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只要一个晚上

这样的感谢,让肖清寒苦涩地笑了:“浣儿,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对我说谢谢。何况,是为这种事谢。”

苏浣儿转过脸认真地看他:“其实,刚才我特别怕你冲过来把我压倒,那样,就等于把我心中的你压倒了,我会难过死的。咱们是错过了,回不去了,但我心里这辈子都会有你一个位置,我也会时常地想起你,想念咱们在一起的那七个月。所以,你也一样,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你还爱着我,那不用抢,就放在心里吧,行吗?”

“你真的决定了?”肖清寒没有回答,轻声反问。

“嗯。”

“那——好吧,我听你的。尽管没法理解你这种想法,但我接受。这次交流会结束我就走,在那之前我会把忆嘉的问题解决。”

“好。”一个字,仿佛宣告彻底的结束,苏浣儿忽然十分难过,在心底,她其实是希望他坚持一下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肖清寒又开口,苏浣儿抬起眼睛,对他的要求竟有些期待:“你说吧,我听着。”

“今天陪我一个晚上,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陪着我,可以吗?”

“一整晚?”

“嗯,一整晚。就这一次,行吗?”

“好。”面对肖清寒眼中带着伤感的期许,她怎么也硬不下心肠来拒绝,何况,她心里本就不想拒绝。这个晚上,他期待,她又何尝不珍惜。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墙上的钟滴滴答答,仿佛替他们诉说着各自的心事。

坐得久了,苏浣儿的腿有些发麻,她估计肖清寒更好过不到哪里,看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扭头看他:“肖清寒,我想睡觉了,你困吗?”

“那就睡吧,你先去洗洗吧。”肖清寒松开手,扶她坐正,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但他并没去理它,反而伸手去揉苏浣儿的腿,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让苏浣儿两腿上的酥麻迅速分解,她又是感动又是不安,忙去按他的手:“不用揉了,好了。”

肖清寒也没坚持,松了手看着她下地走进卫生间,又看着她洗完走出来。其间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脑子里竟是空白的。苏浣儿整理床铺,见他仍坐在那儿,轻声唤他:“肖清寒,你要不要去洗洗?”

“好。”一边答应着,他一边走进卫生间。

清凉的水扑到脸上,让他感觉清醒了许多,思绪也渐渐开始回归。

本来上次几乎要被她气疯了,发誓再不管她的事,可她一个电话,他就再也坐不住,直接开车从北京赶回来。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她愿意回到他身边。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忍不酌想。本来经过上次的一夜,他看到她已经动摇,满心期待她的答案,却等来那样的结果。他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头,可又实在找不到原因,今晚如果有机会,他想再赌一次,他一定温柔地爱她,让她再不能抵挡他的爱情。

可事情完全脱了轨。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交换,更没想到她敢在他面前脱衣服。看她悲戚的背影在自己面前渐次裸露,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可鄙的嫖客,尽管以爱为名,手段还是卑劣到可笑。

当她转过身来,想也没想地,他立即拿起衣服遮住她。以为拿的是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却原来是秦翌落下的那件。当他拥着她,隔着秦翌的那件衣服,他甚至觉得这是天意,秦翌注定阻挡在他们中间,隔开他们的过去和现在。

她哭得很凶,让他的冷静骄傲自尊坚持全部落跑,只恨自己那样的自私,光想着找回她,却没认真地考虑过她是否还愿回来。

所以,当她让他放手,他答应了。看到她能为秦翌做到这样,他再耍赖坚持又有什么意思?可是,还是想要这一个晚上,给他多留一点快乐的记忆,何况,明天对他是个特殊的日子。

从卫生间走出来,苏浣儿已经躺下,在身边帮他摆了只枕头,这样的位置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心里到底是喜悦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关了灯,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正摸索着往前走,苏浣儿伸手拧亮了床头的台灯。橘色的灯光静静地飘洒,烘托出一片暖意,笼着床上那小小的面孔,旁边,是与她颈下那只一样的枕头。这样的情景,是他连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掀开一角被子,他躺进去,身体与她隔了一尺的距离。她的呼吸的的确确地在咫尺之间,他却不敢再有一丝靠近——不能再吓着她了。

而她显然更紧张,好一会儿,床垫都一动不动,两人安静得像两个雕塑。

不知时钟又滴答了多少下,身上的被子微微地动起来,他以为是她在翻身,却没想一只纤弱的手从被子下滑过来,落进他掌心,忙反手握住,他甚至要开口感谢她的慷慨。

“肖清寒,给我讲讲你在法国的事吧。”

“你想听哪方面的?”

“什么都行,你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吧。”

“好。可能会很长,你要是困了就睡。”

“嗯,你讲吧。”说着,苏浣儿翻了个身面向他,换另一只手给他握。她的放松让他更加安定,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声线本是清透的,这样躺着,又放低了声音,就有些低沉起来,而那些娓娓的故事更是带着点传奇的色彩,让苏浣儿听得入了迷。听到紧张处,她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肖清寒觉得它们比窗外的星光还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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