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郁闷
林萧古怪的笑了起来,语气带着恶意:“也没什么,就是想要他失去汲汲营营的权力。”
若是说,元振以前对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印象是普普通通的话,在她笑起来一刻,他才觉察出不同。
许是之前有元初瑶在,她就有一道束缚捆绑着,看着老实本分,甚至涉及医术问题,非常能干,似乎没有她不能解决的问题。
与人往来也是好说话的同时,还能保持一定的利害,镇得住那些皮实的兵。
瑶瑶没在身边后,眼前的小姑娘就像是能徒手撕碎他人脑袋的恶狼,眼里煞气萦绕,恶意汹涌而出。
“伯父,瑶瑶希望我和我娘能有好好过日子的一天,其实我知道她是个极其心软的人,我要是死了,她一定能保住我娘。”
似乎察觉到元振紧皱的眉头意味着不妙,林萧忽而收敛,她的笑容变得无害许多。
“她也知道我是这么个人,所以用我娘劝我,我若是死了,我娘不会独活,其实我娘活不活着,我并没有那么在乎,我们的关系并没有瑶瑶看到的那么单纯真挚。”
她娘会选择来到京城驻扎,不也是想着复仇。
否则谁愿意轻易离开家乡,也因为她娘的疏忽,她才会落单受人欺负。
某种程度上,她对她娘是有一定的恨,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当她明白在京中立足有多难之后,她也明白母亲的难,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掠过这一点,选择原谅。
她选择的是压下,痛苦她自己扛,对母亲的亲情,压下那剧烈的恨意。
母女二人看似最亲近的只有对方一个,实则行事总是自顾自,各自走出一套道。
心里有对方,但却相隔甚远,无法贴近。
一个藏着怨恨,一个藏着愧疚。
中间堵了无法逾越的一道墙,这道墙是冷漠的化身,她们再也无法感同身受对方的痛苦。
比起母亲无法独活的后果,林萧更需要的是解脱。
但……元初瑶是唯一一个劝她活下来的人。
甚至为之努力,想要给她找各种各样的活路。
行为蹩脚,却令人心有触动。
林萧沉寂良久,才恍然一笑:“我看重的是瑶瑶那份心,从未有人如此珍惜过我,所以我也很珍惜她给予我的一切。”
很奇怪,给了她信心的人,不是给予她生命的母亲,也不是深入地狱那一刻,救下她的师父许连夙。
反而是步步算计,想要引她走上顺遂的元初瑶。
元振不懂小姑娘心里藏的那些事,但却想起自家的瑶瑶,那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他以前看着傻乎乎的闺女,认为那样懵懂,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好,可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至今,他才发现自己错了,没有谁一生下来就能老练的处理一切。
给她机会,她不输给任何人。
分明是他扼制她的发展,亦是他没有给她那个开窍的机会,自顾自的认为,她就是个不知事的小姑娘。
因愧疚,因看到闻有道宠爱女儿的态度,他才在瑶瑶有任何想法的时刻,选择放任。
他不想再束住那孩子,他想护着她飞。
从她的表现可以看出,如今的她进退有度,处事老练,当断则断,该狠就狠,敢爱敢恨。
亦是成为了许多人的依靠。
如眼前的小姑娘,所依靠的就是他女儿的用心对待。
“既叫我一声伯父,那就帮你一把也无碍。”
元振最终还是答应给林萧机会,他信任的不是林萧,而是他女儿。
对待不同的人,瑶瑶能够有不同的对待,那么他作为父亲也该开明一些,不能因为危险就一味压制,或许运用好了,也是一把好刀。
林萧没有按照元初瑶所嘱咐的力争属于她的利益,甚至开剖析内心,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走出门外,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若是元初瑶在这里,估计就要大呼亏了。
早在元振同意元初瑶引荐林萧的时候,关于林萧的一切早已摆在元振的案上,他通过林萧的过往,分析过她的性情,根绝如今的情况,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人可控。
也就是说,元振开了个价码,正等着小姑娘来讲价,结果她就直接答应了。
一切种种,都是吃了头一次没经验的亏。
面对友人的父亲,林萧到底脸皮不够厚,没能开得了口,她甚至还觉得大将军真好说话,一定很宠瑶瑶。
坐在屋内的大将军元振,盘腿坐在那里空等上一会儿,发现小姑娘没有意识到吃亏,转身进屋同他据理力争。
“怎么一点不像家里那丫头。”他尴尬曲指头撇了撇鼻下的胡子。
坐等一下,还是没等到人,他才打开放在桌上关于林萧的资料。
看一眼,没有犹豫,直接投入炭盆,拿火折子点燃。
小姑娘那么傻,在她的事上,他也干脆糊涂一些比较好,到时候圣上不问,他也就不说。
……
元初瑶睡着期间,似乎有人进屋过一次,奈何睡榻实在是太过舒服,她的双眼胶在一起,根本睁不开。
于是就懒得搭理,再次醒来,她总算是彻底睡饱。
她支颐着趴在榻上,棉被滑落,衣襟松垮的散开,露出的脖颈修长,锁骨清晰可见,香肩微显。
与她白净肤色形成对比的是那泼墨一般的长发,散乱的铺在身上、身前,比起一贯的规整,此刻的她似无惧初春清寒游气的妖姬,眉眼间有着柔和的暖色。
美得如世间转瞬即逝的烟火。
不似以往,美则美矣,但不具攻击性。
看似无害沉静,实则浑身带刺,依旧无法触及。
她此刻的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简称:起床气!
知心看上一眼就退出去,埋怨道:“屋里有炭火烘着,哪里需要你进去盖什么被子,现在好了,小姐又坏了心情。”
元初瑶是有睡着后不许任何人进屋的习惯,以往她们一直恪守规矩。
今儿知遇看到小姐被子散开了,忍不住进去盖了一下,就导致小姐醒来后就一直处于郁闷之中。
知遇有点麻爪:“我还以为就是说说而已。”
知心瞥她一眼:“小姐就算是说说而已,咱们也必须遵守规矩,她是主子,不是你家任由编排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