望我们全家能够团聚啊。”
“爹？爹在哪？我能见到爹吗？”楚骁突然眼睛一亮，爹在他的记忆里是那么的模糊，他一直都想要真切的知道爹到底是个什么样。
“骁儿，我的儿子。”一道厚重威严的声音在楚骁前方响起。
楚骁猛地抬头，只见一个模糊的背影出现在前方，高大伟岸又充满了威严。
“爹！”眼前的背影也不止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他当然认得出来，这就是自己三岁便失去的父亲。楚骁飞快的爬了起来，想要向那道背影跑去，可他刚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前方。
“骁儿，我是你父亲啊，快到为父这来，让我看看你。”背影的声音有些嗔怒。
“过去我就死定了。你可敢转过身来？”楚骁的眼睛此刻恢复了部分清明，可仍旧充满血丝。
背影不再出声，缓缓消散了。果然，这些幻觉都是基于我脑中的记忆，我既然记不清父亲的样子，那么幻觉中自然只会有他的背影。随着幻觉的消散，楚骁才发现，窄桥已经走了一半，此刻自己正站在桥边，再向前一步便会落入无底深渊。压抑和烦躁的感觉仍然强烈，他摇头轻叹一声，再次向桥的对面走去。
一滴滴冷汗滴落桥面，压抑已经变成了恐惧，烦躁也升级成了狂躁，二者交替、联合，疯狂的撕扯着楚骁的意志。脑袋胀痛得快要爆掉了，双眼已经充血赤红，他无法再在桥上步行，只能双手着地的在桥上爬行。他几欲疯狂的头脑中，仅剩下母亲、阿瑶还有必须活下去的信念。这信念支撑着他，一点点的前进着，哪怕已经精神恍惚，他的潜意识依然在支撑着他前进、再前进。
“楚骁哥哥，你怎么还在这？我都已经过关了，回来接你，你加把油，就剩几丈距离了，赶快过来啊。”阿瑶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楚骁抬头，阿瑶就站在对面桥头的门口朝他招手。
“阿瑶？你竟然先过关了？”楚骁满脑子昏沉，木然的看向阿瑶。
“我实力低，考验简单些嘛。”阿瑶俏皮的笑道。
“妮子啊，你可记得，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在你手心写了一句什么话吗？”楚骁此刻已经是匍匐着往前爬了。
“写得字啊，我当然记得，只是桥上太危险了，现在不说这些，你先过来，好不好？只要过了桥，就没有意志压迫了。”阿瑶焦急得直跳。
“是吗？你还记得？我写的是：‘咱俩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许走回头路!’”话一说完，楚骁脉气暴涌，一道冰冷冻气直向阿瑶射去。
“轰”的一声，冻气轰在阿瑶刚才站立的地方，而阿瑶却是不见了踪影。
“啊！”楚骁发出愤怒的咆哮使出最后的力气，沿着窄桥快速向前爬去，当爬出桥面的那一刻，他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小家伙心性和心智都不错啊，而且又重情义，婆婆我喜欢。”界空舟深处的婆婆笑着点头。
“他这考验的难度可是提高了两个档次啊，估计他现在脑血管都爆了吧。您这种喜欢法谁受得了啊？”琳琅站在婆婆旁边直撇嘴。
“不妨事，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这里还剩两滴‘洛云水’，你去给他服下吧。”婆婆将一个小玉瓶递给琳琅。
“啊？现在就开始给大奖了啊，而且还是‘洛云水’，第二关您就给他洗筋伐髓了，等到通关，还不得直接收他当亲传弟子啊。”琳琅酸溜溜的道。
“你别说，有这个可能哦。”婆婆笑着咳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骁悠悠醒转，发现自己不但在桥上所受的内伤全部好转，连在擂台上消耗的脉气也都补充满了。不但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经脉比以前强韧、宽阔了许多，脉气在其中流转也比以前快了不止一倍。还有骨骼、筋膜、皮肤，也比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啊。难道是过这窄桥的原因？不能够啊！楚骁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是地境二阶了。如果被虐到昏过去就能升一阶，楚骁绝对愿意再来一次，然后再来一次，再一次。
想破脑袋也是无果的情况下，楚骁也只好起身开门前往下一关，浑身骨骼“嘎巴巴”的一阵轻响，别提多舒畅了。
门的后面仅仅是一个小房间，小到就像是一个牢房，方方正正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四尺高的六面石柱竖在地面正中，关键问题是，看不到通往下一关的门。难道是被囚禁起来了？
正在楚骁四面敲打着墙壁找出路的时候，琳琅再次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别找了，没出路。”琳琅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楚骁。对于楚骁的“贵宾级”待遇，她还是有些嫉妒的。
“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
“你好好听我说，看到这根石柱了吗？这上面是一部奇书，叫做《脉术六章》。你是知道的，天下无数各系功法，经脉运行方式都是包含在功法秘籍之中，各不相同。而创造此书的高人是将火系、金系、水系等各系属性的功法归纳总结出一套经脉运行的通行理论。这还并不是最重要的，几乎所有功法中的经脉运行理论，都仅限于让脉气在经脉和丹田中流转、运行、积蓄、增强，攻击方式更局限于在特定部位透体而出，形成脉气攻击。而《脉术六章》则能告诉你身体每一个部位，如何利用贯通的经脉进行攻击的方式。简单的说，就是学会了《脉术六章》，你可以用眼睛、嘴巴、后背、胸腹这些以往根本不可能攻击敌人的部位发出脉气攻击。而且像你这种靠吸收天地能量维系丹田脉气储备的人，靠两只手吸收不但慢，而且动静太大，靠《脉术六章》，你全身的毛孔都可以吸收天地能量了。怎么样？要不要学？”
“要学！”楚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哪是什么考验啊，这是实打实的奖励啊。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毕竟是考验，不是白送，要求很简单，给你二十天时间，这六面石柱上每一面就是一章，你每学会一章，便按那章的经脉运行方式将脉气注入那一面石柱下方的圆圈处。六章全部学会，就算通过这一关。否则，二十天后，这房屋的石壁就会合拢，将你压扁。”琳琅笑嘻嘻的点着楚骁的鼻子，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四个字。然后一个华丽的转身，消失不见。
只给二十天时间？赶快参悟吧。楚骁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赶忙面对石柱的第一面盘膝坐下，研读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三十天吗？你怎么告诉他二十天？”婆婆皱眉。
“嘻嘻，我吓唬他一下玩，不会真欺负他的，到了二十天时让他叫我几声好姐姐，我再给他加十天。三十天还学不会的话，那就不能怪我了。”琳琅笑嘻嘻的给婆婆揉着肩。紧跟着，二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第一章学会了？这才大半天时间而已。”琳琅震惊道。
“是挺快，不过接下来一章比一章难，应该就没有那么快了。”话虽如是说，可婆婆的眼里还是露出了一丝惊喜之色。
楚骁自储物手环中取出一条烤肉干放在嘴里大嚼，一面琢磨着第二章的内容。“原来脉气在各处经脉末梢的流动也很重要啊，不但可以强化身体，还可以使脉气更加凝实，脉气出击也更为方便。”说着，他咽下肉干，闭眼凝神运行脉气至肘关节的末梢经脉中。楚骁此刻的经脉，经过两次脱胎换骨般的淬炼，已经极为坚韧。脉气在狭窄的经脉末梢中疯狂压缩也不会让他有什么不适。楚骁陡然将手肘向前一推，一道细如发丝的脉气便自手肘射向石柱第二章下面的那个圆圈。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圆圈之上多了一个小孔，整个石柱第二面跟着亮起。
“好，第三天拿下第二章，现在开始第三章。”楚骁又掏出一条烤肉大嚼了起来。
第五天，楚骁用五根手指分别发出金系、火系、水系、风系、木系的脉气同时射在了石柱第三面的圆圈内，随着这一面的亮起，楚骁又走到第四章前面坐了下来。奇怪的是，在第四章前研究了三天，楚骁并未对圆圈发射脉气，而是转到第五章那里研究了起来。看了两天第五章，再看两天第六章，然后又回到第四章研究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婆婆，是不是二十天太难为他了？前五天还非常顺利的连过三章，看接下来就这么转来转去的，这都是第十五天了，第四章他还没学会呢。”琳琅此刻已经将捉弄楚骁的心思丢到一边，有些担心起来。
“不急，再看看。据我所知，最快一个学会的人，也花了二十五天的时间。这《脉术六章》虽然不是功法，不需修炼，但最考较人的悟性，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婆婆只是老神在在的道。
“原来是这样，经脉当中的许多节点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也可以储存一些压缩的脉气，尤其是用于释放脉气的脉门附近，更可以随用随取。让所有末梢经脉跟着主经脉共同运转，并且连通丹田的脉气星云，便可打开全身的毛孔吸收天地能量，那么全身的毛孔便都是脉门了，既然都是脉门，当然都可以用于攻击了。最后这一点厉害，以前说的脉气都是‘形脉’，而脉气的更高形式，是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波动，靠这种细微且不断的波动，可以提前掌握对手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感知宇宙苍生、天道轮回，可真够邪乎的。学会是一码事，熟练应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更不要说精通了，这是门大学问，恐怕一辈子都难做到精通啊。”楚骁感慨了一番，走到第四章前，手一伸，一道五颜六色的脉气自手掌喷出，蕴含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属性能量，“噗”的一声，第四章石柱上圆圈里的部分全部化作虚无，第四章亮起。楚骁接着走向第五章，只见他就这么站着，浑身上下的毛孔散发出一片光幕，在光幕碰到石柱时，第五章也亮了起来。他最后走向第六章，静静的看着，大概过了盏茶功夫，那第六章竟然就诡异的亮了起来。随后石柱便缓缓的沉入了地下。
“天呐，他连过三章！十五天时间他就学会了《脉术六章》？这是什么妖孽？”琳琅震惊得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