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顾媚儿
上官清澈走到桌旁,默默地看着那一包伤药,眼中渐渐溢满了泪水,他抬腿走了出去,直透肺腑的清新迎面扑来,暖阳轻柔,金光粼粼,院中的林木青翠欲滴,心头笼罩多时的阴霾骤然被吹散。
一切未晚。
无巧不成书,白日里,金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出宫采买物品,震惊无比的见到了在大街上闲逛的宁王与宁王妃,便急匆匆奔回宫内,很快便将消息禀报给了金公公。
于是,天还没黑,赤水城中禁严了,疏密院事在金公公的威逼下,动用了侍卫亲军,以捉拿反贼宁王为名,带足了官兵,手持宁王的画像,挨家挨户搜查,并出告示巨额悬赏,活捉宁王者赏银万两,加官进爵。
由于宁王很小便离宫,宫中画师对他几乎没有太多印象,又怕因此丢了官职,便寻了曾经在金华宫侍奉过宁王母妃的老宫女,七拼八凑,终于画出了一个样貌大差不离的样子来。
当宁王在清书斋暗室慢悠悠的品着香茶时,已有十几个与画像相似的男子被当成了替罪羔羊,在哭天抢地的哀嚎里押进了宫中地牢。
“王爷如今成过街老鼠了,竟还笑的出来?”千山暮撇着嘴,压低了声音说道。
她听到了由头顶清书斋地砖传来纷踏脚步声,喧闹的叫嚷,到处翻找丢弃东西的噗沓声,瓷器被砸的碎裂声,看样子,这些人搜不到林云墨是不会甘心的。
林云墨掀了掀眼皮,邪声笑道:“夫人知道的,为夫喜欢热闹,越是人仰马翻,为夫越喜欢!不怕,这才刚开始呢,好戏还在后头!”
“还是王爷睿智!”不能恭维道,似乎看穿了林云墨的心思。
千山暮横了他一眼:“这僧人奉承起人来,丝毫不必世俗人差!”
“王妃,不能自跟了王爷那日起,便不是僧人了!”不能笑吟吟的纠正道,淡定从容。
“恐怕不是吧!”千山暮紧紧盯着不能:“不能僧人拿王爷做借口有些不实诚啊,据我所知,你与裴姑娘可是相识在先的!”
“呃……”不能脸上一红,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王妃,也同样睿智!”
清书斋内兵将杂乱的脚步与吵闹声逐渐远去,看样子一无所获,危险暂时解除了。
“王爷,你是否忘记件重要的事?”千山暮托着腮,抬眸幽幽的问道。
林云墨心如明镜却不言语,点了点身侧空了的茶盏,意思很明显,千山暮笑面如花,端起茶壶来,将空了的茶盏斟满,“可以说了吗?”
“夫人可曾听过娈/童一说?”林云墨翘着二郎腿,端起了茶盏,斜眸问着千山暮。
关于这个千山暮倒是由东方韵口中知道不少,姜琰珺极好娈/童,曾独僻华丽殿宇娇养妖艳小儿,未过十岁,便与诸童嬉戏,久而见惯,习以为常。
她记得好像还有句诗:“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袖裁连壁锦,床织细种花“
淫/狎/娈/童的风气无论在哪个朝代风气极盛,又没有相关的律令禁止,那些达官贵人更是肆意妄为。
“难道,顾媚儿是……”千山暮低声问道,心里却不由得冒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与娈童扯到一起。
林云墨浅笑道:“说起来那是八年之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顾媚儿叫时妖,生的虽然干枯瘦小,但相貌却是极为妖媚,是当时国师圈养的娈/童,受尽了屈辱跟摧残,国师玩腻了他,高价将他转卖给了北冥的一位商人。
他不甘心便趁机逃跑,却不幸被商人发现了,商人一怒之下折了他的双手双脚,将他打的半死,最后扔进厕中等死。
再然后,就被偶然路过的为夫发现救了起来。”
“她居然,还,真的挺惨的……”千山暮听的唏嘘不已,片刻后又颇为不解的问道“王爷既然救了他,为何又扔他进清书斋?这不是……又重新推他入了火坑?”
林云墨摇摇头:“这是他自己的抉择,其实他自进了清书斋改名顾媚儿开始,从未接过客,只是作为为夫在赤水的一个眼线,打探情报之用,这也便是为夫一直供应他吃穿用度的原因!”
见千山暮默然沉思,林云墨轻哼一声说道:“为夫可是有一大堆不解想问夫人呢!”
“比如?”千山暮高深莫测的问道,反正她也没打算说实话,只好装傻卖呆。
“比如,玉树嫡子的痴傻,锦川国全国都寻不到良方,夫人又是如何将他医治好的?”林云墨满眼的询问,好奇不已:“夫人到底还有多少神秘之处是为夫不知晓的?”
千山暮敷衍的笑道:“这,王爷可问住我了,运气,我只是运气好凑巧了而已!我不是说了吗,与那孩子有眼缘。再说了,玉树救我,我救他孩子,谁也不欠谁的!”
“是吗?”林云墨狐疑的看着她“夫人可以让痴傻儿恢复成常人,那让常人变的痴傻也应易如反掌啰?”
“王爷要试试吗?”千山暮掩嘴一笑:“我不介意有个傻夫君!”
林云墨扫了她一眼,眼眸里闪过一道莫名的伤痕:“只是说笑而已,为夫自己可是很介意的!”
不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对于上官清澈那个痴傻孩子,他亦是有所耳闻的,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之事,千山暮还真是个奇女子,不容小觑啊!
暗室里没有窗户,点了数根蜡烛,看不到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空气略有些沉闷。
直到,顾媚儿差人端了饭菜到暗室里,几人才得以探知外面的情形,官兵拿着画像,不管不顾,疯狗一般到处乱抓人,府衙的监牢已是人满为患。
百姓生怕被牵连,躲于家中,不敢外出。
不出林云墨所料,最先那十几个无辜百姓被当做反贼捉进宫,虽然不久又放了出来,但都被严刑拷打,虐待的没了人样,此举彻底激起了积压已久的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