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白桦林 老林子大小猪倌3
薄暮时分,两组猎人都回来了,人和马跑了两趟,驮回来三十多只狍子和马鹿,还带回一只大野猪,营地又热闹起来。
猎人忙着收拾狍子肉和马鹿肉,将肉分割后,留了一些在营地吃,其余的全装在牛皮袋里,准备带走。
忽鲁吩咐两个女真人,开始用吊锅煮肉,自己则迅速剥掉大野猪的猪皮,将肉丢给旁边的女真人,然后将猪皮的毛朝外,卷成一个锅的形状后,前后两边各开了两个孔,用牛皮绳系左,将猪皮吊在了一棵大柳树弯曲的树干上。
他在猪皮锅里加上了水,又拔出靴子上的尖刀,在水线以下,扎了一圈小孔。
德薛禅过来了,在猪皮锅下面升起火,忽鲁倒上鹿肉,加上盐以后,开始用清水炖肉。
火将猪毛燎完后,猪皮锅的外面,变成了炭黑色,铁木真好奇地看着,一直没有说话,孛儿贴却有些担心:“阿爸,这个猪皮锅不会烧坏吧?”
铁木真也有些疑问,可走近仔细一瞧,发现锅四周的孔里,有水慢慢地渗出来,向锅底流去,在火的灸烤下形成了水雾。
见铁木真似乎看出了门道,德薛禅欣慰地点了点头,便指着四周的小孔,对孛儿贴说:“你要学铁木真哥哥,自己先要观察和思考,不懂再问。”
两个孩子守在猪皮锅面前,当锅里冒出浓郁的肉香味时,猪皮锅也没有烧坏。
忽鲁和阿里不过来了,与德薛禅坐在篝火旁,一边用猪皮锅煮肉,一边交流下午的狩猎情况。
“阿里不大人,我们发现野猪林中,足有四五百只野猪在吃橡子。同时,还发现一头足有七八百斤重的挂甲猪,在附近的毛榛子丛活动,我们一定要提防这只老孤猪,它可不是好惹的。”忽鲁有些担心。
铁木真听了,赶紧开始问道:“什么又是挂甲猪啊,有这么厉害吗?连忽鲁叔叔都有点怕它!”
德薛禅耐心地解释了挂甲猪的来历。
挂甲猪身上的“甲”,相当于大公猪身上一层坚硬的铠甲,可以刀箭不入,其主要作用,还是防止它们在发情期争斗时受重伤。
挂甲猪身上的甲有两种,一种是在兴安岭北面的老林子中,大公猪身上一般都有虱子、跳蚤等寄生虫,当身子发痒时,便去红松树干上蹭痒,身上很快就粘上一层黏糊的松脂。
而所有的野猪,又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洗泥水澡,这些粘了松脂的大公猪,在泥水沙地上滚来滚去时,身上的松脂上,就会粘上一层泥沙。
当大公猪再次蹭痒时,就会将松脂和泥沙贴合在一起,并慢慢开始板结硬化。它们通过反复地蹭痒和洗泥水澡,身上的松脂和泥沙不断堆积和硬化,最后在身子的两侧,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硬甲,由于上面有松脂,看起来油光光的,在阳光的照射下还会反光呢,因而有人也叫它们为“镜甲猪”。
见铁木真听得很认真,德薛禅又笑着说:“而我们所在的老林子,在兴安岭的南面,挂甲猪的甲又有些不同!”
兴安岭南面的老林子中,岭上没有红松,只有落叶松,这里的大公猪,则喜欢在柞树和落叶松树干上蹭痒。
由于柞树的木质很硬,时间一长,大公猪的身子两侧,慢慢地形成了很多老茧和软骨一样的东西。
当大公猪变成了老孤猪,毛发也变成了花白色,身子两侧只有一层薄的松油和泥沙,但起主要防护作用的,则是里面那层像老茧和软骨一样的花白软甲。
挂甲猪的甲,不管是硬甲还是软甲,都非常坚韧,弓箭射不透,刀子插不进。
老孤猪的上犬齿有近十公分长,呈弧形向上弯曲,几乎要长到肉里去了,而下犬齿又有近十五公分长,从侧面向外斜。它们的脾气暴躁,性情孤僻,一旦发起怒来,连山大王都要忌惮三分。
它们最擅长的,就是“一拱二挑三咬”,先冲上来将对方拱倒,再用锋利的獠牙一挑,划开对方的肚子,再咬住不停地甩动。
“一般的大公猪,都难以对付,何况挂甲猪有硬甲或软甲保护,更难以对付。因而忽鲁叔叔才提醒我们,大家都要小心才是!”
“挂甲猪的甲,可以刀箭不入,我们女真人的将军,还常用它来制作盾牌,轻巧又耐用。”忽鲁补充说。
听到这里,德薛禅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忽鲁说:“如果有机会,我们杀掉这只挂甲猪,各取一侧的猪皮,制作一个盾牌来试试。”
忽鲁同意了:“首领说的是,如果有机会,就杀死它,看看它的甲到底有多坚韧!”
阿里不又补充说:“这里的溪水中,有很多大的细鳞鱼和草根鱼,大公猪吃腻了坚果,便将獠牙作为叉鱼工具,进入溪水里叉鱼吃。除了吃鱼,林子里、溪水边还有很多美味的蛤蟆可以吃,因而这里的老孤猪,体形比常见的更大一些。”
下午捕猎时,忽鲁和德薛禅这一组主要捕杀狍子,由于狍子太多,也不用跟踪,他们将人员分成了两队,一队负责带着猎犬,去岭上的林子中,将狍群赶下山,而忽鲁和德薛禅这一队,则负责进行伏击。
德薛禅有感于猎犬的表现:“忽鲁,你们女真人不愧是渔猎为生的民族,驯养出来的猎犬,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它们跟在主人的身边,一旦发现猎物,总是按主人的口令,跟在头犬后面行动,从来不乱吠乱跑。猎人、头犬和普通猎犬配合得这么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当猎犬追着狍子,进入我们的伏击圈,狍子被箭射中后,它们本来可以直接向狍子的脖子下口,很容易就将狍子咬死。它们却让我很失望,有的总是咬耳朵,有的总是咬后腿,狍子已经跑不了,还需要猎人上前用棒打,才能使狍子放弃挣扎,这又是为什么呢?”
没有直接参与狩猎的铁木真,坐在篝火旁,早就想听下午狩猎的故事,听德薛禅这么一问,顿时又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