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

心里哽得厉害,谁是谁非早就说不清楚了。

我信任的人却早有预谋,我不相信的人却一直在提点我,也许除了毒男和林老将军以外,我本就不该指望依靠任何人。

其实我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以黑衣人的功夫根本就不至于伤我这么重,柳丞相那一掌我也可以忍受的。就算是为了保护怡皇子分了心,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我不得不想的,那就是柳尘封。是他给我的打击太大了吧。心灰意冷之时,我竟忘记反抗了。

我知道,我是有机会反抗的。

人心说不清楚。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想的?毒男已经认出了我,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弄得一团糟。如何收拾这残局,恐怕也够我和毒男头疼的了。

不知道颜陌楠在阴曹地府会不会气得跳上来找我算账。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拖着还未愈合的伤口秘密潜逃。

古常枫护送我和怡皇子离开,柳云扬已经派人向林将军报信,情况紧急也未来得及精心安排,就匆匆离开。

古常枫问我觉得哪里安全,这个时候我只想得到一个去处,那就是昔日的荟蔚宫。

他听了我这答案只是一笑,大概是未想到那个地方在我心里会有如此地位吧。

怡儿一直憋着嘴不说话,他娘的仇要他淡忘绝对不可能,但看到他小小年纪便愁眉的神色不禁怜惜心疼。

我将他揽在怀里,他突然哭得一塌糊涂,满口叫着姑姑、姑姑。

我拍着他的头眼泪跟着掉下来,怡儿跟我没有关系,也只与我认识一日,可是我喜欢他心疼他担心他。

颜陌楠当初若是认真看过这孩子的眼,她会下得了狠心跟太子争夺天下么?

到底有多少人在仇恨面前丧了心志?

天下对颜陌楠真的这么重要么?

事情渐渐明了。

柳丞相要天下是为了报复颜家,报复颜家君主夺走他此生至爱。

那颜陌楠呢?周颐然呢?他们想要天下是为什么?野心?天下真这么重要么?

我掀开帘子,在古常枫背后轻声说道,“带我去找一个人。”

“谁?”

“颜陌楠与柳尘封的师傅。”

他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之后重重地点头。

或许是我现在的容貌总能让他以为是颜陌楠,所以也就不跟我计较了。

他告诉我,颜陌楠与柳尘封的师傅原本只是一个茶商,但他做茶的功夫里掺和着高深的内力,所以茶香天下独一无二,因此受人赏识举荐给了柳丞相。

这位师傅姓徐,大家都叫他徐陵,但古常枫认为他隐藏了真实姓名,毕竟练蛊之事可不是一个平常习武人可做到的。

荟蔚宫练蛊,练的是毒蛊,只用于杀人而不用于控制人,所以徐陵对颜陌楠下的蛊毒男是解不了的。颜陌楠本身武艺微浅与她急于求成有关,而那情蛊究竟为何而下却是个谜。

徐陵在颜陌楠登基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是怕被她查出体内有情蛊之事而逼徐陵去蛊,并且杀掉他所以躲起来了。

不过,自颜陌楠中毒以后,也就是我穿越到她身上之时,柳尘封曾担心受情蛊牵连,暗中寻过徐陵一次,这才败露了徐陵的去处。

要问毒男为什么留心这事,他只是稀里糊涂地傻笑,说我召他进宫时跟他说的话把他给问懵了,所以才开始留意颜陌楠的事,包括她曾经的事。

没想到,毒男傻笑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怡儿瞧着我们,有些疑惑,“姑姑,这位驾车的哥哥是你什么人啊?”

我一愣,叫什么哥哥啊,毒男看起来很年轻么?我瞧着他的侧脸,是比他以前死板着脸的样子要柔和多了,叫哥哥也不为过。

但是我仍旧冷声说道,“怡儿,要将古将军叔叔。”

“哦,”怡儿点着头,“我以为古将军也是我姑父。”

哄!

我脑子都要炸了!

叫姑父没关系,我一点儿都不在意,问题是颜陌楠的身份不允许啊,古常枫又不是她宫里的男子。

再加上怡儿说的那个“也”字,叫过柳尘封所以就只能对我的毒男用“也”了。

我这心里听了都不好受,毒男会不介意么?以前为着二少爷的事,他险些还以为我移情别恋了呢!

还好毒男只是一笑,笑得微浅,不露痕迹平淡得很,不过倒是没生气的样子。

我就怕他生气,转身不要我了。虽说嘴上说着愿意舍弃他,成全他与紫瑶,但这心里如何都放不下。

马车行至一个小作坊便停了下来,古常枫指着前面的草棚子说,“徐陵就在这里,不过已经不做功夫茶了,雇了些人就产些普通的茶叶,给这山上茶商的帮忙,只做些管理的事儿,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徐陵还真忍得住,这般能屈能伸,怕不是也在等颜陌楠死后重出江湖吧?

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便有打杂的伙计过来问,“两位是不是想办货?小人这里只是作坊,两位要是想办货得上山……”

古常枫道,“我们不是来办货,是来找人的。请你们这里管事的出来吧。”

“您说徐爷?可不巧了,他出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看……”

酗计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莫不是徐陵早知道我要来这里,躲着不敢见我吧。

我扯着嗓子喊道,“徐陵,我知道你在,出来吧。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找你了。”

“莫。主子不可失了身份!”徐陵从马车后面走过来,那酗计一低头,道,“徐爷,您回来了。”

徐陵一挥手,道,“去吧。”

我仔细看了看徐陵,只有一脸拉擦胡子和黝黑的皮肤,看不出有什么大能耐,但却知道这种真人不漏相的人厉害得很,我还得防着他。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