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点拨
朱恒丝毫不意外徐家能相中曾华,曾华出身虽差,可她有个做太子妃的亲姐姐。
再则,她也是徐靖的救命恩人,又曾在徐家寄养过一段时日,这些年又跟着徐家的小姐们一起进学,故而,她的才识见识应该不会差。
但他意外的是徐家为何会这么急着给徐靖定亲,也意外曾荣竟然会因为这个好消息伤神。
这不太正常。
“阿荣,你不希望阿华嫁给徐靖?”朱恒扶着曾荣坐了下来,问道。
“不是不希望,是有点担忧,怕她撑不起徐家。”曾荣撒了个醒。
倒也不全是撒谎,曾华这些年虽一直在徐家进学,但她上一世起点太低,有些东西固化了之后比较难改变,尤其是在银钱方面。
她和曾荣不同,曾荣上一世是六岁进的徐家,又是跟着徐靖长大的,她的眼界见识和学识什么的都是徐靖教的她。
曾华这一世虽也是六岁进的徐家,可她上一世活到十二岁,穷怕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不那么好改。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曾荣真正担心的是曾华并未放下欧阳思,还有,曾华多半已猜到她上一世和徐靖的关系,曾荣担心她心里会有阴影,会别扭。
可这些话她没法和朱恒探讨。
朱恒倒是有话要和曾荣探讨。
“放心好了,又不是现在就嫁进徐家,还有好几年呢,她会慢慢成长起来的,再不济,还有徐老夫人在一旁提点呢。你别忘了,你十二岁就能独当一面呢。”朱恒一面说一面心疼地把曾荣的小手包进了自己掌心,他是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刺激到她。
可他又不愿意撒谎,更不想瞒着她。
原来,今天在祈年殿祭拜结束后,回程时路过普济寺,他拐去为曾荣求了一张平安符,哪知从大殿出来,王柏就在门口立着。
王柏的解释是巧合,说是他也来为女儿求一份平安符,看到门口的侍卫,知是他在里面,没敢造次。
朱恒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他,相反,还夸了对方几句,说他是个好父亲什么的,可就在朱恒打算上轿离开时,王柏拦住了他,说难得巧遇,不如一起去偏殿喝杯茶。
“镇远侯该不是专程在这候着孤吧?”朱恒问了出来。
“回太子,是巧合。只是臣这些时日在家闲着无聊,翻了几本史籍,略有所得,有心想和太子殿下探讨一二。”
对方把话说到这地步,朱恒还能不答应?
于是,朱恒命人去找方丈要了一间僻静些的屋子,可巧小路子他们有自带的泡茶用具和茶叶,把一切打理好后,没等主子吩咐,他们两个退了出去,和江东几个在院子里候着。
“镇远侯可真是朝廷的好栋梁,手不释卷啊。不瞒你说,这些时日孤都懈怠了,就想好好陪着家人过个年,压根就没去琢磨别的。”朱恒说完,以茶代酒敬了对方一杯。
王柏本有满心的话要说,可一听朱恒说陪“好好陪家人过个年”,顿时就被噎住了。
他才不认为朱恒嘴里的“家人”会是皇后这个后娘和那一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太后和皇上均不在,除了曾荣还能有谁?
看来,还是妹妹说的对,朱恒对曾荣不是一般的情深义重,根本就拆不开,退一步说,即便拆开了,朱恒也不会娶王楚楚。
可彼时王柏不信,他认为男人骨子里最想要的是权势,尤其是皇权,有几个皇帝上位不是踩着血腥完成的?必要时连父子兄弟都不顾,哪里还会在意一个女人?
更别说是像曾荣这样出身低的女人。
而在他看来,别看朱恒现在贵为太子,可他因为双腿耽误了十多年,错过了本该念书学习的大好年龄,也错过了和同龄人的交流沟通,这就导致了他在为人处世方面的不足,故就算他将来登基了,也未必能处理好他和臣子们的关系,进而影响到整个朝政。
彼时,他最需要的是能支持他坐稳宝座的助力,而这个助力仅靠一个徐扶善是完不成的。
还有,千万别小瞧了皇后的重要性,她不但要管理整个后宫,还需维持好和外命妇们的关系,有些事情,皇帝不好出面,这时就要看皇后的了。
别的王柏不敢说,但他知道一点,京城的这些外命妇们大多不买曾荣的账,她们认为曾荣是个外来的闯入者,不但侵犯了她们的权益,还拉低了她们的水准。
可换一个世家女就不同了,世家女从小这个圈子里浸淫,她太熟悉这个圈子的规则了,应对起来绝对事半功倍。
故此,那天在坤宁宫,王柏也和自己的妹妹不欢而散了。
他认为王桐过于悲观,没有家族观念,甚至于为了说服他故意美化了曾荣和朱恒的夫妻关系,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
朱恒没有立侧妃,不代表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只不过曾荣善妒,不想给那些女人名分,也生怕她们生出来的孩子将来威胁到她的子女。
朱恒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说白了,这对夫妻是走了当年皇上和皇贵妃的老路,曾荣就是妥妥的又一个童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他劝自己妹妹,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会有人着急,也会有收拾曾荣的人出现。
而朱恒那,王柏认为是缺一个人去点拨他,把他点醒。
他愿意做这个点醒他的人。
于是,他找了这个机会,特地截住了朱恒,就是想点醒点醒他。
可这会对着朱恒,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双眸,王柏忽然没信心了。
身为一个太子,又监国了半年多,论理,他也该接触到人性的复杂和官场的暗黑了,可他居然还能保有一双这么清澈纯净的眼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难不成这人的内心竟然强大至此,一点也不受外界的干扰?
还是说,他压根就没拿这个太子当回事,他只活在他的臆想中?
不对,这二者是殊途同归的,基本是一个意思。
王柏委实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