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番外1－6】
入夜
先前吴启觉得只要和玉在一起就有机会，现在他不满足于此了，尤其是看到玉明明就在跟前，心思却在远处的样子，吴启觉得必须要加快动作了。话本中男男女女都是怎么追爱的呢？买买买，送送送，给对方惊喜，陪对方做喜欢之事。吴启认为自己都做到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难道是“惊喜”？
除了喜欢吃，最近发现玉很喜欢装点的饰物。想到这一点，吴启轻拍脑门。对呀，玉应该是想要新衣的，丫头定是担心自己破费才忍住不要。既然如此，我直接买上一身送与她不就好了！吴启心里盘算着。玉的身形他大体知道，不用担心买的不合适。不过这时候，云海楼早已打烊，只能等明日早些时候去了。得想个办法支开玉，不能让她知道。
虽是入夜，还不曾到歇息的时候。今日十五，不如带着玉去赏荷灯。
吴启走到玉房门前，轻轻扣了几声，无人回应。又是扣了几声，房里安静得很。难道已经歇息了？吴启在房前伫立片刻，便回了自己房间。
另一边
玉正与她恋慕的郎君缠绵缱绻，情意温存。春红软帐，一片盎然。女子满目柔情的看着郎君的脸，这张面容，这副神情，她是多么渴望？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如今自己终于得以陪在他身边。
而这郎君不是别人，正是云海楼掌柜云方生，让玉鬼迷心窍，朝思暮想之人。
当初，她不懂男女之事，只知想见他，想再次被他触碰。听到吴启答应带她再出来时，她高兴极了。她的心事不敢告诉任何人，那种渴望的感觉，谁都不会理解。她就当自己是疯了，也一定要找机会见方生。
还记得第二次出村，跟吴叔叔谎称赶路疲惫想要休息，没用晚膳就提前跑到云海楼等着方生。到时，诺雨还在店里挑衣服，玉心中很喜欢诺雨姐姐，可是她知道现在不能出现在她面前。等她走后，玉才怯生生的走进店里，一声不吭的站在方生前。
看玉这副模样，云方生心中了然。他何许人也，阅人无数，还能不知她的心思？刚开始也未作僭越之事，只是拉着玉四处逛逛，与吴启陪玉无甚差别。只是对玉而言，重要的是身旁是谁，此刻的她就是最幸福的人。
可是在一起的时光太少，二人只能夜晚相见，出来时日又太过短暂。回水禾村等待下次见面的日子对玉来太煎熬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个状态，更不知道如何跟爹娘自己喜欢上了外面的人。每次见面固然欢喜，可这还远远不够，玉期许更多更多，不只是聊、逛街、吃食，她想要他们的关系更近……
心中的渴望犹如一股沸腾之血，随着时日愈加累积，随时都要喷涌出来。那日，云方生给玉买了一串糖葫芦，拉着她四处游赏。而玉心思并不在此，她知道走完这条街，就又要回客栈。将到街道尽头时，玉拉住云方生衣袖。云方生疑惑地转过身，双唇突然被一片柔软覆盖。云方生并不惊奇，反而俯身靠近眼前少女，一手环腰，一手抚头，接过玉的唇，舌尖探开贝齿入内相互缠绵。
当渴望得以满足，一旦被释放便不可收拾，引着玉一步步走向深渊。
事后，，“方生，你何时娶我？”
云方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如今在秀安街混的风生水起，才不打算为一个丫头片子去穷乡僻壤。玉生的标致很是合他的胃口，不过他真的看上的是她叔叔的家世，自从得知是当地吴家后，更觉得日后少不了他们照拂。何况是玉自个儿投怀送抱，这个便宜不要白不要。
“近日云海楼的生意不太好，一直合作的绣工愈加贪婪，若是我不给他们加工钱就不再跟我。念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我已是最大限度厚待他们，怎料到他们如今为钱反咬一口。若是缺了这群绣工，那些成衣就没了灵魂。唉……可恨的是他们还四处散播消息，如今来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玉儿，若是有朝一日我一无所有，怎有脸向你家提亲呢？”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怎能让你跟我受委屈？”
又温存许久，光微亮，玉穿好衣服回了客栈。
吴启则是一夜未眠。现在的玉和印象里判若两人，少言寡语，兴致惨淡，惰懒嗜睡。他根本没有找到机会和她相处，更别提表明心意了。坐了一夜，吴启胸口郁结难忍，打算出去走走，刚推开房门，正巧撞上刚回来的玉。还没容吴启招呼，玉一脸惊慌，快步走回房间。
之后的一里，玉都未出房门，即便吴启来叫她用餐，也谎称身体不适。
“玉，你若不舒服，我可以帮你瞧瞧。”
“不，不用了。歇息一下就好了。”
过去沉浸在如何创造二人世界来表明心意上，全然没注意到玉的变化。如今，却不得不关注她的怪异。吴启在玉门前来回踱了几步，“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罢，吴启转身回房，原本是想去云海楼给玉定做一身新衣，现今看来还是先想想玉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约莫酉时，吴启听到玉房里有些声响，他静静地等着。不久，听到玉出了房门。吴启略等片刻，也立刻跟了上去。玉去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云海楼。然，下一刻吴启的心彻底凉透。他看到玉从背后环住掌柜，一抱良久。掌柜转过身抚住玉的下巴吻了下去，此情此景全被躲在一旁的吴启看了进去。他心痛、愤怒、妒忌，心心念念的玉此刻竟然和其他男人缠绵！他的玉怎可让其他人染指！吴启怒火中烧，他要抓住掌柜的问上一问，凭什么对他的玉下手。
刚要迈出去，突然被身后的人抓住衣领。转身一看，这不是诺雨？
“你为何拦我？”
“你出去了能做什么？”
“我要质问这掌柜的，！”吴启的头脑已被愤怒支配，完全没了平日谦谦君子的模样。
“若是玉主动‘勾搭’的呢？”
吴启一愣，“不可能，玉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感情一事本就没有对错，如果玉真的喜欢掌柜，那她又有何错？”
喜欢？曾经玉她最喜欢的人是自己，要认他做夫君，以后要嫁给自己的，她忘记了吗？吴启恨啊，恨不能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一拖再拖，竟成这般田地。
诺雨见吴启沉默，便言“别人不知，这云方生我却是相熟得很。你的玉落在他手里……”诺雨欲言又止。
方才他二人浓情蜜意的画面还在脑海中，吴启活这么多年，虽未亲历情爱，却非不懂。那亲密的样子，怕是已经……吴启不敢往下想。
看到吴启这副模样，诺雨极为诧异。当日初见吴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打动了她久无波澜的心。如今悲痛欲绝毫无理智的模样，哪还有当日一丝风华。诺雨感慨造化弄人，若她是个自由身，定如玉一般追寻真爱。可是如今她自己只是个妾，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又怎敢打旁的主意。这云方生真不是个东西，之前为了做生意油嘴滑舌哄人开心便罢了，竟敢污了姑娘清白，当真可恶！诺雨在一旁提醒道，“若是真的喜欢玉，何不将她夺回去？”
夺？怎么夺？心都跟着人走了，还谈什么回去。吴启从未有过今日的挫败福
可是，玉毕竟是要回家的。吴启一边庆幸，一边又悔不当初。怪自己太过迟钝，若是早日察觉玉的异状，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真是可笑，竟然亲手创造机会将挚爱送予他人。当真自作孽不可活啊。
此时不该自怨自艾，吴启得想想办法。
翌日清晨
吴启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去敲玉房门，经历昨晚震慑的画面，玉近日所有怪异行为都有了解释，更不用玉为何在蒙蒙亮时才归。他不愿去想，一想到玉和那个男人温存的样子，就恨不得杀了掌柜。
玉迟迟没有开门。吴启知道她在，可能睡着，也可能是避着他。不管怎样，今必须带她回水河村。吴启继续敲门，敲到她开门为止。而玉折腾一夜，的确是在歇息。迷糊中听到有人敲门，本不想搭理。只是这敲门声不断，她也睡不得，便起身开门。门外是吴叔叔，自上次被看到后，玉一直避着他。原本打算近几日告知自己和云方生的事，从到大就吴叔叔最宠她，或许会帮她，结果被那的事打乱了节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相处。
吴启看玉开了门，便“赶快收拾，村中有事，我们该回去了。”简单几句话，完全不给玉拒绝余地。
果然，玉回村后又成了往日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爱的是那个双目流光，精灵可爱还有些调皮的丫头，可是那样的玉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他知道。既然得不到她的心，就只好将她留在身边。即便这种想法在过去视为不耻，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
日子一日日过去，吴启一改过去内敛，决定主动出击。再不抓紧，人就没了，还要这脸面有何用！玉也暗示过想出水禾村，都被吴启巧妙回避。
眼看求吴启无用，玉干脆谁也不见，整日憋在屋里，结果生出病来。还是玉她娘发现丫头不对劲，让村长寻了吴启过来。玉原本跟吴启置气，嫌他不带自己出去，不肯见他，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爹。
“你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
吴启示意玉把手伸过来方便他号脉。
……
吴启脸色突然凝重。
“怎么了？玉身体如何？”村长忙问道，村长夫人站在旁边也是干着急，这几丫头食欲不振，整个人都憔悴的很。
吴启定了定神，“无碍，胃肠不好，先喝些粥吧。”看样子玉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现在不适合让所有人都知道，便打发村长夫妇先走，“你们先走吧，让玉安心静养，我开几服调理的方子，到时按时喝就好了。”
“好，好，你从看她长大的，对她了解，就按你的。”罢，村长夫妇离开房间。
屋内现在只剩吴启和玉二人。
玉以为自己只像吴叔叔的那般只是胃肠不适，便想打发他走。“既然没大事，那我就先安心休养，吴叔您先走吧。”
“赶我走？你究竟还想瞒我多久？”
闻言，玉哑然。
“瞒到瞒不住为止吗？”
“瞒不住？吴叔你跟我，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她果然不知道……连这种事都不知道……云方生，你这个禽兽！吴启悲痛欲绝，“你，有身孕了。”
“我，有身孕了？”玉对着吴启重复了一遍。
“是。”
吴启以为玉会惊慌，却发现眼前的人竟然笑了。这副模样比当日他看到玉和掌柜温存还要令他愤怒，气的他转身离去。
过去他以为只要找个好时机表达爱意就可以，后来他以为只要不让他们见面将她留在身边就可以，现在他发现不管做什么，都不可以了。自己就像一个傻子，做的一切皆是徒劳，宛如笑话。之后，吴启再未去见玉。
一晃数日，直到某日村长着急忙慌的告诉他——玉失踪了。
玉到底是着迷成什么样，将自己给了云方生，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竟然离家出走。
吴启确实没想到玉会做出如此决定，他不用想也知道玉定然是找云方生去了。他累了，想要放手了。虽然吴启瞧不上那掌柜的，第一眼见他时，模样倒是清秀，一看就是招女子待见的长相，光是那双上挑的凤眼，不知勾了多少饶心。就是如此，吴启才确定那人是个混迹女人堆的花花公子，又怎会对玉一人倾心呢。但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若是玉执着，便随了她吧。
可谁知他想放手，上偏偏不让。
没几日，玉带着云方生回到水禾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