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生日快乐

跑过了几个路口，苏浣儿就有些跑不动了，现在她几乎不运动，突然间这样跑法，呼吸不够用，腿也沉得抬不起来。肖清寒见她这样，就拉着她停下来，又帮她把棉服穿好。

他也穿上外套，两人并没往回返，而是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雪花越落越大，像无数的白蝴蝶在他们身边旋转飞舞，扑簌簌地落到地上，竟在他们心中激起回声，声音一波波地荡，荡过七年的悠悠岁月，荡回那个他们同样怀念的清晨。

“肖清寒，我给你唱首生日歌吧。”苏浣儿喘匀了气儿，兴致勃勃地提议。

肖清寒转头看她，她的肩上、帽子上落满了雪，一张小脸冻得微微有些发红，乌黑的眼睛仿佛拿雪水洗了，闪亮清润，越发显得楚楚可爱。

他几乎移不开眼睛，但还是转头去看前面的路，点点头道：“好。”

“那我开唱了。”苏浣儿清清嗓子，认真地唱起来，“多么简单的一句话，happybirthday，多么平凡的一句话，happybirthday。从童年到成长，人们说过了多少次，在这一瞬间，我只想要对你说……”她的声音很脆，带着点童声的稚嫩，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那么娇弱，却又那般美好，连那些小小的白蝴蝶都想凑上来听，更起劲地往她的肩上落。

肖清寒从没听过这样一首生日歌，他听得十分专注，脚步放得更慢，握着她的手也更紧。

“我总是站在角落悄悄望着你，幻想将礼物送给你，你会是什么心情和表情，是否欢喜。我从不想去真正独自拥有你，也知道你从来不在意，只想看看你微笑的表情，默默是我对你的心情。”

把最后一个长音吐完整，苏浣儿侧过头来眨着眼睛问：“好听吗？”她睫毛上也落了雪，这样一眨，绒绒的，显得那眼睛更加的大，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肖清寒迎着她清澈的目光点点头：“好听，真好听。但这歌词不适合你。”

“呃，我是觉得那首《生日快乐》太俗了，这个会唱的人不多的。”

“嗯，我是第一次听，歌词很好。不过浣儿，咱俩之间不是‘我从来不在意’，而是你现在‘不想真正独自拥有我’，恐怕以后，‘默默是我对你的心情’了。”

他把歌词用得这么恰当，苏浣儿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两人都已住了脚步，半晌，她从他手里抽回手：“回去吧，天都大亮了。一会儿还要上班呢！”

“好。”她回避他的话，肖清寒眸中的黯淡更浓，但他什么也没再说，伸手叫了车往回返。

车子驶到苏浣儿住的小区门口，她却没叫司机停车，而是又向前转了个弯，才停下来。

肖清寒下车，询问地看她，她扬手一指，眼前是一家牛肉面馆。也不等他反应，她拉着他就往里跑，叫了两大碗牛肉面，两人在窗边坐下来。

“可惜，这里没有煮鸡蛋，早知刚才就在家里煮了。”苏浣儿嘀咕，肖清寒轻笑起来：“这样很好了。真的，我没想要这么多。”

“那怎么行，难得你回国过一次生日，当然要按中国的习俗来过了。这样，晚上下班我给你打电话，请你吃蛋糕，好吧？”

“不用了，我今天就回北京，抓紧落实忆嘉的事。”

“这么急？肖清寒，你是不为难了，要是太难办，那就算了。”

“不会，但需要时间运作，你不用担心，只管等着就好。有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我替秦翌谢谢你。”

“吃面吧！”秦翌的名字还是让肖清寒心里不舒服，正好服务生把面送上来，他没接苏浣儿的话，而是把一碗面送到她面前。

“嗯，跑了一早晨，真饿了。开吃！”知道他不想多说，苏浣儿也不再说话，埋头吃起面来。

窗外的雪仍然在下，模糊了整个城市的轮廓；窗内的牛肉面蒸腾着袅袅的热汽，氤氲了两个人的心事。

吃完饭，两人步行回小区，苏浣儿取了包，肖清寒送她去学校。驶到学校门口，苏浣儿打开车门下车，回头嘱咐他：“雪这么大，高速一定不好走，开车小心！”

“嗯，放心。去吧。”肖清寒点头，向她摆手。

她也挥挥手，转身走进学校。正是学生们吃完早餐的时间，有学生往这边张望，有人认出了肖清寒，兴奋地跟他招手，他也笑着招回去，怕给她制造麻烦，他迅速上车发动引擎，路虎车在雪地上又辗出两道新的车辙，原路返回。

苏浣儿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没课时就看着窗外的大雪发呆，总担心肖清寒开车会出事。到中午下班，她实在挺不住，给他发了短信：“到北京了吗？”没有回信，隔了一会儿，她干脆打过去，那面却是关机。看来是手机没电了，她更加担心，连午觉都没睡，脑子里胡乱地想着各种可能，昨晚又没睡好，头疼了起来。

下午，总算电话响起来，是秦翌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浣儿，你那下雪了？”

“是，你看了天气预报？”

“嗯。多穿点，小心感冒。”

“知道，放心吧，你不用记挂我。好好办你的事，抓紧回来。”

“好。记得喝些热水，要是哪儿不舒服，抓紧吃药。”

“知道啦。我身体好好的，你怎么好像算准我要生病似的，我哪有那么娇气。”

“嫌我啰嗦了？那我挂了。再见。”

“再见。”

电话里这样正式地告别，让苏浣儿觉得怪怪的，但她没花更多心思琢磨，而是又担心起那个冒雪开车的人，到底平安到达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