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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2)

船缓缓离去,航行一夜到汉口,这是日本直航轮船,船长是日本人,挺着油肥的肚子,十分僵硬的颈子,膏药胡子,他左顾右盼,很有点睥睨一切,神气十足的样子说:

“各位!北伐军已打下了汀四桥,船已不能前行,上游的岳州已被北伐军占领,那里是个军事要塞,有要塞炮,所有的船都不能过去,武汉告急,华界上的人纷纷逃往租界,租界到处筑起防御工事,船上的人不许登岸。”

乘客们纷纷哗然,有个长相愧悟的人站了出来说:

“各位不要惊慌,大家安静一下,大家的伙食由慈善家重庆盛家缝衣机器公司总经理刘子如先生全部包了。”

“谢谢!”

说完,这人同大家认识,此人名王树声,在上海、四川一带江湖上很有势力的袍哥领袖,但见他西装革履,威风十足,傲视群雄,他问危直士说:

“兄弟!尊姓,贵籍在哪里呀?”

“我姓危!四川綦江人!”

“那危抚辰你晓不晓得呀?”

“那是我的家兄!”

“啊9是你的令兄呀!他与我很熟悉,是曾经帮助过我的老哥啊!”

“是吗?即如此,你也是我大哥哟!”

“好哇!兄弟没得说的!”

危直士心想,你是家兄帮助的兄弟,利用这点关系,也许在途中还有用处,三人便在船尾上坐了下来摆谈,刘子如说:

“兄弟!我也是綦**山石窝寨的人啊!”

“刘先生!兄弟对你早有耳闻。”

原来刘子如出生在一户穷苦农民家庭里,此人更是气度不凡,举止从容,慈目善心,原来他父亲刘荣邦,母亲曹氏,生子女三人,大哥华丰,姐姐华英,子如居三,一家五口靠老汉佃种少量田土和帮人走船,打短工维持生活,子如尚在幼年时,父母因积劳成疾便相继去世,子如八,九岁都穷得穿不上衣裤,姐姐出嫁后,大哥染病而亡,只得寄居姐夫陈朝江家割草捡柴度日,一日姐夫家的邻居修建石墓,子如看这即将竣工的石墓,无意识说一句:

“这座墓,朗个修得象一个喀喀!”

“你是那家的?”

“华英的兄弟!”

石工怕收不到工钱,告诉华英,喀喀是当地土话,意为不好,姐姐生怕引起婆家和邻居的不满而把子如逐出家门,冲到墓场,打了子如一耳光,子如小小年纪,生性倔强,愤而出走,丢下背兜,说:

“姐!我走了,我自己找饭吃。”

姐姐再三劝留不住,深自后悔,泪流满面地说:

“兄弟!不是当姐的说你,姐也是被逼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姐姐将仅有的几十文铜钱给了兄弟,刘子如小小年纪,咬咬牙,只见他把鞋穿好,把衣服整理,望着姐姐拜了一拜,头也不回,一溜烟地去了,姐姐叫之不应,追之不及,愈添愁闷,大哭大已,也有邻舍街坊,婆儿媳妇前来劝解说:

“让子如走就走吧F鳝泥鳅脚都没得,都得活命!”

姐姐含着两眶眼泪,探头探脑舒望,看着红日西沉,弟弟义无反顾地云飞般黑鬼戊戊的影子消失在群山之凹。姐姐对天祷告说:

“我佛保佑我弟娃回来,也不枉我修斋吃素的功夫!”

子如洒泪而别,漫无目的下到隆盛场,向重庆方向随客商而去,子如草行露宿,山栖庙止,饥餐渴饮,到了重庆,举目无亲,只得流浪街头,数九寒冬,嘉陵江边红庙的主持和尚怜其孤苦,在街边将他的手拉起,但见他浑身冰凉,污嘴污舌,几日也没吃上一口饭了,气虚血短,便引入庙内,收为义子,给他衣穿饭吃,抚养成人,子如为人聪明,亦教他读书识字,又送他去外地读书,由于他天姿聪明,勤奋好学,诚实可靠,及长成人,为美洋行盛家公司雇用,又加入加拿大在渝传教的英美会,盛家公司要他回渝开辟市场,让他代销缝纫机,他带着一帮青年打开了销路,且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获利上百万银洋,他致富不忘本,创办孤儿院抚育孤儿数以千计,如江竹筠,余跃泽,刘壁如等,真是凤毛济美,可钦可敬!一天他突发奇想说:

“欧洲辇毂之地,景物繁华,吾心久欲游览,况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桑孤蓬失,不能遨游天下,观诸国之光,徒老死于牗下,无益矣。况吾胸中有物,囊有余资,年富力强,纵死于客路也,无憾矣!”

于是带上巨资,周游列国。此时正是他周游列国后而回四川,茶房端来茶水,点心,三人坐于船舷,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乡中水。”刘子如长相魁梧,浓眉大眼,却古道热肠,为人豪爽,世人敬佩。危直士说:

“刘先生!前几年王汉章勾结洋教,蹂躏妇女,你知道吗?”

“这事我是知道的,现在美道会已经正式命令为:‘中华基督教重庆自养美道会’。倡导自养,自治,自立的‘三自’爱国的宗教主张,并确定了崇奉基督教义,阐扬博爱精神,宣传基督真理,改造社会人心为我会宗旨。主要活动为布道、教育、医务及举办对社会有益的慈善事业为主,兄弟,我们也是同乡人,我看你文质彬彬,温温尔雅,来信奉上帝吧!拯救我苦难的民族吧!”

“刘先生!我是唯物主义者,对不起了。”

王树声说:

“刘先生一生慷慨捐赠,大办慈善事业,赢得了社会各界人士的称道哇,我亲眼看见林森主席赠‘椿庭永荫’。刘军长的对联云:‘佛非佛仙非仙,有寿者像,老吾老,幼吾幼,是仁人心’。由此观之,先生不但是一位重庆着名的大善家,也可以算得上世界驰名的大善士啊!”

“过誉了!多少古人轻财好施,到后来子孙高大门闾,把祖宗基业发扬光大。金银这东西好动不喜静的,一个人够用就行了,一个人堆积,就是一个人的缺少。因此积下财宝,极是有罪孽的,不如用它来救济那饥寒交迫,孤苦伶仃的孤儿。倘若无君先发起,而今效果岂能收?自养提倡气甚豪,君侪乃得救橾。子如出国见美国芝加哥大学系由煤油大王一人捐金三千七百多万美金所办,校生万余,而前后由校毕业为世界知名之伟人者不可胜数,子如深有所感,自叹不如呀!”

原来刘子如刚刚从上海出发,经香港下南洋,穿马六甲,越印度洋抵印度,渡西印度洋入红海,过苏伊士湾到埃及,参观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再到西亚的耶路撒冷参观了耶稣圣地,而后越地中海到罗马,经瑞士渡海到伦敦,穿大西洋到加拿大和美国,最后从旧金山到日本,回国耗时一年,环球一周,二人对刘子如从穷苦孤儿经奋斗成为大商业家,大慈善家的传奇身世感到惊讶与敬重,危直士问:

“刘先生此次回川有何作为呀?”

“兄弟!我这次出游,感触很深,我每见外国工商业发达,生产技术先进时,总是思考到自己落后的祖国,希望国人迎头赶上,为振兴中华而奋发图强,但是这次游历也受了一些刺激,它使我的思想起了若干变化,一方面看到人家科学与工业及种种现代化建设,羡慕不已,同时也看到白种人对有色人种,特别是对华人的歧视而愤愤不平,并感叹于中国国际地位的低落,因而认为当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如何团结,统一祖国,埋头建设,达到富国强兵的境地,使国家重复扬眉吐气于国际坛砧之上。我四川有锦锈山河,勤劳智慧的人民,此次回乡,首先向刘湘军长,杨森军长建言,速从交通,教育下手,交通为强国之要素,筑路为富国之渊源,古罗马文明至无人能替者,追溯其原因,无不归功于完善的路政,子如深愿当政者先从路政下手,建设道路,开辟蚕丛,不用数年我四川的面貌必然焕然一新。子如在瑞士登七八百米高的山顶公园浏览时,电车绕峰岩峭壁盘旋而上,见山顶如画般的风光被人工装饰得更加绮丽迷人,只见那车马通道纵横,游人络绎不绝,深有感触,瑞士为世界的公园,众人皆知,假使不用人工的补助,绝无此胜景,由此回想我四川犹如是亚东最美的公园,古人云:西蜀四景甲天下,遂有离堆天下奇,巫峡天下雄,剑阁天下险,峨眉天下秀。子如见国民不特不加补助,反而贱之,实在可惜。瑞士位于欧洲之中,国境极小,人丁三百万,壤土非山即水,仅用水力一项遂称富强之国,子如此次回乡,将邀请川中各界巨公,勇力前进,改良社会,通力合作,建设模范社会,是终身之素志也!”

“刘先生!兄弟佩服呀!”

与坐者听了,不胜艳湵,无不感动,一身中山装的年轻人主动来到桌前,长相白净面皮,大眼睛说:

“那位是危直士?”

“我是!”

“我是邓友德!这是我的党证,你是东溪米案的事主,我真羡慕你。”

邓友德把他那烫金壳的党证摸出来给危直士看,危直士吓一跳,急说:

“我们借一步说话!刘先生,王大哥,失陪!”

“去吧!兄弟!”

二人来到一僻静地,不料党证已被包探看见了,邓友德问:

“大哥!你的行李这么多,还有油愈,你是黄埔宣传部的吧?”

“兄弟你到底到四川干哈呢?”

“大哥!我受校长指派,赴四川有重大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

“共党吃我们国民党的奶水,现在势头不可同日而语了,人多势众,校长决定采取断然措施,我们先作四川这几个土军阀的工作,他们只要合作,校长将在全国将对共党来一个翻山倒海般的大干一场,怎么样?大哥,跟我们一起吧!你对四川情况熟,到时候还仰仗大哥呀……”

谈话间帐房来到说:

“你们两个到帐房退票,包探已盯上了。”

“为什么?”

“为什么?到时候便知!”

帐房走了,危直士知道外国船在中国有治外法权,中国人不能随便上船抓人,必须退票后上岸去,包探才有权逮捕他们,危直士说:

“你赶快回房作准备,万一不行,我们在船尾见,跳水也不要让包探抓到,我去找王树声!”

“好呢!”

危直士急跑到船尾,王树声,刘子如二人站在船舷交淡,王树声身着西装,手持文明棍,刘子如身穿基督教长老装,胸佩十字架,直士急急地说:

“大哥!包探要抓我俩,他说我是共党,帐房已通知退票了!”

“你别走,包在我身上!”

王树声爽快应答下来,到了帐房解释说:

“帐房!这些青年是我带来的兄弟伙,哈子共党哟?不是的!”

“既然王舵爷发话,票就不退了。”

王树声回来说:

“兄弟没事了,他们虽有治外法权,但包探与日本人是相互勾结的,你们还是要注意。”

“谢了。”

邓友德也来到,听说没事,才松一口气。到了晚上,危直士见到波光粼粼的江面,心中惦记身上带着党的秘密文件,无比憔虑,一旦有事,不但人要吃亏,党的秘密也要暴露,他在船舷上来回走动,看见船上有个绞舵的舵索,用木盒罩着,盒子下面还有一空隙,于是赶紧趁无人之际将中央秘密文件放进一个温水瓶里,拿来藏在盒子下面,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去一看,因舵索转动,把温水瓶擦得亮晃晃的露了出来:“真遭糕,万一被人发现,党的秘密就暴露了。”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偷偷把东西取出,这时危直士想:船上有包探随是盯梢,实在带不走了,干脆按照交件人的吩咐,在紧急情况时,毁文件。他把文件撕碎,用毛巾包起,到大船边的一小船上。把纸渣浸湿揉烂,丢进长江里,这时危直士的心才和纸团一起落了下去。回到船舱,同舱的重庆书店总经理杨叶,他是有名的安那其**,这人风头十足戴着眼镜,满口洋胫帮英语说:

“斯密托危!你到那里去了,你怎么一天到晚魂不守舍,万县发现生惨案了。”

“什么惨案?”

“英国军舰‘科克捷夫’号炮击万县南津街,造成二千多人死伤。我们都是四川人,应该声援这个惨案。听说北伐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是我们同乡,现在的船反正没有走,我们去会会郭沫若,我倡议组织一个万县惨案后援会。”

危直士心想,他虽是出风头,但这个提议也是对的,说:

“我赞成!”

于是第二天,几人便下了船,来到北伐军政治部,北伐军战士引到郭沫若办公室,郭沫若果然接见了他们,说:

“郭主任!我们准备组织万县惨案后援会……”

突然有一人在危背上猛击一掌说:

“你也来了!”

“栗如!”

危回来一看,原来是霍栗如,他在政治部工作,栗如说;

“走,这边来!”

郭沫若说:

“原来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简直是兄弟!”

郭沫若微笑着,示意他们离开,二人来到栗如的办公室,二人交谈中得知危直士钱已用光,栗如将衣袋里所有银元倾囊而出,接着滔滔不绝大讲北伐军屡破强敌的战况,说:

“七月,我、步青,昆慵都毕业了,他们到那里去,我都不知道,也不敢问,革命军誓师北伐,我们学生兵成了北伐军的骨干力量,可惜呀!”

“可惜什么呢?”

“我运气不好,分配在邓演达,郭沫若领导下的革命军总政治部机关工作,未能亲赴沙场杀敌,可惜呀!”

“栗如!你是会有机会的!”

“北伐军将继续东进,我已向组织多次提出回川革命,已同意了,听说陈治均当团练局长,夏奠言被赶下去了,专门给我留有位子。”

“是这样的!”

“那简直是太好了。”

一会儿,杨叶来了说:

“斯密托危!英国沙市号要到四川,但那支船不搭人。”

“栗如!那我走了。”

“再见!”

大家回川心切,回到船上,相约弄了几只小船划到“沙市号”旁边,水手大喊:

“听着!我们大英帝国的船不搭中国人。”

王树声站了起来说:

“筒值是强盗逻辑!听着:这是我中华帝国的河,不许英国船开。”

“对!不许英国船开!”

大家沸腾了,纷纷指着船骂,英国船长站了出来说:

“你们上来吧!”

他们没法子,也只好让他们上船,刚上船不久,船便启动,向四川奔去,到了三斗坪,便进入三峡,天已大明,到了风箱峡,强烈的阳光被高山阻挡,峡内仍然比较阴暗,轮船好像在一条幽深的巷道内穿行,当空只露一线天,四山雾合,云雾迷漫,轮船开足马力,船长,大副,舵手,水手全神贯注,一江激流奔腾而来,引擎飞珠卷雪,危直士深有感触,浮想连遍,波涛啊!是谁使你汹涌奔腾?是谁锁住了你浪飞涛卷?是谁把你汹涌咆哮的洪流息室?使你变成了静悄无声的死水静潭!风声阵阵,你呼啸吧!怒吼吧!咆哮吧!卷起惊涛骇浪,雷霆闪电,你在哪里?快轰隆隆地摧毁这禁锢死水的大山,使一潭死水波涛翻卷,天翻地覆,两岸传来猿猴凄呖的吼叫声,危直士随口呤道: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见两崖满山红叶,叶色丹映,或队聚重峦,或孤悬绝壁,丹翠交错,恍凝丹青画轴随波移动。有人喊:

“白帝城到了!”

只一座小山上丛林中露出金色的官殿,真是千枝红树妆秋色,满山黄花吐异香,绝壁千仞,甚是险峻,漫山的红叶如火树霞林,慰为壮观,回首望去便是滟滪堆,夔峡口,一堆高耸的怪石,横亘江心,洪水时浸入江水中,枯水时露出水面,一江怒水奔泻倾入夔门,再遭遇这横亘江心的一堆怪石拦阻,但见水花飞溅,漩涡万转,烟雾缭绕,风声呼啸,激流的江水,发出雷鸣般的吼叫,使人惊心动魄,望而生畏。危直士随口念道:

“城西门前滟滪堆,年年波浪不能摧。

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

其实自古以来,不知多少诗人词客,凝视着这壮丽的河山遐想,吟咏凭吊这三国古迹,发康慨之激情。到了朝天门,五人握手吿别。刘子如回到家中,刚一坐定,只见一位老妇领着一个十岁的小娃来门前,门人挡住,老妇哭诉道:

“恩人啦!你再发发慈悲吧!……”

刘子如最是听不得什么人哭,不由心酸,走了出来,问:

“什么事?”

老妇一见,竟痛苦流涕,泪流满面,刘子如夫人陈文贞也还未与丈夫说几句话也出来,招呼老妇与小娃进来,小娃全身披孝,黄皮寡瘦,天真无邪,大大的眼睛,似乎有些怕人,白净的小脸一点瑕疵也没有,老妇突然跪倒在地,对着刘子如连磕三个头,子如急忙扶起,小心翼翼地说:

“老大姐!有话慢慢说!”

陈文贞拿来糖给小娃吃,老妇说:

“我听人说:你是个大善人,这娃命苦,他老子是个摇船的,二岁不到便死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前月当母的也死去了,我是他外婆!年事已高,离死不远了,恩人,善人,再发一次慈悲吗!”

“老大姐!这娃取名没有?几岁了?”

“取有小名,狗娃子!七岁了!”

“这名不好,不好,改刘福田,有福有田之意,文贞去叫人给娃洗个澡,把衣服换了罢,哎!天睛打过落雨铺,少时想个老来路。”

“狗娃子!快跪下,从此恩人便是你父母……”

小娃天真睁大眼睛,外婆叫,他跪在地下,连磕三个头,子如扶起,抚摸着他的头,从此刘福田便是刘子如义子,老妇千恩万谢,刘福田倒在子如怀里。亲切地喊:

“爸!”

子如忍俊不住泪如涌泉,紧紧抱起小娃。真是:

红日映窗寒色浅,淡色朦胧曙光微。

无限风光二岸间,万重叠山随风去。

五湖烟水正茫茫,自古英雄出少年。

多重苦难方兴邦,大浪掏沙始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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