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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2)

话说这边,在天津,由于共党地下组织屡遭军阀阎锡山的破坏,中共中央觉得顺直省非常重要,又派了许多优秀的,有文化的骨干到顺直省,充实力量。王藻文任顺直省省委书记,李德贵与王藻文最为相好,二人在王藻文家大发牢骚说:

“德贵!我对党怎样?”

李德贵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说:

“王哥!我跟你多年,出生入死,从未含糊过。”

王藻文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好几圈,脸色铁青,嘴唇呈紫污色,咬牙切齿地说:

“德贵!我刚刚从莫斯科参加中共八大回来,会议上中央领导重新调整顺直省委的组成人员,我为党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名单上竟然没有我,说我工作成绩不如卢福坦,王奇岳,刘秀峰,詹大权,彭真,金城等人。”

“王哥!上面的人简直是有眼无珠!”

“看来我们是走错路了!我的同学有许多跟蒋委员长走的,现在早已吃香喝辣,小老婆都娶了好几个了,只有我一根筋的跟着共党走,本想混个出头,没想到到头来还不是被人给踢了。”

“王哥!你说该咋办?兄弟即便是两肋插刀,也义无反顾!再所不辞!”

“好!德贵!明日我们两将手头的文件资料全部带上,直到天津市公安局,那里有熟人,咱们两兄弟换个方式活人,看能不能混个人样来!”

“王哥!我听你的!我走了,回去准备准备,明日见!”

“你去吧!”

李德贵走后,王藻文便与夫人张健生商议,二人夫妻感情很好,妻随夫便,同意王藻文的想法,李德贵回去便整理文件资料,被同住的同志发觉有叛变迹象,立即上报了组织,组织上立即派除奸队长郭宗监前往处决,郭宗监早早将李德贵跟上了线,李德贵进来了王藻文的家,郭宗监守在路口,一直等待,一个小时后,二人提着包出来了,直走到首善里一个人迹稀少的胡同时,郭宗监猛然拨出手枪,从背后对着二人一人几枪,李德贵当橱倒,血流如注死了,王藻文身中二枪,倒下,装死,郭宗监未及验尸,将枪收起,混入人群中消失了。

王藻文的妻子张健生听到枪声,心中便紧张,她出门,见行人到处奔跑,她问了一个路人说:

“大哥!刚才枪响是咋回事呀?”

“哎呀!刚才打死二个人,凶手跑了!”

张健生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匆匆赶往首善里胡同,拨开人群,二人直挺挺的爬在地下,血流满地,四周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张健生走近一看,正是王藻文、李德贵二人,李德贵已是没气,王藻文口吐鲜血,手脚发抖,张健生抱起王藻文,哭着,近似疯狂的叫喊:

“藻文!藻文!你醒醒!告诉我是谁干的?”

王藻文清醒了,他断断续续地说:

“健生!应是郭宗监开的……枪……”

“藻文!藻文!啊……”

无论张健生如何喊叫与椅,王藻文还是断了气,张健生大喊着,悲痛欲绝,突然她不再喊叫了,真是忿气满腔无处着,双腮红上更添红,只见她银牙咬碎,凶光四射,拾起带血的公文包,直奔天津市公安局,立即叛变,凶狠地带着便衣到处搜捕共党。

省委交通员陈涤云不加防范,在大街上依然大摇大摆走路,走在一人口密集的十字路口,张健生坐于十字路一间房子窗口前,来往行人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轻轻往陈涤云一指,十几个如狼似虎骠猂异常的便衣冲向陈涤云,陈涤云发现时,已是躲闪不及,经过搏斗,被几个人死死压在地下,动弹不得,拿出脚镣手铐,铐上,陈涤云本是胆小怕死之人,顿觉万念俱灰,便衣连拖带拉地押回公安局大牢刑房,四周挂满了铁链与刑具,地上,刑凳上,血迹斑斑,打手们动用各种刑具折磨,摧残被捕的人,凄惨之声响彻云霄,审讯官带着微笑问:

“陈涤云!不要怕!我早已知道你是你们组织的交通员,你只要老老实实地说出联络地点,一切都没事,马上就放了你!”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共党!”

“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来呀,上刑,先来个猛的,铬铁烧猪皮_!”

打手将陈涤云捆在刑凳上,熊熊的炉火将铬铁烧得通红,然后对着陈涤云的肚皮铬去,缕缕青烟直冒,鲜血直流,陈涤云痛彻肺腑,他对天吼叫,也无济于事,接着第二铬又来了,痛得豆大的汗水直流,他受不了啦,绝望地说:

“我说:省委机关收发室在法租界王敦巷九号。”

“哎!我说兄弟呀N苦呢?敬酒不吃吃罚酒。受苦了吧?来呀!把陈兄弟给松了,扶出去医伤。赶快派人把收发室昼夜看着,来一个抓一个!”

便衣特务们将省委收发室围了个水泄不通,陈涤云叛变,省委毫不知情,还蒙在鼓里,卢福坦,刘秀峰,王奇岳,詹大权,郭宗监,彭真,金城等二十三人个主要人员竟先后被抓。便衣们把中共顺直省委机关收发室的文件和宣传资料大量地抖了出来,加上从小刘庄的一个共党据点里搜查到的一些文件和资料,共约有八十多种,拿出来展览。“这是共党活动的罪证。”谁知《大公报》记者刘砚农也来看,他看后更加认识和同情共党,受到了教育和启发,从此竟投身革命,参加了共党。

全部被捕人员都被关押在天津市公安局的大牢,铐上脚链手铐,大牢里除有一堆干草,一个马桶,哈也没有,臭气熏天,草堆里到处是臭虫,虱子,北方的夜晚奇冷彻骨,一晚上没有让人睡个安稳的觉。门打开,王奇岳被押出牢房,推进审问室,四壁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到处悬吊着犯人,犯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并流,响声震天,哀号锄地,打手们眼中布满血丝,已是杀气腾腾,审问官依然是审讯陈涤云的那个审讯官,他得意洋洋,阎长官已经来电嘉奖他了,他问:

“叫什么?干什么的?”

“叶玉文!刚从上海来天津报考南开大学,途中临时结交了一位朋友,介绍到王敦巷找一个暂时住的地方,与此处的人毫不相关系,那知道刚走到就被抓住了。”

“嗯_!看来你故事挺会编的啊!把陈涤云叫来!”

打手叫出陈涤云,陈涤云板着一张青脸,口气非常坚定地说:

“他就是共党省委秘书长叶玉文!”

“怎么样?胆敢不老实!妈那个疤子,讨打!”

“我不认识他!他糊说!”

“胡说?给我往死里打!”

打手将王奇岳吊在梁上,一个光头的大胖子打手拿起一根皮鞭使劲地抽打,每一鞭打下去,王奇岳感到钻心的疼痛,直至昏死过去,一桶又脏又臭的冷水突然向他泼来,伤口感到阵阵剧疼,他朦胧中想起妻子,想到党,他胸中燃起愤慨敌人和叛徒的烈火,决意宁死不屈,不让敌人得到半句口供,审问官面带狡猾的微笑说:

“叶玉文!舒服了吧!你说说看;你家在哪里呀?”

“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家,才来到这个地方!”

“嗯?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给他换个花样!”

光头打手将一大把点燃的香用嘴气吹旺了一下,撕开王奇岳的上衣,按在他的腰上,背上,那个痛真是撕心裂肺,他昏死过去,审讯官与陈涤云商议了半天,陈涤云与叶玉文很少接触,也不知道住家地址与家庭情况,只知道是省委秘书长,此外也提不出其他证据。《大公报》记者刘砚农和一些开明人士不断地在社会上,新闻上揭露天津公安屍,非法逮捕无辜群众,野蛮凶残地施以毒刑,登载图文,社会反响激烈。阎锡山害怕自己后方统治基地丢失民心,增加不稳定因素,便迅速将二十三人,押送河北第三监狱所关押,听候判决。第三监狱所真可谓人间地狱,远远的都闻到牢里臭气熏天,其中有个牢头其狠毒是出了名的,所有犯人一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害怕地把头低下,他专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折磨人至死,真是:

清官难逃滑吏手,衙门少有念佛人。

四周的高墙布满电网,早餐是没有的,太阳已升到至半空,才听到有人送饭来,囚犯们一个个虚弱不堪,木桶里装的尽是发霉带皮的小米饭,不稠不稀,王奇岳走近闻了一下,那浓烈的臭味呛鼻昏脑,气愤地说:

“好臭!这哪是人吃的,我饿死也不吃,我们犯人也是人,如不改善这种十分恶劣的条件,体质差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

大家一个也没有吃,郭宗监、彭真、左振玉、靳子涛、金城等人也被折磨得半死,夜静天寒,窗户又是破碎的,一阵阵的凉风吹了进来,大都实在熬不住了,有的呻吟,大多躺在地上,伤口流着恶臭的脓水,大家似乎都觉得自己再吉难逃一死,不如一搏,郭宗监伤势最重,被打得最惨,他已抱着必死的信念,不过说话还是很坚定说:

“囚友们!我们要抗议!要求改善环境卫生和生活条件,囚友们!国民党反动派惨无人道,为什么要用这样连猪狗都不吃的东西给我们吃,我们要团结起来绝食抗争!”

四周的囚犯麻木地看着他们,有的对他们十分崇敬,有的却十分害怕,甚至躲着看,有一个小囚犯受不了,去用瓢舀来吃,彭真轻轻地拍了拍说:

“兄弟!不要吃!”

小囚犯一下子哭起来说:

“大哥!我实在受不了啦,等一下牢头来了,我们不但要挨打,怕是永远也吃不上饭了,呜呜!……”

囚犯们一下似乎亲近了近几天来的人,纷纷诉苦说:

“这个牢头简直是魔鬼,杀人不眨眼啦!”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要敢于揭露牢头的罪行,从现在起,绝食!”

“对!绝食!”

牢房沸腾了,喧闹声响彻云霄,牢头带着十几个持枪的晋军恶狠狠地冲了进来,他身材魁梧,原本是一大财主保镖,满脸胳腮胡,大眼睛,撅着嘴,昂昂的头,此人心狠手毒,手下有几个配合的打手,一天都想着方整人,他看见这帮囚犯今天吃了豹子胆了,他刚进门的时候,有些囚犯都有些心虚胆却了,牢头环视一周说:

“把这些共党押到后面去!把这些桶全都给我倒到粪坑里去,不吃?是吧,老子叫你们永远吃不上饭!”

十几个持枪的晋军将二十三个人押到后院,所有的饭都倒入了粪坑,最后一个进牢的共青团左正南年龄最小,牢头命人将他绑在过道上,全身剥光,浑身僵冻,伤口痛不可忍,牢头走近轻蔑地说:

“先饿你三天,等你阉了,我再来慢慢来收拾你!”

“呸!”

一口浓酽的口痰吐在牢头的脸上,左正南早已视死如归,正义凛然,牢头不但不生气,轻轻将脸上的口痰擦去,奸笑着走了。同志们有的说:

“正南!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挺住!”

“大哥们!你们放心吧!我死也不会向他狗日的低头。”

当王奇岳去省委机关收发室被捕的那天,李盛莲便早早地做好了饭,她一口未尝,静静地坐在屋里等待夫君回来一起吃,二人因为新婚燕尔,恩爱无比,如胶似漆,左等右等,天已沮,等着等着,只好在门口张望,街上早已空无一人,无可奈何回到屋里,熬等着,坐于床上觑见满窗月色,更漏沉沉,果然愁肠万结,离思千端,正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瞌睡多。

冥冥思睡梦乡中,但见银河耿耿,玉漏迢迢。穿窗皓月耿寒光,透户凉风吹夜色,樵楼禁鼓,一更未尽一更敲,别院寒砧,千捣将残千捣起。画檐前叮当铁马,敲碎思念情怀,烛台上闪烁灯光,偏照佳人长叹,谁知愁来睡梦多。下半夜来,天气阴晦,月色朦胧,接着风声嘹亮,狂风四起,起初雪酒窗寮,冰花片片飘舞,接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犹如风飘柳絮,乱舞梨花相似,寒威彻骨,李盛莲冷醒了,起身来到窗前,看那雪如寻绵扯絮,渐渐下大了,唰唰似数蟹行沙上,纷纷如乱琼堆砌间,但行动衣沾六出,只顷刻拂满蜂鬓,衬瑶台,似玉龙翻甲绕空舞,飘粉额,如白鹤羽毛莲地落。正是:

冻合玉楼寒起栗,光摇银海烛生花。

风吹大雪,流水僵冻成冰,寒冬之下只好关门闭户,独自一人捱着,心里无比心焦。冷冷清清,坐于床上,桌上灯昏烛暗,困盹极了,正要睡了,又恐怕王奇岳回来,待要不睡,又是那样的盹困,那样的寒冷,由不得扑簌簌的落下泪来,伤心无限:真是:

香消烛冷风雪夜,挑灯落泪忧愁天。

与君形影分吴越,玉枕经日对离别。

登台北望烟两深,回身哭向天边月。

直到半夜一点,省委组织部长沈部长也是担心,来到李盛莲家,二人等到深夜,也未见人回来。沈部长回去,第二天方知出了事,他一清早赶来说:

“王奇岳等二十三人已被捕入狱。”

“什么?”

李盛莲听到如雷轰顶,竟站立不住,沈部长慌忙将她扶住,盛莲心中十分难过,坐于床上,由不得泪珠儿顺着香腮流将下来,沈部长安慰说:

“盛莲!不要难过!革命是要流血的,但不要流泪,你要坚强,并随时作好最坏的打算。”

李盛莲听了此话,感到有了力量,奇岳向讲述了许多道理,她心领神会,便止住了哭,沈部长继续说:

“党没有停止战斗,你被党调去济难会作营救被捕同志的工作,你与其他被捕同志家属一道以闻讯为由从外地赶到天津为词去探监。按照监狱的规定,家属每两周可以去探视一次。我们已经收买了站岗的人,明天去打听有关被捕同志的消息,收集里面的情况。”

盛莲含着泪水点点头,沈部长去了。第二天,盛莲适当打扮,与其他家属一起来到监狱,通关很快过去了,在牢中,天冷地冻,见他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皮开肉腚,一道冰冷的铁栅挡住他二人的亲近,她凝视他,如刀剜肝胆,剑锉身心相似,两眼落泪,哽哽咽咽,再哭不出声来了,他瘦了,她的心如刀绞地用那细嫩的手,抚摸丈夫的已经苍老了好几岁的脸,王奇岳却苦笑着说:

“盛莲!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

“玉文!我给你带来了法语书和当天的报纸,进门的时候,守门大兵看不懂,我说是外国小说,就未细查,我知道你很需要这个!”

这一说,王奇岳就来了精神,王奇岳接过书,那是法文版的马克思主义书籍,彭真,金城,郭宗监争着抢看,还相互用俄语与法语交谈,看守的晋军大喊:

“犯人是中国人只准说国语,不准说外国话!”

几个人蔑视了一眼吼喊的晋军,说:

“呸!魔爪!”

李盛莲继续问:

“里面情况怎么样?”

“这个狱牢一共关押各类犯人三千多人,其中政治犯一百二十多人左右,敌人对犯人采取虐杀政策。在牢中的环境极差,每间小牢房关十人以上,一个大铺只有四个被子,小便,大便都在屋内尿桶里,臭气难闻,凡被判三年以上徒刑者,都被带上沉重的脚镣,每天早晚各放一次风,每天两顿饭,一顿是发霉味的小米饭,半生不熟夹有谷壳,沙子,耗子屎,有一股难闻的霉臭味,每顿饭每人只有一小块咸菜,菜汤竟是刷锅水,里面仅浮着几块烂黄的菜叶,晚饭是霉馊味很浓的窝窝头,里面常含有死苍蝇,还不许穿自带的衣服,只准穿灰色破烂的囚衣,看守随意打骂政治犯,刑具逼供,我们都被无端上过刑,稍有反抗,即被带上背铐,关进只有仅半人高的囚笼,大家受此虐待,不少人病倒了,我们正在联合囚友绝食抗争……”

“探监时间已到!家属立即出来!”

李盛莲含着泪水听着夫君的讲述,说:

“我回去会向他们汇报的!”

“嗯!”

李盛莲依依不舍地离去。王奇岳似乎一下子增强了斗争的力量,他说:

“囚友们!我们一定要坚持,要挺住,他们在外面正为我们斗争。”

“对!一定挺住!”

半夜里,那天上乌云密布,一会儿北风呼啸,外面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左正南手脚受冻而干裂,大都发紫而开有皴冰口,发痧,肚子反胀,牢头带着十几个打手来了,他们打开牢门,将左正南解下,左正南已奄奄一息,被几个打手拖至刑房,牢头得意洋洋地说:

“怎么样?”

左正南那张青紫的脸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矍矍有神的眼睛,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活日不多,鼓起自已最后的劲,咬牙切齿骂道:

“呸!狗杂种!”

“哦嗬!看来你年纪轻轻的还是一条硬汉啊!不过老子专门收拾硬汉,你想快点死?是啊!不,要舒舒服服上路!先点个顶灯,不许他动,放进狗橙里。”

几个打手把他装进一种木笼,叫狗櫈,手脚都动不了,他似站又站不直,弓着,只露头,打手将点燃的蜡烛放在他的脑门心上,滚烫的蜡泪流在他脸上,痛苦难熬,打手们则哈哈大笑,蜡烛烧完时分,头发烧焦,头皮烫成大泡,昏死过去,一桶污水倾顶倒来,牢头说:

“咋了9是想装死不成?”

左正南被猛然的刺激惊醒了,口中只有一股游丝一样气在出,一个打手甚至解开裤子向左正南撒尿在他头脸上,打手们哄堂大笑,铁窗外吹来股股寒风,峭寒砭骨,瑟瑟彻肌,可怜啊身患重病的左正南根本无力反抗,脸嘴青紫,已被折磨得不象人样,他先是不停地颤抖,接着吼叫,呻吟,最后脸嘴一歪被活活整死了。他被几个打手解下来,拉着脚反拖出去,囚犯人沮丧地看着,生怕下一个是自己,王奇岳愤怒地说:

“狱友们!我们不能沉默了,打死牢头!为左正南报仇!”

囚犯们隔着铁栅看到了希望,因为许多共党是互不认识的,看到是自己人在承头,一时间,囚犯人齐声喊叫,义愤填膺地吼叫:

“打死牢头!打死牢头!……”

地下特支书记彭真见机会成熟,对郭宗监悄悄说:

“我们不如在这里继续把组织重新建起来!”

“我也是这样想!”

彭真把王奇岳,郭宗监,詹大权,卢福坦四人招呼到房角,囚犯人自动地将大门挡住不让守兵看见,经过秘密酝酿,秘密支部终于成立了,彭真任书记,委员是:王奇岳、詹大权、卢福坦。经过一守军士兵,将牢头打死左正南的情况传了出去,在狱中共党的支持下,第二天,《大公报》便公开披露了狱中的黑幕,顷刻间在社会上传为重要新闻,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谴责,阎锡山为了欺骗舆论,掩盖黑暗的监狱,防止事态扩大,被迫将牢头枪毙以平了民愤,囚犯们才恢复了进食。

政治犯们在狱中熬了一个严寒的冬天,阎锡山命令天津法院审判这二十二个政治犯,他们被押进了法庭,沈部长,《大公报》刘砚农也在场,并且为这些政治犯请了律师,法庭上唇枪舌战,双方辩论异常激烈,法官早已受阎锡山的指示,横蛮地宣判:

“各位肃静!现在宣判:根据中华国法律,判决如下:彭真、金城、刘秀峰、陈涤云等十人有宣传共产主义行为,判处九年零十一月徒刑,王奇岳、詹大权、卢福坦等十二人有共党嫌疑,判十一月有期徒刑!”

这个法官话未说完,政治犯们便闹了起来,唯独陈涤云目瞪口呆,惊讶地看着法官,卫兵们粗暴地吼道:

“走!”

“先生们!你们看!”

王奇岳、彭真、郭宗监等纷纷露出了身上伤,只见个个都伤痕累累,大批记者都围上去拍照,彭真说道:

“这些都是监牢的官兵们对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所犯下的罪证,在狱中每天都有人被整死……”

“赶快押下去!”

卫兵们如狼似虎地把犯人押回监狱,夜深了,秘密支部的人却一个也没有睡,风从窗洞吹入,愈觉凉飔逼人,即使这样他们也自发地聚在墙角,彭真说:

“同志们!根据情报:全国革命形势已经由低潮转向了高潮,各处工农红军和红色苏区发展很快,可笑的是,国民党的内部矛盾激化了,蒋、冯、阎中原大战已经爆发,天津是阎锡山的后方与税源,为了巩固其后方的统治,他已经加强了对我们的镇压,因此我们必须斗争,在国民党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利用敌人的弱点和矛盾,实行合法斗争与非法斗争相结合,狱内斗争与获取狱外支援相结合的办法,采取先易后难,先分散后集中进行斗争的步骤。方法是提质问,抗议,如无效再推举代表去交涉,当监狱当局查监时对之包围说理,如仍然无效,则实施斗争的最高形式——绝食,只要我们狱中坚持斗争,就有韧是胜利的可能!天津市公安局局长曾延颜是我的中学同学,我正想法取得他的同情与帮助。”

当说到红军已经大发展,胜利的曙光已经来临时,同志们都来了精神,与其服了判决不如死命相争,有人问:

“如果绝食,敌人会抓走我们骨干的!”

“四个号甬我们分工,我、彭真、郭宗监,詹大权,各领导一个,每个号角负责三间监房,每间房为一个战斗单位,指定一名党员骨干负责本房间的组织,一旦谁被隔离,与支部失去联系时,由候补人员自动补充上去,继续领导本号人员斗争,直至胜利。”

很快大家把决定悄悄写成纸条传递。第二天利用放风机会,典狱长站在二楼的窗口上,王奇岳大声说:

“我们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们有七项要求,第一改善生活,第二去掉脚镣,第三白天开放牢门,第四准许购买和阅读公开发行的书,报和杂志,第五增加家属探监次数和廷长会见时间,第六廷长放风和运动体格时间,第七……”

“带下去,真是好笑,吃屎的还想把拉屎的牯住。哼!”

“下去!”

卫兵们用枪把囚犯们赶回了牢记,咣当一声锁住了大铁门,王奇岳对同志们说:

“他们没有同意我们的要求!”

“怎么办呢?”

“只有采取最高斗争形式,大家秘密把食盐,咸菜和白开水储起来,明日绝食开始,只要静卧,多饮加盐的开水,就能延长绝食时间,大家要作好绝食七天的思想准备。”

命令悄悄在各房传递,绝食第一天,黄狱长命令卫兵将二十多个政治犯转到天津陆军监狱关押,各监候补人员自动补充上去,继续绝食斗争,第五天,天津市公安局长曾延颜来到陆军监狱。此时,阎锡山正在前方打仗,为了稳定后方,防止事态扩大,把彭真、王奇岳、詹大权、郭宗监叫到一审讯室,曾延颜与彭真本是同窗好友,但追求不同,曾延颜追随阎锡山后,一路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他也有点同情老同学,况且绝大多数犯人都表示出宁死不屈的姿态,所以原本杀气腾腾的审讯室,却格个缓和了气氛,曾延颜说:

“老同学!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我们为反虐待,求生存,我们不是暴动,而是绝食来争取生存的权利!”

“有什么权利呢?”

“就是前几天向黄狱长提的七项要求,必须答应。”

“好,我代表晋缓区阎主席答应了。”

“只要答应,我们便复食。”

曾延颜迫于形势答应囚犯的要求,秘密党支部才决定复食,八个月后,王奇岳,詹大权,卢福坦十人释放,卢福坦后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时叛变,王奇岳被驱逐出境,连夜同李盛莲乘海船去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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