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村口。

王香草站定了,把包递给了李佳硕,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院落说,那就是学校了。

李佳硕接过包,望着王香草,嘴唇翕动着,还想说些什么。

可王香草已经扭头走了,小跑着拐上了一条逼仄的喧同。

望着胡同深处,李佳硕隐约看到一股风鼓荡而出,打着旋儿,里面满含了王香草的芳馨气息。

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提起包,大踏步地朝着学校走去。

王香草心情莫名的兴奋,暗暗嘀咕着:这下好了,这下可好了,学校里来了大学生,孩子们就有指望了……

她几乎是飘进家门的,心里像灌满了蜜一样的甜。

本来想躺下来睡一觉,可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个小白脸的一举一动,就骂起了自己:他又不是自家亲戚,来不来管你屁事,没出息!

实在睡不着,干脆擦下炕,收拾起了昨天洗过的衣物。

就在打开衣柜里,打算往里放衣裳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李德福带回来的那盒计生套子,顺手拿出来,一个个摆弄着。

剩下的还有十三3个,加上那天跟德福浪费掉的一个,一共十四个。

再看看包装盒上所标定的内装数是20个,这中间怎么会整整少了六个呢?

不对呀,这六只套子去哪儿了呢?

自己掖藏得那么严实,又没有外人来,不可能被偷偷拿走了吧?

琢磨来琢磨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的男人李德福,一定是他拿走了其中的六个,并且还是在他回家之前拿走的,因为自从他们俩看过之后,王香草就把盒子深藏了起来。

这个老小子,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还真的不是一只好鸟,一定是在外面耐不住了。

对,绝对冤枉不了他,这个背信弃义的臭男人,再也不能信任他了。

想到这儿,王香草心里热辣辣一阵,突然就想起了他被校长逮住的那件脏事儿。

王香草拿出手机,拨上了李德福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就连珠炮似的轰炸开了:“李德福,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我在家辛辛苦苦给你持家,给你照顾着孩子,你却在外面乱搞乱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说……你说,你这个不要脸的骗子!”

电话那边传过铿锵铿锵的声响,听得出,他正坐在火车上。

李德福压低声音问:“王香草,你咋了这是?”

“你说我咋了?”

“吃枪药了吧?火气那么大。”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头没少干坏事?”

“干啥坏事?”

“女人!跟女人的事儿。”

“没有啊。”

“还嘴硬?那套子是怎么回事?”

“套子怎么了?”

“咋就少了整整六个呢?”

“少了就少了呗,不就是几个套子嘛。哦,说不定是被那帮小子偷走了,就这点事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吗?”

“鬼才相信呢!怪不得校长抓你,看来你真的不是啥好东西,简直……简直就是一滩臭不可闻的臭狗屎!”

“你……你……”

“我怎么了我?你要是再这样,就等着去蹲大牢吧!”

“王香草你别胡搅蛮缠了好不好?别人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吗?好了……好了,火车上说话不方便,就这样吧。”李德福扣断了电话。

王香草收起了手机,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一通发泄之后,平静了许多,她暗自揣摩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自己的男人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平日里就跟个夹尾巴狗似的,见了陌生女人就脸红,说句话都结结巴巴,他能放开胆子干坏事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量他也没那个胆儿。

正想着,听到院门咣当响了一声,知道是儿子小龙放学回家了,赶忙走了出去。

小龙进了院子,满脸委屈,眼眶里好像还泪汪汪的。

“咋了儿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龙一声不吭,闷头钻进了西屋,把书包扔在了墙角,蹲在地上放声哭号起来。

王香草赶忙跟过去,拧着眉问儿子:“哭啥哭?你说,到底是咋了?”

小龙不说话,眼泪叽里咕噜往下滚,哭得很伤心。

王香草蹲下来,抚摸着儿子的肩头说:“告诉妈妈,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妈妈绝对饶不了他,这就找他算账去!”

小龙抹一把眼泪,拖着哭腔说:“同……同学,都……都说咱们一家都是坏蛋,是流……流氓,还……还说我是个小……小流氓。”

说着说着,哭声更响了。

王香草稍加思索,心里便有底了,一定是因为李木头跟李德福爷俩行为不端,被校长逮住的事情闯下了祸端,同学们把恨发泄在儿子小龙身上了。

“他们还……还脱我的裤子,非要……非要看……呜呜……”小龙用手背擦着眼泪,哭得都要背过气去了。

王香草百爪挠心般地难受,恨得直咬牙根,暗暗骂着:狗日的李家怎么就半道里出了李木头这样的败类?

老不死的,遭千刀刮、万雷劈的!

等小龙稍稍缓了哭声,王香草问道:“你没找老师吗?他们那样,老师就不管吗?”

“我找……找班主任老师了,他看都没看我,只说了一句,你裤子不是穿得好好的吗?裤子坏了回家找你妈去!”

“她是那么说的?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转身走了。”

王香草气得浑身直哆嗦,喊道:“傻孩子,那你怎么不找校长去?”

“我……我不敢……”小龙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王香草拥着儿子,半天没说话。

此时此刻,她意识到事情远非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再随之任之下去,不但搞得李家大人身败名裂,还会影响到孩子的身心健康,甚至是一生的前程。

这可是最最痛心的事情——孩子是自己的心肝!

是自己的未来!

是自己一切的一切啊!

吃过午饭,儿子执意不去上学了,王香草连哄带骗把他带到了学校。

本想借机去找校长好好谈一谈的,但这时候毕竟白天华日、人多嘴杂,会引出更多的非议和麻烦。

她在校园大门外驻足了片刻,终归还是退却了,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苦熬了一个下午,晚饭过后,王香草安顿好了儿子,自己把那两瓶好酒揣在腋窝下面,锁了门,一个人走进了夜色里。

王香草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不就是无中生有的事嘛,还没完没了,值得这样惊天动地的折腾吗?

她想去跟校长当面理论理论,把事情仔仔细细摆一摆,扯一扯,把中间的疙瘩给解了,再替罪魁祸首木头叔和自己的男人赔个不是,求校长放他们一马,毕竟木头已经不是个健全的人了,甚至从遭人暗算后他就不是个清醒的人了,整天神经兮兮的,就别再跟他计较啥了。

王香草觉得这次非豁出去不可了,人逼到份了也就有了胆量。

看起来是小事情,可闹来闹去,小事情照样会闹大,照样会把好端端的日子给搅得七零八落。

王香草直接进了办公室,屋里的灯很亮,几个老师在埋头写着什么,王香草瞄了一圈儿,校长不在,也没看见新来的那个大学生老师李佳硕,心里就有些发虚。

靠门口的一个上点岁数的老师提起头问她:“你找谁?”

“我找校长呢。”

“哦,校长他大概在宿舍呢。”

“校长……他……他的宿舍在哪儿呢?”

上岁数的老师抬头瞟一眼,说:“就是最后一排房子,往里走,最角上的那个门就是。”

王香草道声谢,退出了办公室,按照老师的指点找到了校长的住处。

大门紧关着,王香草小心地敲了几次,都没有回应。

等了片刻,这才用劲推了推门板,寂静的夜色下,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才听到里面有人直着嗓子喊一声:“谁啊?”

王香草压低声音应道:“是我,王香草。”

不打一会儿功夫,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胡校长从里面开了门,一张脸夹在门缝里问道:“你有事吗?”

“有,有事,校长。”说着,下意识地动了动怀里的两瓶酒。

胡校长开了门,王香草刚想抬脚迈进门槛,却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把王香草吓了一跳,多亏及时往旁边一闪,不然正好撞个满怀。

擦身而过的当空儿,女人紧盯着王香草看了一眼。

夜色下,那张脸看上去惨白,很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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