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渐生爱恋

光阴易逝,日子转眼过了三十年。

除了闲时陪擎下棋、习字画画、陪他练剑修炼以外,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擎对舞的棋艺一直是嗤之以鼻,也教过并指点她提高,怎奈舞的心全不在棋上。他倒和常来的子箫对弈不少,也算是棋逢对手,他们下棋时,舞多是在旁奉茶和看书。

擎免了舞许多私下里的礼数,看她的眼神也越发温柔。

多数的课业检查,子箫、贵琰像脑子开了光一般,都很是上道,结果令擎满意,他也经常留兄弟俩一起用膳、切磋武艺和下棋。

太子擎脸上常会挂着笑容,贵琰和子箫也不像过去那么惧他,兄弟间相处轻松随意不少。尤其是贵琰,毕竟两人是一母同胞,见大哥高兴时,也敢做些耍赖撒泼的事,擎竟也能由着他,偶尔会笑着敲贵琰的脑壳威胁,眼内有怜爱之色,贵琰假装很疼地嬉闹,兄弟和睦其乐融融。

但在检查课业和练武的时候,擎还是会很严苛。要求对许诺过的事必须做到,舞、子箫和贵琰都还很怕他,尤其是他黑着脸时,是绝不敢有放肆和有僭越之举。

每晚,舞还是侍候擎批阅表文,她几乎可以独立完成普通奏表的阅批,擎只是审看或让她简略描述一下。

闲时,擎偶尔会和舞讲自己过去的经历,讲他的下治理、为君为下先之道、讲他想让四海八荒不再有战乱,让生灵能安享太平的理想……

讲到兴奋处,擎会两眼放光甚至手舞足蹈,舞常会被他恢宏的理想和气概所折服,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理解,敬佩仰慕之情油然而生!他成为她心中的英雄,她也相信这样勤政的他,一定会成为最伟大仁爱的帝王。

在毫无拘束、漫漫地的闲聊中,擎发现舞对一些事情的见解,很有独到的想法,看问题细腻而一针见血,与他争论问题,论据充实而严密,眼界开阔,思路敏捷,口才更是撩,常妙语连珠。

舞虽无亲身经历体验,但对所读之书能融会贯通,两人常能对一些事件,在评断上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更多的是志同道合与心心相印。

把茶聊下时,没有了主仆贵贱,有的是同样寂寞的灵魂,得遇知音的惺惺相惜!谁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两人都渐渐走进了对方心汁…

转眼又是十年,又是春风吹得人陶醉的春夜,擎和舞各自默默忙碌。

擎蓦然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在光和红烛的相映下,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少女端坐在案几前,正专注地书写着。

少女脸不施黛,发无点钗,脑后两根白色发带随风轻舞,一起飞舞的,还有少女身后的绿纱幔。案上放着一杯鲜红透亮的冰石榴汁,更衬得少女白皙清雅、恬静高贵。

擎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猛然拨动,一时竟看的迷住了神,情不自禁地轻唤了声,“舞!”

舞抬起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灵动的双眸,万千熠熠星光扑面而来,看醉了已怦然心动的擎。

“舞,别动!……本君要画你!”

舞“哦”了一声,起身要去拿作画帛,被擎一把拉住,“别动!本君自己来”。

擎起身去拿画帛画笔,趁机平复下慌乱的心,这种感觉来的奇怪,有兴奋更有忐忑不安,心内暖流涌动,脸还有些发热。擎偷偷暗呼了口气,走回座位,铺开锦帛,交代了句,“你继续,就好”。

舞嫣然一笑算是回复,便又开始独自忙碌。

“舞!……看这……舞!……”,擎嘎哑着磁性的低音,不时唤着,那个让他心动的少女。

终于忙完,舞捂着嘴打着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想起太子还在画她,赶紧抬眼望过去,见擎灼灼的目光正盯看着自己。

舞脸腾地红了,不好意思起来,口中语无伦次,“啊,哦,奴婢……失礼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红了脸的姑娘像极了花瓶里,开得正旺的一朵桃花,新鲜红艳!

擎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舞,半晌,情不自禁伸手抓住舞正欲收拾奏表的手,一路牵引她,转到自己的身边,温柔道:“过来!……坐下,看看这画”。

被擎有力温暖的大手拉着,舞虽感到别扭,但又不敢挣脱,直到坐下,才得以抽回自己的手。

舞欣赏着擎刚画好的水墨画,画面简洁清雅,飘动的纱幔下,一个头带飞舞的俏丽少女端坐在案前,正举着笔,似笑非笑地举眉看向前方,好像前面有什么突然的惊喜事,少女眼神里有好奇和期待的光,明媚而清澈!几上是一卷展开的竹简和一支插在瓶中的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美不可言!

“太子殿下画的真好-的……是奴婢?……奴婢,可没这么好看”

“舞!……你比画上,要好看百倍!”

擎满眼春情荡漾,高大魁伟的身躯几乎快把舞包在怀里,他又闻到了,她发间散发的幽幽馨香,竟有些情不能自已……

感觉到太子的双手开始拢向自己,舞脑子里“轰”地一下凌乱了,一个闪身,滑出擎即将到来的拥抱。

舞边逃也似的起身去倒茶,边慌张地:“太子殿下……画这么久,定是渴了,奴婢……奴婢,这就给殿下……去煮新茶”。

见舞满脸羞红,惊慌失措如鹿乱撞的样子,擎哑然一笑。他想起那日子箫嘲笑舞的话,“这妖的灵台里,还混沌着呢,只能等她开窍了”。

连耳根都红透,连头都不敢抬,已蒙的不知东西南北,分明已表明,姑娘现在已经开窍了!女儿家的娇羞是装不出来,也骗不了饶。

都无巧不成书,这一幕被刚进来的嫣然,全都看到眼里。

嫣然端着两样点心,来到太子擎面前,行礼,“太子殿下,这是武魅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吩咐奴婢一定奉上”。

擎看都没看一眼,冷声道:“放下吧”。

嫣然应着,跪坐在案侧,将点心放到案上,她瞥见了太子给书童画的画像,心中猛地一惊,想起书童红着脸张皇无措的样子,她登时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嫣然顿感心如刀搅,一种被夺走所爱的愤怒涌上心头。

嫣然第一次见到太子擎时,就被深深迷住,爱的不能自拔!……她偷跑出家门,自贬身价进雍正宫做了仙娥,又花了许多心思,才得以到承华殿近身服侍。四千年来,她尽心尽力,就是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好,有朝一日将自己纳进后宫,陪伴心爱的太子永生永世。

没想到,一个书童才来短短几十年,就这么快赢得太子的青睐,这让她怎不又嫉又恨?

嫣然正发愣时,突然听到太子擎冰冷不满的声音,“没别的事,就退下吧……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进来打扰”。

嫣然应着行礼退下,身后听到的,却是太子的柔声细语,“舞,过来…….本君给你画了像,你是不是也得给本君画一幅呀?”。

嫣然心中妒火焚烧,银牙紧咬着嘴唇,狠狠跺着脚,低声咒骂,“该死的贱人,你,等着瞧!”。

舞听到擎的话,抿了抿嘴,无奈地照办,她取了颜彩过来,轻声问:“太子殿下,画什么都可以吗?”。

擎脸上带着宠溺,笑道:“当然!”。

舞跪坐在擎对面,略微想了想,开始调红绿黄黑四种料色,之后,铺开白帛开始作画。

舞先用黑色颜料作画,画着画着,自己就“嘻嘻”偷乐。

擎正看书,抬眼见姑娘一派顽皮捣蛋样,也好奇倾身要看,被舞笑着双手挡住。擎坐回身子,嘴角噙笑斜睨着,揣测她在搞什么名堂?

开始用绿色料作画时,舞的笑容从她脸上渐渐消失,当用红料画时,已显的慌张局促,当用到黄色料时,舞已万分惊恐,“嚯”地站了起来,猛转身像是在找寻什么?还伸手去抓,脸上表情困惑而痛苦。

擎忙起身,将惊恐万状的舞拉进自己怀里,担心地问,“舞,怎么了?”。

“我……我看到一个白衣身影,是他……他握着……我的手……在,作画”

这次,舞没有挣脱擎的怀抱,在那里,她感到心安和踏实。

擎能感觉到舞在颤抖,他搂的更紧,“别怕!有本君在……不要怕!”。

一起坐下后,擎看到了舞画的画,一个衣衫褴褛、袒胸露背的酒鬼,正闭着眼躺在牡丹花下,头枕着一只胳膊翘着二郎腿,举着酒葫芦怡然自得的喝酒,画上还提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字。能看出酒鬼和牡丹花的画工画风,确实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心中满是疑问,但擎口气装的轻松随意,他不想让姑娘再受惊吓,温声道:“哪有什么影子作画?想必是你出了幻觉,仰或……是你怕本君罚你,把本君画成醉鬼,才故意装成这般的,你……是也不是?”。

舞从刚刚的慌张中,渐渐缓过神,想着昨晚确实做了噩梦,就一直没睡,或许,这会真的是神情恍惚了?

但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了,那身影一直就在自己身后,温柔地拥着自己,手把着自己的手带着她作画,舞都能感觉得到,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她转身也看到的,是个白衣少年飞走的背影。

不对!昨夜的恶梦中,也有这个背影。想到此,舞又紧张抖成一团。

擎把舞搂的更紧,他开始怀疑,舞是不是正在想起什么?或是被下了什么蛊咒?他开始心疼起,怀中这个失忆的姑娘,真不知道,她过去经历过怎样可怕的事情?

完全恢复过来后,舞从擎的臂膀中钻出来,像是解释又像是自我安慰,“或许……是昨晚做恶梦没睡好,才出现了幻觉……没事了,让殿下担心,是奴婢的错”。

见舞依旧脸色苍白,神情恹恹,擎关心的问:“真的没事了?”。

“嗯,真的没事了……画这画,奴婢只是想逗太子殿下开心,太子……”

未等舞完,擎就打断她,“无妨,只要你开心就好!”。

四目再次碰撞到一处,没有火花飞溅,有的只是满满的关怀和浓浓的依恋。

太子擎在雍正宫,除睡觉外,基本上都由书童陪伴,这让他的两个侧妃、美人们以及嫣然都很是嫉恨,当太子看上书童的传言甚嚣尘上时,后宫的女人们就更不淡定了。

擎有两个侧妃,第一个侧妃是他刚成年,就按君的安排,娶了家族势力非同一般的赫胥族大公主----沩姒,第二个侧妃是为了维护与狐族关系,君令他娶的狐族四公主武魅。擎还被君与日益强大的翼族长公主定下了婚约,只待择吉日迎为正妃。

族君王家的婚姻,向来是以社稷为主要考量,通过联姻拉近各族间关系。延续到擎这,他倒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太子擎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姿,且经纶满腹,更重要的,他是未来的地之主,自然是下女子倾心仰慕的英雄和佳偶,都以能一睹尊荣为幸,若能嫁给他,就算死都心甘情愿。

各族、各封地君王更是将本族女儿嫁给未来的君,视为是无尚的荣耀。所以,在太子擎所到之处,常有精心安排的各种相遇,纵使推脱不掉,擎也多会见面后委婉回绝。几千年来,擎越来越厌烦,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们假模假样的叨扰,后来,他连基本的寒暄,都感到不胜其烦。

当嫣然告诉武魅,太子夜里与书童厮混,并给她亲自画像时,惊的武魅是花颜变色、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合拢嘴。

也难怪武魅如此震惊,在这九重上,她还没听过,谁有幸得到过太子画的画?更别是亲自给画的画像。她嫁给太子三千多年,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书童怎会有如此魔力?竟让太子如此待她?

实在是太不正常!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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