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玖 碎尸身份
虽说阿Q拉的问话相当婉转，但确确实实是奔着廖慧英之前的话茬而去的，显然这不容得她不回答。
廖慧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她万万不曾想到，之前阿Q拉叫她放松，原来只是想借机使自己泄除警惕而刻意为之的，是为一种趁敌不备，套取更多情报的手段。
犹豫了一阵，她道：“虽然……虽然这些女学生没有怎么清楚的向我说明，但我想……多半是强迫性性行为、或者说非自愿性性行为所导致的怀孕。”
“你是说……强奸、或者卖春？”
听到阿Q拉把话说的这样直白，年轻的妇产科主任脸上不禁有些发烧。
她微微低着头，说道：“女生们与我商谈时的态度，显然不像是与恋人结合后应该有情景……除了对于初次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生命的不安外，还带着一种未知及恐惧，简直就像根本不知道授精者身份似的。”
从廖慧英垂下的眉梢看来，她很为这些女生而感到难过。
毫无疑问，这番谈话给予了阿Q拉相当大的帮助。
站起身来，阿Q拉说道：“廖主任的情报对调查相当有帮助，谢谢合作。”
“不，这没关系，我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如此说道，她也站起身来，将阿Q拉一路送至了门口。
与廖慧英告辞之后，阿Q拉离开了房间。
妇产科医务办公层的走廊角落是吸烟区，阿Q拉走到那里，点上了一支烟。
感受到尼古丁精灵横逐渐扩散在中枢系统，阿Q拉品位畅快的同时，不由将脑海中杂乱的信息进行了一番整理。
陵园女尸案和宝钢九村弃尸案中，两名死者的阴（）道内都没有发现性暴力的痕迹，就这点来看，犯人并没有强行侵犯死者，但即便如此，却遗留有正常性（）交的痕迹，但若要说正常，也不尽然，因为犯人连一滴精液也没有留下。
姑且撇开这点不论，阿Q拉不禁苦想，为什么星城之丘女子高中里有那么多女生，被廖慧英判定为非自愿性性行为呢？
廖慧英给出了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那些女生受到了强行侵犯，还有一种就是在进行金钱买卖的性（）交易。
前者还没有经过多方面的思考，就被阿Q拉否决掉了。为什么？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如果强行侵犯的假设成立，那么也就是说，星城之丘女子高中的学生们，被集体强行侵犯了？
这样的说法，显然不符逻辑又荒谬绝伦。
如此以排除法计算下来，校内学生们正在进行集体卖春的可能性倒还更高一些。
而且根据廖慧英给出的资料来看，咨询早孕问题，或者打胎的女学生，多是相同学校、相同年龄。这样把线索揉面粉似的揉在一起，阿Q拉突然发现，虽然事情蹊跷，但共通点极多。
如果只是单独卖春，那么不应该形成这样整齐的规模不是吗？
很难想像，这么多共通点聚集在一起，只是偶然作祟。很快，阿Q拉得出一个答案，有人在控制聚集这些女学生，形成一个卖春集团。
虽然这么想简直就像是推理小说中的情节，连阿Q拉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和所有的线索都证明，确实是这样没错。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出了医院。
阿Q拉拿出手机，正打算至点给卫万，相约在月亮河碰面交流以下情报，目光却突然瞥在一个在医院门前徘徊不断的男子身上。
该名男子相貌并不怎么出彩，但服饰搭配却极具潮流，下巴手留着一小撮胡子，风衣搭配着修身牛仔裤。另外，他的肩膀上挎着一只大包，正状似慌张的东张西望。
无论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个人可疑，一眼望去就知道他绝不是医院的相关人员，而由神情上观察，也不像是布家属。
不知为什么，阿Q拉从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一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味道。感觉对方似乎像名侦探，不，与其说像侦探，不如说对方存在着一种与自己类似的气息，但与侦探似乎还是有些差异的，因为如果真的是侦探，绝不会摆出这样一副可疑的姿态，相比较起来，应该更自然一些。
‘或许是记者什么的……’如此想到，阿Q拉也不再于此久留，翻找出卫万的名片，按下通话键，一边离开了医院。
※※※
这边才结束与卫万的通话，手机的翻盖都没来得及关上，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月见霜打来的。
对方不是会无缘无故通信骚扰的主，这点阿Q拉非常清楚，因此他不敢怠慢，按下通话键，就将手机贴近耳边。
“月见霜啊，我是阿Q拉，有什么事？”
“——笔迹鉴定的结果出来了。”环绕着刺耳的杂音，月见霜的声线通过无线信号传入阿Q拉听觉神经。
电话那头，月见霜清了清嗓子，说道：“早上你提议将杨欣文字记录上的指纹与弃尸案留言条上的指纹进行对比，我很快去联系鉴定科的人去做了；目前已经完成初步确定，两者间的指纹是同一个人的，再联合笔迹上的相似，我想，那张留言条确实是杨欣写的。”
阿Q拉闻言心下一凛，脱口说道：“就是说，杨欣有很大的嫌疑咯？”
“——这样断言还太早了。”月见霜的声音再度传达过来，她道：“因为很在意，我将文字记录和证物上采集到的指纹，与电脑中碎尸案死者的指纹进行了对比，结果发现，这两者的指纹是一致的。”
“你的意思是……”阿Q拉难免有些惊疑不定，虽然之前他已经有过类似的假设，但没想到竟会预言成真。
“——有拼尸的可能，但确切的报告，得等到再鉴定的结果之后。”混合着叹息，手机另一头的月见霜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话虽这样说，只是目前看来，泗蛇公园中发现的碎尸，被拼凑而成的可能性相当之高。
之前，月见霜曾由尸体头颅的下颌骨判断出死者为二月中旬失踪的女高中生顾梦儿，但在相关人员的再鉴定后，确认了碎尸的指纹与顾梦儿指纹大不相同。接着，通过阿Q拉的建议，碎尸分别所属两个人的观点开始纳入鉴定人员的调查视线，直至今天，几乎可以肯定，碎尸的头颅和手臂，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受害人。
“——不知道鉴定科那里会下达什么结论，但我认为拼尸的可能性极高。”月见霜的口气有些轻藐，她道：“如果不是故意想找我麻烦，相信那些人的二次鉴定报告很快就会出来。”
只听内容，便能猜到，月见霜似乎仍在对之前被指验尸失误的事儿有些耿耿于怀。不过，若能确认碎尸实为拼尸这点，月见霜先前的诬名便可遭到洗刷，因此她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
顺着她的话茬，阿Q拉道：“警察总署的人也不是笨蛋，即便鉴定科的人故意拖延，他们也会很快就抓到这条线进行调查的。”
阿Q拉的口味虽然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意味，但心中的复杂却可想而知。
事实证明，他的推想确实是正确的，可问题是，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如此一来，在此之前一直被认为是行踪不明、生死悬而未决的杨欣，就已经有了定位。
星城之丘女子高中的两名失踪者——杨欣及顾梦儿，她们的下落，现在已经基本被确实。这样，有关魏建国的委托，可以说接近告一段落，但对于这一系列的连环凶杀事件，调查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