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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知暖(1)那只鸟叫做团子

灼热的夏天,阳光像一张破碎的网,罩住凝城。就连青石板路上都不再有水滴骤然滴下的声响,干燥几近开裂。蝉鸣很是聒噪,束缚在空气里,久久不肯散去。

正午时分,街道上的人所剩无几,炽热更加放肆。来人间将近半年了,我自己都发觉我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凡人,买菜的时候会斤斤计较地和小贩讲价,偶尔去买点胭脂水粉,闲的时候还会跟濯尘一起下棋……基本上我就没赢过他。

至于濯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嗜睡,我闲无聊就养了一只小鸟,蓝色的羽翼,样子很呆很可爱。我给它取名团子。

濯尘对团子很是不屑,甚至还有些厌烦。因为我没拿笼子把它关着,常常在濯尘午睡的时候飞到他的肩头,缩着蓝色的毛绒绒的一小团,闭着小眼睛像是在听濯尘浅浅的呼吸。我告诉濯尘,他们一人一鸟午睡的场景真的很和谐,他却每次都黑着脸揪住团子的翅膀丢出窗外。

团子黯然神伤地在天幕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还是顽强地扑棱着翅膀回到我身边。

有件让我很伤神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团子跟濯尘比跟我还亲。每天一到午觉时间就往他身边钻,好像他才是主人。即使缕缕被他粗暴地扔出窗外,还是死粘着濯尘。没良心的团子,每天给它喂米喝水的人是我好吧!

又到濯尘的午睡时间,柜台上没了那只蹦蹦跳跳的团子,我叹了口气,它定是又找濯尘腻歪去了。柜台上还落着一片蓝色的羽毛,干净柔软。

门口缓缓走进一个女子,一身蓝衣如同团子的羽毛。青丝用一根白玉簪绾起,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手里的一锭纹银放在柜台上,推至我面前。“一壶桃花酒。”我收下银子,为难地望望楼上。这姑娘真会挑时间来买酒,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濯尘午睡的时候要我把他拽起来。到时候被扔出窗外的可能就不知是团子了。虽然我没有翅膀也可以飞得回来,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我堂堂覆云楼二老板若是从窗户被扔出去,实在有失颜面。

考虑再三,我还是爬上了楼梯。推开房门,蓝色的团子果然缩在濯尘肩头,毫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濯尘——”床上的人皱了皱眉,仿佛感觉到脸边有毛绒绒的一团什么,挥手拍过去,可怜的团子从肩上摔到床下。不屈不挠的小团子再次蹦上他肩头。“莫!濯!尘!”我扯着他耳朵大喊,然后即使退避。再慢一步,我很有可能被扇一巴掌。

果然,濯尘大怒,团子被丢出窗外——这回稍微有点远,蓝色的那抹小影子越缩越小,直到变成个汹点消失不见。亲爱的团子,希望你还能飞得回来……“又有什么事。”濯尘利索地穿好衣服,把我从门后面拎出来。“楼下有客人。”我如实转告。

他轻哼一声,松开我领子,下楼去了。我看了看窗外,团子还没飞回来。窗户边落着两枚小小的羽毛,微风吹过,就悠悠地飘起来,穿过树叶缝隙间漏下细碎阳光,远远飘向天幕。

濯尘已经带着客人上了楼,我转身去了另外的那个房间。白色瓷杯里的入梦散清冽如深秋的泉水,即便现在已是盛夏,还是散发着阵阵寒意。

方才见过的那个女子仰头饮下入梦散,白玉簪却掉落在床上,三千青丝散开来,长至腰间。耳边的蝉鸣骤然而止,我看到的画面是无尽的白色,刺眼璀璨的阳光透过岁月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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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里,刻板的面孔让底下的学子垂着头,不敢做声。我脑袋昏昏沉沉,趴下就睡,这个老家伙上课无聊至极。沉重而缓慢的步子,听着很有压抑敢,却一直踱到我身边。我很清楚地梦见我在河里抓到一只好大好大的鱼,我笑得嘴咧开,嘴角边还挂着一道晶莹的口水,娘在笑我,“雨凉…你看看你,没个女孩子样。”

“啪!”戒尺狠狠敲在我的桌上,“祈雨凉!”苍老而愤怒的声音让我猛地惊醒,没有河水也没有鱼,摸摸脸,口水却还在。大概是我脸颊边有黑黝黝的墨渍,在我抬头的那一刹那,其他学生哄堂大笑。“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睡觉的吗!把手伸出来!”戒尺已经高高的举起,换做别人家的九岁孩子,早就吓得嚎啕大哭。但我祈雨凉是什么人物?捉虫吓人,打人撒泼,无恶不作,还会怕一根小小的戒尺?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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