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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靛雷画中藏,洗涤人间恶

阴云从城角一方缓缓飘向这方,人的视线阴了下来,比武场地绿林江湖人聚集,有男有女,服饰各异,声音起伏喧哗,将那边八根木桩如同戏台般围满。

有人感受到视线阴沉,抬起头望去天空。

“这天好端端的阴了,莫不是要下雨了?”

“......鬼老天,我等群雄聚义比武,真不挑时候。”

“别说了别说了,快看夏侯绥起身了!天下第一剑客啊,就是不知那桩上的左正阳当不当得起天下第一刀客。”

众人目光望去武场上,黑色高帽独眼罩的身影,拖黑色衣袍持剑起身,他身材高大,手中那柄剑也是属于宽剑一类。

锵~~

剑身退出剑鞘,夏侯绥一撩袍摆,纵身约上一丈有余的木桩,横剑而立,气势凛然。

“燕赤霞说你刀法天下无人争锋,正好在下用剑一道,有些造诣,还请赐教。”

对面,左正阳微微张开眼睛,与陆良生说话时的表情,又是截然不同的了。

自从几年前与普渡慈航这种大妖一战,断去一臂,武功早已非同往昔,一路斩妖除魔,挥舞刀锋踏入修道,如今更有火灵珠寄于体内,四肢百骸、周身经脉,无不充斥火灵气。

不过,眼下他不会用修道上的东西,而是实打实的武功,击败对方,也是斩去过往!

左正阳抬起独臂,刀锋划过空气,隐约擦出一声风雷震动。

“请赐教!”

阴云遮去阳光最后一抹光线,划过刀口的一瞬,两人脚下木桩嘭的震动,两道身影轰然冲撞过去。

呯的第一声碰响,下一刻,所有人耳中全是呯呯呯,交织的金属冷芒间,夹杂无数火星弹跳四溅,恍如打铁般疯狂敲打。

快的让人难以看清,木桩上腾挪挥出刀剑的两人,搅出的威势、风声卷起一层沙尘,逼得周围江湖人抬起袖口遮掩挥舞。

此时,天空完全阴了下去,疯狂交手的木桩之上,陆良生全然没有看,扑来的沙尘飞来,距离一臂的距离左右上下分开,卷去其他方向。

他紧抿双唇,目光专注盯着纸面,手中毛笔飞快点缀,青墨勾出阴云,一转,又落去府衙院墙,青砖黑瓦,石狮府门一一勾勒出来。

想起李益书遭遇的不公,画的更加专注。

‘靛雷洗涤人间恶.....’

手腕一转,只留笔尖丝毫在阴云下勾出些许电光蔓延,一阵风吹来,卷过武场,众人吹的眯起眼睛,就听天空一阵哄的雷音巨响,在城池上空炸开,震的人耳中嗡嗡作响。

“打雷了,这场比武还怎么比?!”

有人发髻吹的凌乱,在风里大喊,也有声音在说:“正好,如此狂风暴雷,才显我等豪杰不同!!”

轰——

天空惊雷再次炸开,比武场上,木桩被一刀劈的爆碎,刀锋横拉斩出夹杂落下的木屑化作一道扇形随长刀飞射而出,左正阳凌厉杀意、断臂后意志的坚韧,犹如一尊战神,舞开长兵,怒斩而出。

呯!

格挡的宽剑震荡,压着剑身贴去夏侯绥胸口,贴到布帛的瞬间,难以想象的内劲渗透,衣袍嘶拉数声,朝左右崩裂飞开,整个人炮弹般撞断两根木桩,重重摔去地面,翻滚出两圈才停下。

呼呼~~

夏侯绥剧烈喘着粗气,撑着剑身从地上爬起来,高强度的交手,几乎耗尽了体力,可对方却丝毫没有力竭。

‘为什么......为什么他像没事一样。’

低下视线,他上身布满细密的刀痕,只是割破了皮肉,都是一些皮外伤,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显然对方手下留情了。

不过密密麻麻的伤口吓坏了周围江湖人,有相熟交好的过来搀扶他,被夏侯绥一把推开,红着眼睛吼过去。

“我没事,还能再打!”

“夏侯绥。”

那边,稳稳站在木桩上的左正阳收起了刀势,声音豪迈:“胜负已分,就没必要决生死了,左某敬你剑道精湛,当得起天下第二剑,至于第一剑,还是燕赤霞那厮,有空你找他决个胜负吧。”

声音回荡,夏侯绥捏紧了拳头,想要再上去,此时也没了那脸面,撇过脸,握剑拱起抱拳,艰难挤出一声。

“夏侯绥败了,告辞!”

找回剑鞘,光着膀子转身挤开人群,快步离开,眼下武场已分胜负,还有人不满意,起哄道:“既然左大侠刀锋超群,他同来的书生,书架挂有宝剑,想来剑法也是了得,夏侯!不如再挑战那人如何!!”

挤进人群的夏侯绥停下脚步,侧过身望去那边藏在人群间画画的身影,以及甩着尾巴的老驴,驴臀上的书架,正悬挂一柄鲨皮包裹的剑鞘,剑柄更是镶有三颗一大两小的红玉,一看就不是凡物。

“夏侯绥,你别乱来!”

左正阳心里顿时一急喊了声,从木桩跳下,他急的是夏侯绥若真挑战了那边的书生,怕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到时候连练武的心气劲都会散的一干二净,一身武功就废了。

然而他话传去旁人耳朵,却是另一番含义:他武艺不佳,你们别乱来。

周围江湖人起哄笑闹,不少人拥挤着人群里的夏侯绥重新上去。

“他也是用剑的,夏侯,败了一场,总要找回一场,挽回颜面!”

“就是,要是不敢,将来你还怎么行走江湖!”

“别听左大侠的,那书生看上去,应该不差,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吵杂的声潮,夏侯绥捏紧剑鞘,看了眼那边左正阳,又看去还在埋头画画,没有丝毫表态的书生。

‘就算打不赢,传出去也是以一敌二的车轮战,名声就能保住。’

盘算得失,一咬牙推开前面的人,又走了回去,拔出宽剑一指那边的作画的书生。

“夏侯绥败而馁,想要再次赐教,那边那位兄台,可愿下来一战?”

左正阳皱起眉头,叹口气将脸撇开,看去陆良生,后者仿佛没有听到,笔墨依旧在手中游走,此时已是将府衙全貌绘出,周围民居楼舍也隐约勾出轮廓。

“那边那位兄台,可愿下来与某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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