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给了多少贿赂
“还真是人没吃饱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了就会有很多烦恼啊。”
姐妹俩瘫在巡逻车后座，累得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刚过十二点，她们的直播结束了。
之前两三个小时，协调了数百在村里找不到住处的游客去县里住宿。
杨田村，不但所有对外营业的酒店客栈旅社民宿住满了游客，就连两个露营地也被各色帐篷占满。
直到现在，三个停车场除了停摩托车那个半空外，停小车和大巴的已经没了车位，有的小车不得已停在了国道两边。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长假过后就不会如此了，暂时也没有多修建停车惩酒店的念头。
“别人的假期，就是我们最忙碌的日子。”
杨夏瑶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带着哀怨喃喃说道。
“后悔了？”龙澎湃启动车子，扭头看了她一眼。
“不，很开心。”
姐妹俩异口同声，对视而笑。
今晚还在村内游荡的人比昨晚还多，不少大排档还炉火熊熊，小酒吧吆五喝六。
村道内，还时不时传出几句跑掉的高歌和笑声，就跟繁华小镇一般。
回到大宅，云萱他们已经睡下了，好像故意将这段时间的空间留给三人一般。
搬出一张小茶几，放上两碟点心和月饼，三人躺在沙滩椅上围坐，手机都丢到一边，开始他们迟到的赏月。
“我爸说……”
姚瑶下意识的看了父母房间那边一眼，继续说道：“他们学生时代很流行赏月，八月十四、十五、十六几天，河边沙滩都满是人，铺开一张席子，三五好友烧烤，甚至做菜，旁边放上一个卡带录音机，就能欢乐一个通宵。”
“我爸也差不多。”杨夏瑶嘻嘻一笑：“我妈说，跟我爸确定关系还是中专时代的一个中秋晚上的契机。”
“什么契机？”姚瑶好奇的问道。
“我妈崴到脚了。”杨夏瑶笑着说：“我爸正好带有红花油，细心给她涂了，第二天早上还扶她回学校。我妈觉得我爸不错，就这样陷入情网了。”
“还是那时的人单纯。”姚瑶感叹一声：“不像现在，存款房子车子，一样都不能少。”
杨夏瑶嗯了声调转话题，看向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捣鼓邮件的龙澎湃问道：“大鹏，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龙澎湃视线都没动一下，继续手头的工作。
姐妹俩齐齐对他做了个鬼脸：“没劲。”
填饱肚子，两女手拉手回了姚瑶房间。
关上房门，杨夏瑶悄声说道：“姐，一个出国移民教育培训机构私信我，说出五百万让我给他们挂三个月广告。”
“你自己决定。”姚瑶摘着身上的小饰物：“我只是提醒一下，各个平台任由我们天天直播推销公司产品挂链接，还不问我们要费用，礼物和其他收益只收最低平台渠道费，可不是因为我们长得漂亮和粉丝多。”
杨夏瑶呆了一下：“你是说大鹏不喜欢我们接商业广告？”
把东西放到饰盒里，姚瑶拉着她坐下：“他喜欢不喜欢我不知道，但如果他希望我们以这样方式赚钱的话，肯定会给我们明白提示的。”
“那我就不鸟那个机构了。”杨夏瑶说得非常爽脆，并没有什么心疼样子。
姚瑶笑笑：“大鹏有能力和愿意帮我们，我们也要为他着想。毕竟那些平台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们为紫藤花开公司和杨田村的事业怎么做都不过分，可是单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事，他肯定会认为我们刚有一点起色就唯利是图，难堪大用。”
“我明白了，那我也和你一样申明不接任何商业广告，只做我们自家的生意。至于那些代言、商演和娱乐节目邀约，我连看都不看。”杨夏瑶傲然的说。
姚瑶嗯了声：“我们一开始的立足点就是扶贫脱贫，这个绝不能忘记。杨田村的目前还处在造势阶段，冰姐也在很认真的帮我们。等爱心旅社和思儿被当做典型大规模宣传，国家电视总台后面肯定会有邀请的。”
“等我们得到更高层级的肯定和嘉奖，地位才是真正稳了，后面可以给一些文化和慈善活动站台……”
她还没说完，杨夏瑶已经醒悟：“我明白了，我们需要加强底蕴和光芒。现在我们是被大鹏拔苗助长起来的虚胖，就像气球一样，禁不起针尖一戳，什么光芒也会瞬间熄灭。”
“你明白就好。”姚瑶拉着她的说，脸色更加严肃：“还有个问题你要仔细思量。”
“姐，你说。”
“我们粉丝上亿，比杨田村民多了千倍，这很好，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很容易做出成绩。但也会让我们得意忘形，甚至变得以此为资本把杨田村压得喘不过气来。”
姚瑶面色凝重，继续说道：“我希望你完全掌控公司以后，要保持清醒，粉丝是粉丝，我们是我们，杨田村是杨田村。我们的目的是把杨田村变得更好，粉丝就是渠道和方式，我们只是两者之间的桥梁，通过双方的互相作用赚取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正当利益。”
听她如此一说，杨夏瑶笑起来：“姐放心，这点我不会忘了的。以后有时间了，我会规划更科学的方式和流程，把权力和利益让渡出去，不会让村子的荣辱系在我一人身上，更不会把紫藤花开公司变成我的一言堂。”
姚瑶松了口气，好姐妹能有这样的觉悟，真的让人欣慰。
杨夏瑶美眸放光，继续说道：“等我们真正发展稳定了，我会想办法帮助周边村子、北河镇和三堂县发展，让大家得到更大好处，就跟大鹏一样。”
说着些话的时候，她整张俏脸都在发光：“我不会独霸公司，也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做。”
姚瑶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
“晚上祭祀老社根的时候。”杨夏瑶说道：“我们祖辈在这里几百年了，大家相互照顾，一路扶持走到了今天；在我们快绝望的时候，大鹏从天而降，让我们再次辉煌。这难道不是村里的社根公公的庇佑吗？！”
“杨田村是大家的杨田村，紫藤花开公司也是所有人的公司。”
姚瑶紧紧抱住她：“这就对了。”
洗漱出来，杨夏瑶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已经没了龙澎湃身影，压低声音说道：“姐，小悠小玥明天就来了。今晚中秋夜啊，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姚瑶正涂抹着润肤乳，闻言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我们不能让人看低了。”
杨夏瑶颓然扑倒床上，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嚎叫起来：“我不想做老姑婆啊……”
姚瑶也很纠结。
她很想说服自己这只是个人决定，不应该牵涉到其他任何人和事，更不应该成为顾虑别人评判的条件。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们姐妹俩现在真的钻去了龙澎湃房间，应该不会被赶出来，自己父母也会乐见其成，云萱她们肯定也会当作没看见。
但小悠小玥呢？
兰姨和章书记呢？
龙澎湃的家人呢？
他们会怎么看怎么想？
叹了口气，姚瑶扳过好姐妹身体：“矜持点，我们会拥有更永久的幸福和更广阔的未来的。”
杨夏瑶也明白不能任性，自怜自苦一阵，也上床睡了。
十月二号的早晨很宁静，各条公路和村道上，除了巡逻车和环卫工，只有不时呼啸而过的载客车，搭着早起赶路的人出村。
但各处袅袅升起的炊烟，已经表明不少人都起来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了。
昨天的滚滚游客让所有店铺都生意兴隆，兴奋的村民们已经得到紫藤花开公司运营部预警，知道今天游客将会更多，铆足了劲去做准备，趁这个难得的长假好好赚一笔。
一早起来，双瑶就去青舍拍李冰房门，拖着睡眼朦胧的她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吃了个半饱，姚瑶才说明来意：“后天和薇蜜公司签约的新闻发布会，我们需要邀请一些媒体到场，还请冰姐指点。”
李冰满脸嫌弃：“就这屁大点事情，大清早来扰我清梦？”
“冰姐见谅。”杨夏瑶笑嘻嘻又给她盛了一碗海鲜粥：“我们见识少，人脉也少，只好求助冰姐你了。搞定了这事，我们一起陪你去接小悠小玥。”
李冰哦了声，很是稀奇的在姐妹俩身上乱瞄。
姚瑶和杨夏瑶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低头看了看，一切正常，忍不住问道：“冰姐，怎么了？”
李冰噗的笑出声来：“你们没做贼啊？”
姚瑶立刻知道她什么意思，俏脸红了一下：“倒是想做，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杨夏瑶也明白了，嘻嘻笑道：“所以我们没有做贼心虚这种事。”
“大鹏这家伙……”
李冰摇摇头顿住，转口说道：“我在我的那些媒体群发布个通知就行了，各个省台、地方台，时尚媒体和杂志，门户站、还有流媒，都是圈子内上得了台面的。至于国外的，我想薇蜜公司会自己带来的。”
双瑶顿时喜形于色：“多谢冰姐。”
“我拉你们进一些媒体群吧。”李冰干脆的送了个福利：“以后有什么大事情需要公布或者吹风，你们直接联系就行。”
点动着手机，李冰嘴巴不停：“有大鹏罩着，地方各级大佬们不会打你们主意，但小鬼难缠，特别是媒体圈，各种鸡鸣狗盗龌龊事情多了。要是谁伸手要好处要得太过分，你可以告诉大鹏，也可以告诉我，弄死他。”
说着，她已经将双瑶拉入七八个各种形式的媒体群，并且做了简单介绍：第一网红双瑶，大家多多关照。
本来冷寂的几个群立刻热闹起来。
第一网红姐妹啊，他们其中不少人这些天都靠他们赚了不少钱的。
让姐妹俩聊着，李冰编辑了通知发布出去：
杨田村4号有重大事件发布会，主时尚方向，有空的来。
不来后悔的别怪我没提醒。
不吹风，不接受询问。
在新闻和媒体圈，李冰绝对算得上一线人物，不但背景深厚，本身能力也是杠杠的。
她的通知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纷纷叫嚷是什么事情。
但不管是群里艾特的还是私下询问的，李冰都不予理会，将手机放下，继续吃早餐。
双瑶就有点手忙脚乱了，只是一个劲的推说目前还不能透露，到时自知。
吃完早餐，姐妹俩对李冰的感激已经达到新高度。
在人脉圈拓展上，终于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在可见的十天半月内，她们肯定都很忙，要出去经营自己的圈子不容易。
而一些质量不高的圈子她们也不想进。
比如那些网红群、景区群什么的，她们就拒绝了。
完全是浪费时间。
吃完早餐已经八点多，阳光高照，路边的银杏树已经黄了，远处山岭更是绚烂，金黄橙红火红浅紫，像打翻颜料般交织或流淌，又充满自然生态的天然美感。
三人回到大宅，杨夏瑶喜滋滋向龙澎湃汇报已经搞定4号发布会媒体到场问题。
看了李冰一眼，龙澎湃撇撇嘴：“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给了多少贿赂啊？”
“一顿早饭。”杨夏瑶笑嘻嘻竖起一根指头：“冰姐最好了。”
这马屁拍得显浅直白，刚吃完早餐的云萱他们忍不住直乐。
说笑一阵，双瑶去了公司，和公司各管理人员开会，总结昨天的经验收获，布置今天需要完善的事情。
运营部报告，昨晚痛殴小偷的视频在网上流传很广，引起相当大反响。
有人说保安没有执法权，这是私刑，是宗族文化的糟粕，封建社会的残留，不可放任自流。
也有人说小偷都该打，打怕了才会起到惩戒作用。
还有人说杨田村作为新晋旅游地，网红第一村，应该文明为先，惩戒违法乱纪的事情让公权力机关去做。
同时，网络也有谣言，说杨田村用不正当手段打压众多自媒体，封禁公众号、运营帐号和吞侵其中钱款。
杨宏良、李妙平他们这些年纪比较大的对视几眼，都有些担忧。
惩罚小偷他们并不反对，但如果造成太大影响，会不会影响杨田村形象？
至于那些自媒体，他们了解有限，更不知道怎么处置了。
“继续严格执行严惩作奸犯科者的计划，至于网络言论，无视。”
“那些关于公众号的流言，无视。只有正规媒体采访，你们才可以和需要说些场面辞令。”
姚瑶摆摆手结束这个讨论。
都是些细枝末节事情，不需要过度关注。
即使上面有不开眼的人居心叵测以此为借口搞事情，自然有章哲或者龙澎湃搞定。
他们只需要搞定对运营一个旅游村经验不足和准备不足的问题就好。
只要杨田村发展走上正轨，福泽更多的人，谁会在乎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自作孽的事情？
看看杨宏良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姚瑶叹了口气，说：“不是我独裁专断，也不是我不知道不良舆论和谣言的危害，而是我们刚刚开村，根本没时间精力和经验处理这些事情，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平息下去。”
“现在我们第一要务就是接待好游客，只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是善意的、称赞的，我们就不怕那千分之一的恶毒。”
“没有人没有事能做得十全十美，我们只能做最有利杨田村的事情。其他的，后面有时间再处理，或者直接扑灭。”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理解了，纷纷点头附和。
目前情况，服侍每天过万的游客已经让所有人精疲力竭，的确没精力去理会其他事情了。
而且他们有龙澎湃，有各级领导支持，有绝大多数正规媒体肯定，怕什么？
“姚总，我们会更加严密巡查的。”莫海昌立下保证：“黄所长长假期间都会协助我们工作，不会让任何居心叵测者得逞。”
姚瑶点点头，开始下一个议题。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十点多了，很多过夜游客开始退房，和杨田村告别，一家家店铺留言板上留下了无数赞美和不舍，也成就我一个个故事。
更多的人进村，在一个个美丽景致中开始自己和杨田村的缘分。
龙澎湃和李冰已经在等着了，四人上了一辆车，后面还有保安开一辆跟着，出了村子奔赴东岩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