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

轻轻推开司空勤,怜儿快步上前扶起夏倩:“麻烦殿下先派人送喜儿回月夜殿,好吗?”

司空勤眼神一凛,这婢女看似轻易地推开自己,其实手上用了几成内力。

而且,竟然能在他未察觉之前,就能如此靠近他。

司空勤若有所思地望向名叫怜儿的婢女,随后站起身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未加阻止。

“羽。”司空勤沉声道。

“遣人查一下这叫怜儿的婢女。”

顿了顿:“派人送这婢女回月夜殿。”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喜儿,司空勤挥袖离开。

夏倩挪着步子往前走,大半身子靠向怜儿,气息已有所不稳。

几次脚下踉跄,好在怜儿眼明手快扶住了她,才未摔倒。

待走到月夜殿门前,小木子瞪圆双目,瞅着满身湿透的夏倩,愣住了。

“还不快去请御医,发什么愣啊小木子!”怜儿大喝一声,小木子连忙回神,撒开步子使劲往外跑去。

忽而身子腾空,夏倩怔怔地任由怜儿打横抱起她,往内殿走去。

怜儿竟然臂力如此惊人!

昏沉中的夏倩瞥了她几眼,明显大吃一惊。

怜儿直接将她送入浴池,把干净的衣物放在池边,便退了出去。

泡入浴池中,夏倩冰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夏倩待身子转暖,穿上衣裙,直接回房倒在床上。

全身无力昏昏欲睡,夏倩不由苦笑,看来这身子还是很孱弱,不过是在莲池里秋泳了片刻而已,竟这么快就感冒了。

“主子,你先睡会,御医待会就来,我去看看喜儿情况如何。”怜儿体贴地给夏倩掖好被子,轻声说道。

迷糊地点点头,夏倩恍惚中蜷起身子,沉沉睡去……

“主子,皇后娘娘正在外厅等候。”怜儿见夏倩醒来,急忙上前说道。

“听说主子落水,皇上特地允许她来探视。”

夏倩点点头,坐起身来。

“还有,喜儿醒后一直跪在门外,主子…”怜儿欲言又止。

夏倩随意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喜儿依旧穿着昨晚的衣裙,身染露水,垂首颓然地跪在地上。

听到开门的声响,喜儿惊惶地抬起头,望着夏倩,眼底满是愧疚和痛苦。

“主子,奴婢喜儿对不住你。”说罢,不停用力地磕头。

夏倩将外衣仔细披在她身上,伸手扶起她笑着摇了摇头。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上前握住了喜儿的手,温和地望着她。

喜儿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夏倩的手背上,一阵灼热。

看着喜儿额头磕破的伤口仍流着血,湿透的衣衫被风吹干,又沾湿了露水,夏倩无声地牵着她,走入内室。

怜儿连忙扶过喜儿:“主子,皇后这会儿还在干等,喜儿就由奴婢照顾罢。”

夏倩伸手抚了一下喜儿脸上凌乱的发丝,让怜儿领着她回去。

这才迅速换了一身衣裙,随手绑好长发,抬步走向外厅。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温暖,喜儿呆愣地望着夏倩远去的身影,喃喃道:“主子,主子她握住我的手了…”从不轻易让旁人碰触的主子,竟然主动牵起她。

喜儿顿住的泪又蜂拥而至,哽咽起来。

主子如此待她,是原谅了自己吗?

夏倩走入外厅,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宫装,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上首,沉默地品茶,急走几步,上前矮身一福,便起身垂首恭敬地站好。

“你可算来了,真是让本宫好等啊。”轻轻搁下茶杯,皇后眯起眼,淡淡道。

“听说昨晚你落水了,现在身子可好?”

夏倩微微颔首,依旧低着头。

皇后见她乖巧,等候许久的怒气稍平,扯出一抹浅笑:“那就好,今晚的宴会,御封的幽若公主如果不能出席,禹国的使者可要遗憾了。”

顿了顿,皇后又道:“既然无碍,那本宫就不久留了。天色不早了,幽若公主还是尽快沐浴更衣吧,皇家的宴会可是怠慢不得,不比民间的普通晚宴。”

皇后起身,身旁的太监连忙起身扶着她,缓缓走向殿门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道:“对了,勤儿不过贪一时新鲜罢了,你可别把他的话当真。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还不如趁早抽身。”

说完,不等夏倩回答,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夏倩才抬起头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低低叹了口气。

司空勤虽排名第二,却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从小深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

但他并未因此恃宠而骄,反而谦和有礼,文韬武略样样比其他皇子优秀,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皇后如此紧张她与司空勤的交往,想必也是认为她的出身配不上他罢。

皇后特地过来看她,不过是想知道她落水后的情况。

思起在水中拉住喜儿时,喜儿的想法和无奈刹时涌入夏倩脑海中,思及,夏倩握紧了双拳。

那人竟买通喜儿只为除掉自己!

如果当时不是喜儿突然放开了紧拽住她的双臂,她们两人必会沉入池中,死于非命。

此刻,她也不能安然地站在此处了。

看着发白的双拳,夏倩不由叹息着,这就是皇宫,看似美丽的牢笼里面却满是算计与阴谋。

无论多么金壁辉煌、华丽肃穆,仍藏不住赤裸的鲜血和黑暗。

是夜,月如勾,夜幕深沉。

夏倩缓步走向晚宴的大殿,时不时抬首望着夜空,悠闲自在。

跟在身后的怜儿默然地在几步外不紧不慢地走着,小木子眼见晚宴就要开始,着急地搓着双掌。

见怜儿毫不在意,小木子只好急急地催促道:“主子,晚宴就要开始了,迟到的话皇上会怪罪的,再说,禹国的使臣也在,晚去怕会落人口实,主子,主子…”

轻唤了几声,夏倩才回过头来,安抚地笑笑,仍旧踏着迟缓的步子,挪向宴厅。

禹国素与良国不和,近十年大战倒是没有,边境的小打小战却是不少。

这次禹国突然派使者来访,到底是何意?

未想禹国竟然派遣第一将军欧阳溯来良国,这更让人匪夷所思。

皇上坚持让她来参加晚宴,难道……

“主子,到了。”一路沉默的怜儿忽然出声提醒道。

夏倩朝她点点头,迈入宴厅。

“幽若公主驾到!”门口的太监刺耳的喊声立刻响起,夏倩不禁微微皱起眉,仍是不习惯他们尖锐的声线。

夏倩一袭月牙白的衣裙,如瀑的长发只用白色的丝带随意地绑好,淡妆素雅,唇边擒着一抹浅笑。

她一走入殿内,便引来无数的视线关注着她。

她坦然地上前,垂首恭敬地向上首的皇上、皇后以及各位皇贵妃行礼,而后旁若无人地走回她的位置。

众人从未见过这位近日御封的幽若公主,见她一身纯白的衣衫,与晚宴格格不入。

向上首之人行礼,不过微微一福,不等回应便走回座位,皇上竟然丝毫不在意她的任意妄为,可见皇上对这位公主甚是宠爱。

难道正如最近传闻那般,皇上频频摆驾到月夜殿,是另有目的?

一时间,良国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道炽热的视线由始至终投注在夏倩身上,她不得不抬起头,望向那人。

待看清后,夏倩微微一愣,便朝他投以一笑。

那日与玄齐在郊外遇到的禹国第一将军欧阳溯,此刻已刮了胡子,梳洗之后,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剑眉大眼,高挺的鼻梁,黝黑皮肤,健壮的身躯,犹若蓄势待发的黑豹,敏锐而矫健。

见夏倩礼貌地微笑,欧阳溯双目瞬间光芒四射,严肃的脸庞随着嘴角扬起的淡笑,霎时柔和起来。

举杯向对面的夏倩一敬,仰头饮尽。

夏倩也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端起就要回敬,手却被人猛得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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