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满

腹部一阵一阵的痛,席丽懊悔不已,明知道怀孕了还乱跑什么,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宝宝会不会受伤,真想打自己两拳算了,看到开车的杜斌,他那一脸的焦急,他一定在自责吧,尽量挤出来一个笑容,她拍拍他的肩,“杜斌,没事的,小心开车,医院马上就会到的,都怪我不小心。”

紧绷的心弦一直不肯放松,看席丽明明很痛,还对着他笑,他心底更是愧疚,手抓方向盘也紧了些,“什么都别怪,是我们的小宝宝就要很强壮才行,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好动分子,等你好了,我们得带着他去运动,将来长大了也许能培养成一个运动健将出来,拿个奥林匹克冠军呢。”

想起那些肌肉发达的运动员,席丽打了寒噤,“不行,我的女儿要斯斯文文的,白白净净的,不是被教成野蛮女,我要带她去上音乐课,每天念童话故事给她听,给她准备粉色的房间,穿可爱的裙子。”

到了医院,检查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在医院医生的建议下,还是住了院,席丽看着这白勾搭房子,熟悉的可怕,怎么三番两次都进来了,想起蓝丝,她出院了吧,还在T市吗,还是回美国了,真想见她呢,“杜斌,把我手机拿来,我要打电话给小蓝丝。”

正在翻看婴儿教学,读得专心,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给席丽,“怎么,想那布娃娃了?”

接过手机,拍开他嘻笑的脸,“一边去,又不是想你。”按下拔号键,很快就有了接听声,是蓝炎,拿起看号码,应该是蓝丝的呀,“蓝炎,蓝丝,帮我转接一下。”

蓝炎那边轻笑了下,“蓝丝回美国,她忘了把手机带回去,现在应该在飞机上,暂时联系不上,姐找蓝丝有事吗?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这里真不适合蓝炎居住,回美国也好,不过,都没和她打声招呼呢,真是可惜,换了个手接电话,席丽有些累了,“蓝炎,把蓝丝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想偶尔和她讲讲话,发发信息,可以吗?”

蓝炎那边响起脚步声,“好的,我把她的邮箱发给你,可以随时发邮件给她,一般的话,她周末都会开电脑看的,在美国家里也有电话,我也一并发给你,蓝丝她经常在家,除了有时候会带小雪去散步,小雪就是她养的小狗,白色的,她说是她的女儿,你晚午夜的时候打过去,她应该在。”

养宠物吗,真是可爱有女孩,挂了电话,信息也马上收到,席丽一一把它们归类到该存的地方,正想发一个邮件给蓝丝时,手机却被杜斌夺走,想够他却抬高了手,她正想站起来夺时,他却按住她,不让她动,“席丽,不行的哦,你现在还不能乱动,也不能做太多事,你需要休息,来躺下,再睡一会,要不要我给你唱摇蓝曲。”

也许是有身孕的原故,杜斌一说还真得累了,任他把她的头发理顺,盖好被子,亲吻她的额头,席丽闭上眼,像是梦中说话般轻灵,“如果,哪天你不见了,我该怎么办,离开你,我会不会连盖被子都忘了。”

再也开不了口,因为唇又被封住,闭上眼,所能感觉到是更迷离的世界,让她沉醉的触碰,浅香之中,气息的交融,灵魂的靠近,很多很多后分不开的依恋。席丽想,他是在告诉她,别在怀孕的时候患得患失,要相信他,哪怕她被他惯得忘了怎么拿筷子,她还是会每天喂得饱饱的。带着这信任,她微笑着入睡,梦中,樱花满眼,而她在落花满园的地方欢快的舞着,直到撞到他的怀里,然后他们亲吻了,花瓣在他们的脚下围了一个心形的图样。

醒来时,席丽还在回想梦中的情景,她的眼睛因为期待而变得更加的透亮,“杜斌,我们明年六七月的时候去日本吧,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度蜜月的时候因为太早了,都没有看到,好可惜,明年一定要看到。”

原来她睡梦中笑得那么甜,是梦到了樱花,“明年的这个时候,你才刚生完孝,你还有力气,跑到日本去,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可以出院了。”

身体没有大碍,只是重了些,席丽挽着杜斌,一起走出了医院,刚好十字路口那边有家婴儿书店,杜斌也看见了,“要不,我们再去买点婴儿的书来看看,让我们的宝宝活得更逍遥一些。”

杜斌已经走到一半,这时候路人行人也很少,车更是没有,就在这时,转角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辆高级跑车,银白色,向着杜斌所在地方撞了过去,席丽不及多想,用力推开他,闭眼迎向刺眼的光芒,原本想着会被撞飞,一股更大的力,把她向着旁边推去,身体狠狠的推倒在地,擦破了手肘,擦肿了手臂,她撑起受伤的手,望向让她呆滞的一幕,杜斌就这样,被车撞得抛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路边,血化过最残忍的圆弧,洒满了地面,身下传来湿意,席丽想站起来,腿总是没有力气,用手爬过路面,有沙子有灰尘还有暗红的血迹,她笑了一下,只要她再爬一步,她就可以够到杜斌了,笑容永远定格了,感觉身下有什么快掉下来,她抬高的手,也慢慢垂下,眼神呆茫,头重重的撞倒在地面上。

梦中还是有一个漂亮的婴儿,不过,他在哭,哭得很伤心,席丽想,他身边都没有爸爸妈妈,他一定是被爸妈抛弃了,真是可怜的孝,残忍的父母。

痛意那么清晰,她醒了,想到刚才的梦,手抚向腹间,空荡荡,没有了那种母子无依依偎的牵挂。她的孩子还是没有了,那个梦中的孝是不是她的孩子,他在哭,没有人陪他,他一定很害怕,她是不是该去陪他呢,眼中看到桌边有的水果刀,她费力的拿了过来,冰凉的刀身贴在动脉上,只要重重一划,就可以见到她的孩子了。

护士端着药物进来,看见席丽用刀割手腕的手,吓得把盘子摔在地上,她急忙走过去,抢过那个危险的东西,扔得老远,“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为什么那么悲观。你这样,孩子的爸爸怎么办?”

孩子的爸爸?席丽从那地上转动不停的水果刀移开了眼,紧抓着护士的手,“护士,你有没有看见与我一同出车祸的那个男人,他是我丈夫。”

护士的手被拽得生疼,好不容易解救了快捏扁的手,她回答席丽,“你丈夫急救过来了,在加护病房,不过,伤得挺重的,现在还没有醒。”叹息一声,这对夫妻真是可怜,男人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女人又没了孩子。

很严重,严重到什么地步,“我丈夫他在哪个病房?”

护士不想刺激病人,尽量得委婉,“你丈夫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在加护病房里,还不能让人探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你丈夫也有可能醒了,现在,请联系你的家属,医院需要他们来办住院手续。”

她只想知道杜斌的病情,其他的都不想去做,“护士,你告诉我,我丈夫在哪里,请你带我去,我真得不能看不到他,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她的身体不要紧吗,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推了轮椅,扶席丽坐了上去,带她去杜斌的病房外,病人的心绪不宁,也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康复,所以医院护士大多会满足病人的要求,“小姐,你看到你丈夫不要太激动,他伤得挺重,不过,医院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你不要太过担忧。”

轮椅把席丽推到一个安静的加护病房前,不需要护士的提醒,她的目光就落在包扎成木乃伊般的杜斌身上,有好多管子插在身上,与她同色的病服,足足比她的肿了三倍,也许是缠得纱布太多,十指按向冰凉的玻璃,与杜斌隔得太远,她很无助,他撞得那么严重吗,“护士,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让护士也黯然,“对不起,病情还未稳定之前,都不能探望。小姐,你刚小产,身体还很虚弱,该回病房休息了。”

她不要回去,她要陪着杜斌度过危险,她一点都不想离开他,“护士,你先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他醒了的话,我好照顾他。”

护士不由分说的把席丽推走,一边劝道,“小姐,你的身体没有好怎么照顾你丈夫呢,你丈夫醒来的时候也许你就晕倒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养好身体,这样你就有能力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的丈夫了,你说是不是?”

其实杜斌能不能醒来,完全是未知数,护士也只是好心的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的责任就是照顾病人,能好一个是一个,为了能让席丽振作起来,她只好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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