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何不食肉糜
听了六公主的话，紫芙心里觉得有些悲哀。
这个世界的悲喜本不相通，所以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才会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话来。
她身边的佩文也只有十一岁，却早早体会到了人性的险恶和活着的艰辛，常常懂事地人紫芙觉得心疼。
看着面前闪着晶亮眼眸的小公主，紫芙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南方水患，百姓种的庄家都被毁了，没有粮食，没有银子，别说桂花糕，就算粗粮米粥都吃不上。饿极了，人们甚至会去吃草根树皮。在你们眼里垫垫肚子的小点心，也许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
“受灾的百姓真有那么穷啊！”八公主觉得很不可思议。
过去从来没人跟她说过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宫女们也从不敢和她聊天，她还以为外面的人再穷也就跟伺候她的奴才差不多。
“是啊！遇上灾年，穷苦的百姓活不下去，有的还会把孩子卖了去换粮食，只为能多活一年。很多大户人家的奴才就是这么来的。”
几位公主郡主一听，都露出了震惊又难过的表情。她们自己就是孩子，听说穷人家的孩子会被父母卖掉，产生了丝同理心。
看几个孩子的神情，紫芙有些许安慰，她们只是被宠溺惯了的孩子，虽有些骄纵不识人间疾苦，但本质还是善良的。
见孩子们对百姓的生活很感兴趣，左右在马车里无事，紫芙便帮她们讲起了外面的世界。
等到了晚上，马车再次停下休整时，四个小女孩对紫芙都彻底改变了态度。
上午对紫芙还有些不屑和试探之意的八公主，现在却是最黏着紫芙的。
紫芙就像一阵风，将宫外的世界带到了她们面前。
队伍晚间在临城西面的一个小镇里落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赶路。
礼部按照行进的路线，早就将沿途休息落脚的地方安排好。
可即便将小镇最好的地方都收拾出来，在皇室们眼里也只能是忍耐着勉强住住。
但对于紫芙这种常常临城白家村来回跑的人，觉得有床睡觉已经是极好了。
就连被紫芙教育了一下午的小公主，小郡主们这次都没有再娇气地挑剔住处和吃食。
晚间，宸妃和八王妃来看了看孩子们，没待多久便回去了。
她们要守在皇帝和八王爷身侧，平日里很少有时间管教孩子们，公主们一直都是被嬷嬷宫女们照顾着。
这趟清平山之行，所有的年满十岁的皇室子弟和五品以上的嫔妃都要参加。
而能来参加皇家祭祀祈福活动，在她们看来也是荣耀的。只是荣耀与危机总是并存的。
在宸妃她们来的时候，紫芙提前出去了。
她还交代宫女和孩子们不要和旁人提及她，她只是藩王家的郡主，不想在临城得到太多的关注。
紫芙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不想碰见她们。
因为她不确定宸妃和八王妃是否还记得她，若是让她们得知圣上派了千机阁令主守在几个孩子跟前，不免会有些联想。
知道她在队伍里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看着孩子们都休息了，紫芙走出房间，站到了院子里。
这个小院住得都是皇室未出嫁的公主和郡主。
按照钟离末的安排，这些小公主是最无法左右局势的人。所以关注她们的人也最少，便于紫芙隐藏自己。
在院门口吹了一会儿风，紫芙便远远看见一人朝这边走来。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林二爷大晚上不睡觉，来看本郡主作甚？我现在身份尊贵着呢，不宜见外男。”
林正轩听紫芙明显的调侃，却配合地略施一礼。
“见过芙郡主。”
紫芙有些意外，忍笑道：“早晨见到我，你应该就猜出了些什么，还非得确认一下不可。我可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不会难为你，打探千机阁的任务。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表达一下鄙人对某人的佩服。那日晚间，你我聊了许久，我将去清平山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与你听。你倒好，愣是只言片语都不透给我。嘴很严啊！”
“那是，这可是我的职业操守。我们一个情报机构，若是反被旁人探听到了情报，我不要面子的啊！”
紫芙语气轻松，继续调侃着，但林正轩却明白，正是因为事情很紧要很危险，所以紫芙才不想让他知道。
“你总是这么有主见。罢了，你万事小心。以郡主现在的身份，我不方便待太久，就先回去了。只是你一定记得，两日后，我就在山下等你，接你回家。”
“好。”紫芙应道。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保证承诺，两人就这么淡淡分开，却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
两日后，队伍顺利抵达清平山下。
时间刚过晌午，秋日的太阳还带着狠辣的热度。
可按照礼部拟定的祭祀流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举办祭祀祈福的仪式。
所以众人不能休息，马不停蹄便往山上的祭台走。
嫔妃们虽都觉得疲累，可在圣上面前，谁又敢道一句辛苦。只能尽量忍下小腿的酸痛，努力保持雍容的仪态。
圣上走在最前面，后方是以林贵妃为首的妃嫔队伍。
本应站在皇帝身侧的皇后，因为还在禁足中，所以并没有参与清平山祈福活动。
而在圣上与嫔妃后方的是皇子、王爷等皇族男子的队伍。再往后才是公主、郡主，以及皇室宗妇们。
队伍拉得很长，浩浩荡荡足有五十米。
林正轩护送圣上到山下，便和随行的都尉营兵士在山下的营地等候。
清平山祭祀台空间有限，护卫圣上和皇室们上山的只有半数的禁卫军，其余的都在把守在通往祭台的山路上。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行进，皇室宗亲们终于顺利抵达了山顶开阔的祭祀台。
因为祭祀台只有皇族才能进入，禁卫军则不再前行，都留在入口处原地待命。
礼部官员早已提前抵达这里，将前期的准备工作筹备好，只等圣上到来。
皇族众人遵从礼部的安排，都站到了与之身份匹配的区域等待。
紫芙不着痕迹地四下望了望，按照计划，再过一炷香便是吉时。
皇家祭祀活动马上便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