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说错话了

“是的，是李利翁先生。他教了我各种各样事情，也多亏了他，才能有现在的我。”

各种各样的事情……阿Q拉听着，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往歪路子上去想了。

没错，在他印象当中，那个极有女人缘的家伙，确实很有可能对眼前的女孩子作出这样那样的事情。

“说起来真有些不好意思……就连写字，也是李利翁先生教我的呢。”

说这话时，她的脸蛋有些微红。

这也难怪，现代社会中，即便是文盲都认识几个大字。但雅铃居然说是李利翁教她写字的，那么也即是指，她没有读过书。

‘原来……是指这样的事啊，看来是我想歪了呢。’如此想到，阿Q拉笑着说：“不过……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利翁那家伙的可恨，就在于他太木纳了吧。”

没错，无论是韩雅韵、房凌薇、白河、徐若颖，这些好女人走马灯似的从他身边一一闪过，却没有得到任何期待中的情感。阿Q拉不由得不因此而为老朋友感到惋惜，虽然不是很赞同“命中注定”这个词，但把它用在李利翁身上，确实是太恰当了。

“不！绝没那种事！李利翁先生……他是、他是一个既坚强、又温柔的人。”听了阿Q拉的话，雅铃激动的做出了反驳。

“哦？”阿Q拉捉弄似的说道：“你是说……这是你喜欢他的地方，对吗？”

“喜、喜欢？那、没有，我没……”

看到雅铃那副慌里慌张的样子，阿Q拉心中暗笑，因为知道自己心对了。

这时，怡静向脸蛋通红低着头的雅铃伸出了援手，她道：“阿Q拉，请你别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很没有风度的。”

阿Q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本就没有欺负雅铃的打算，而怡静恰到好处的解围，也让他找到了台阶，结束这场对话。

雅铃好像为此闹别扭了，把鼓起的脸扭向了另一边，一副不想再跟阿Q拉说话的样子。

不过，既然说认识李利翁，阿Q拉不免有些奇怪……

他突兀的问道：“你是在哪儿认识李利翁的？”

雅铃的脸色刹那变的有些古怪，她道：“李利翁先生……他曾在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借住过一段时间。”

“……借住？”

“是的。”她点了点头，如此确认道。

阿Q拉回想起来，李利翁被吊销执照后，坐过两年牢，在出狱后，他所借住的地方应该是……

“……金尊夜总会？”下意识地，这几个字眼儿，就从阿Q拉的嘴里跑了出来。

怡静的玉手此时抓住了阿Q拉的手腕，后者抬起头来，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早在这句话说出口时，阿Q拉就已经醒悟过来，并且为自己过分的发言而感到悔恨。

看见雅铃低下头，快要把脑袋埋进自己胸口处的样子，阿Q拉什么都明白了。

良久，她抬起头，以非常坦率的眼睛看着阿Q拉，说道：“没错，我曾经在夜总会工作。”

虽说夜总会的性质，因其所经营的行业而区分定义，但至少根据阿Q拉所知，金尊夜总会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夜生活娱乐场所。

金尊是一所日式夜总会，与舞厅相似，设有舞池，以妈妈桑作为领班，并由舞小姐陪伴客人跳舞喝酒耍乐。规模虽然不算很大，但顾客中也有不少为金融及地产界人士。每年纯利润接近千万人民币。

如果说，纯粹是跳舞和卖酒，能够赚到这样一个数字么？毫无疑问，根本不用回答，相信读者们也可以猜的出来。

怡静上前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肩膀，她眼神认真而坚定，神态却泫然欲泣。

阿Q拉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头上，以少有的柔声，说道：“或许你并不知道……你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地方，有许多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与她们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值得可耻的事情。”

“啊？”

看到雅铃向自己投来不解的眼神，阿Q拉笑道：“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一切了，不管每天许多面对多少让你讨厌的人，但你还是很自豪的在工作。那既不是偷，也不是抢，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这么说，并不是因为阿Q拉想要弥补之前说过的那句颇为过分的话，只是，他能够真切的从眼前的女孩子身上感受到一种精神，一种生活在淤泥中也可以坚强生活下去的精神。

“你的老板，是云雀姐吗？”

“是的，您认识她？”

岂止认识？这位云雀姐的另一个身份，是连接地下世界的情报商人，在她这里，阿Q拉也受到过不少的照顾。

回想起来，此时不由有些感触良多，他道：“虽然在两年前的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在哪里。”

雅铃说道：“金尊倒闭了之后，云雀姐就手我做了养女。”

“哦……原来是这样。”阿Q拉恍然大悟，他道：“难怪……难怪你也姓林。”

虽然并不清楚云雀姐的真实姓名，但她总将自己说是“林中之雀”，想来，她应该是姓“林”，然后名中带有个“雀”字。

转过身去，拿起杯子，发现咖啡已经凉了。

“阿Q拉，谢谢你……”这时，怡静极小声的，对着阿Q拉如此轻语。

又何尝需要言谢？对于自己的侦探本性，阿Q拉发自灵魂深处的讨厌。很多时候，侦探非但不能帮上忙，反而会做出许多伤害人的、多余的事情。

其实，他本来是想向雅铃道歉的，只是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而想着想着，却又说不出话了；最后，也只能借着饮进冰冷难喝的咖啡作为掩饰，埋藏着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