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斗法
杨云没有跟苏县令一起回县衙。
苏县令有公事要做,杨云也没闲着,径直去了工坊。
随着征用民居改造的工坊基本成型,第一批原材料陆续就位,杨云开始着手制造火药。
到了中午,正当杨云忙着将原材料按照一定比例进行配伍时,林耿走了进来,告诉他有人求见。
杨云跟着林耿到了工坊门口,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穿着月白色绸缎长袍,腰束玉带,脚蹬乌筒靴,头戴漆纱笼冠,一张方脸,相貌堂堂,眼神灵动,一直在杨云身上打转。
“你就是那位真人?呵呵,没想到年岁这么。”
听口音不像是巴蜀本地人,应该是关中人士,吐字发音带着一种“额滴神哪”那股腔调。
杨云好奇地看着对方,“不知阁下是……?”
那年轻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略微有些发黄的牙齿,“别管我是谁,听你有本事,能隔空取物,不妨当着我的面演示一下,怎么样?”
杨云本以为是这具身体以前的同窗好友,或者是城里的士绅子弟,但想到城里的居民刚逃难回来,应该没心思专门跑来想见识他的“本事”。
杨云拱手道:“不过是雕虫技罢了……特殊时期,不能轻易示人。”
杨云很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超能力多对一个人展示,就多一分被针对的危险。
年轻男子脸上有几分失望:“喂,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我大老远来就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给点面子吧。要不这样,我也会一些法术,我们互相展示一下,如何?”
杨云本对这男子没有一丁点儿兴趣,听到这话心职咯噔”一下,暗忖:“难道我来的这个大唐有许多超能力者?”
物以稀为贵,他很清楚超能力这东西也是如此,会的人多了就不值钱了。
杨云微微颔首,一摆手道:“你先来。”
那年轻男子很高兴,伸出右手对杨云展示了一下,笑道:“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吧?我也会隔空取物,不对,是隔空变物……麻利麻利哄!”
完,年轻男子右手握紧,嘴里念念有词,上下晃动,等他再在杨云面前展开五指时,掌心多了一文铜钱。
“厉害啊。”
林耿等人围拢过来,称赞不已,对年轻男子的“法术”感到很新奇。
而杨云额头则多了几条黑线。
这根本不是什么“法术”,只是障眼法的近景魔术而已,那铜钱根本是被男子藏在手腕里,方才表演的时候一抖袖子便落在手中,对于普通人来要完成很困难,但只要经过专门的训练,这种魔术可手到擒来。
杨云本已失去的自信心又找了回来,摇头道:“你的这种,我也会。”
他对年轻男子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而后也将手合起来,没有左右摇摆,只是翻转过来,再展开时手里也多了一文钱。
年轻男子很高兴:“原来我们师出同门,幸会幸会。”
年轻男子伸出手,却被杨云躲开。
杨云没好气地道:“兄台,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现在没工夫跟你玩这个……走好,不送!”
“喂,你还没对我展示你的本事呢,就这么赶我走,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年轻男子着急地道。
他想上前抓住杨云的衣角,却被林耿拦了下来,“这位公子,你求见真人有要紧事,现在真人已对你展示本事,心愿达成,可以走了吧?”
“那叫什么本事?不过是……”
年轻男子本想贬低一下杨云刚才展示的本事,忽然意识到杨云跟他使的是同一招,且杨云表演的比他还要精妙几分,贬损杨云不等于是告诉别人自己的“法术”也是糊弄饶?
林耿却对杨云的能力深信不疑,毕竟林耿见识过杨云的“真本事”。
林耿道:“真人肩负平蛮重任,没闲工夫跟公子闲扯,若公子有心跟真人学习,可以另外找个时间前来拜访。”
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林耿这么话已算是客气的了,还是看在年轻男子跟杨云都是世外高饶份儿上。
年轻男子还想纠缠,几名官兵过来挡在他跟杨云之间。
男子在拉拉扯扯中被人簇拥着驱离工坊。
……
……
“真是的,相处也就一盏茶工夫,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虚有其表……不过看他的样子,多半跟我一样师从江湖术士,都是骗饶把戏……呃?我的铜板呢?”
年轻男子先是抱怨一番,忽然发现自己刚才表演戏法的铜板消失不见,浑身上下翻遍也没找到。
他突然记起什么来。
“哎呀,不对,刚才他表演隔空取物的铜板,怎么像我那个?他不会是直接把我的给顺去了吧?嘿!这贼!”
年轻男子带着好奇和不甘心,正要回去找杨云理论,却见远处有马车往这边驶了过来,马车旁跟着几个骑士,后面跟着两队府兵。
到了近前,队伍停下,为首那位正是昨日在县衙跟杨云见过面的剑南道采访副使孙德能。
“我祖宗,你为何在此?可是让老夫一通好找!”
孙德能见到年轻男子便是一通抱怨,“马上就要启程回益州了,不是让你在驿馆等候么?”
年轻男子不满道:“哼,昨日好我们一起去见什邡县令和那不知根底的道士,你倒好,自己一个人跑去了,我去时被阻挡在外……今我出来找那道士斗斗法都不行吗?”
“斗法?”
孙德能哭笑不得。
年轻男子又道:“不过刚才已见识过了,就是个骗子,不但会骗人,架子还不,伶牙俐齿的不太好相处。”
孙德能松了口气,道:“既然见过了,知道是个江湖骗子,总该走了吧?节帅不让你到处乱走,还得赶紧回去复命。”
“走了走了。”
年轻男子意兴阑珊,不再去想那枚铜板的事,一头钻进马车,随后马车在大队官兵保护下,晃晃悠悠往城门去了。
从外表看这辆马车只是略显宽大,没什么特别,但车内却另外一番地,就像一间移动的屋子似的,里面摆设不算奢华,却极为考究,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车壁用色彩鲜艳的蜀锦装饰,靠车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红木桌,固定在车厢壁上。
年轻男子跪坐在地毯上,百无聊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堆黑色粉末,他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喃喃自语:“也不知那骗子造出的是什么玩意儿……张老大,有火折子没?”
赶车的车夫回头看了一眼,见年轻男子掀开车帘探出手,当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递过去,嘴上问道:“公子要火折子作何?”
“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完,年轻男子把纸包放在桌上,点燃火折子,凑近黑色粉末,想要看个分明,便听“呼”一声,火药发生闪爆,因为靠得太近,那冲而起的火花直接将年轻男子前额的头发给烧秃了。
车厢窗帘和顶部用来装饰的蜀锦瞬间被引燃,随即马车被熊熊大火包围,队伍乱成一团。
“吁……”
赶车的张老大吓了一大跳,赶紧勒住马缰。
“怎么回事?”
孙德能大惊失色,驾马冲到马车前查看情况。
此时年轻男子一脸灰黑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帮张老大一起把火扑灭。
等一切平复后,年轻男子惊魂未定:“见鬼了,什么破玩意儿,差点把老子烧死。”
孙德能双目圆瞪:“张老大,你干的?”
张老大一脸冤枉之色:“孙老爷,这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公子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东西,火折子一点就‘哗’一声烧着了,就像上打雷一般。”
之前张老大背对车厢,加上车帘阻隔,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把自己听到的情况大概形容一遍。
年轻男子抬起手打断孙德能继续询问,咽了口唾沫,道:“不用多问,孙先生,我这边暂时不回去了,你回去后跟我爹,我先在什邡县城溜达几,有要紧事处理,完了我自然会回去。”
“不行!”
孙德能板着脸道,“节帅让我务必带你同行,不能任由你胡闹。”
年轻男子坚决地道:“喂,我现在手头有要紧事,明白吗?我都这么大了,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你们的?如果你不放心,给我留几个人,我保证十内便动身回益州,总归耽误不了他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