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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同床异梦

卫稷的大嫂,柳忠章的婆娘叫林绮,招远一贫寒人家的孩子,解放前嫁给柳忠章时才十三岁,结婚六年多了,个头长高了不少,但心眼一点也没见长,做事更是没有眼力见,闹出很多笑话,平时少言寡语,低眉顺眼,任凭柳忠章肆意欺负!

此时柳忠章闭着眼斜躺在炕上,弟弟柳厚章参军走了,妹妹柳卫稷去了二叔家,爹柳文正送走厚章后就返回了县城,家里除了婆娘林绮,再无他人,昏暗的灯光下,林绮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捶腿,他心里却想着王蕙兰的身子,那身材,那脸蛋,尤其那摄人心魄的眼神,想着想着就欲 火焚身,爬起来吹灭油灯......

柳忠章比王惠兰小三岁,王蕙兰未嫁给张世宝时,柳忠章曾多次央求父亲柳文正,让他找人保媒娶王蕙兰,柳文正义正辞严地对他说,“忠章,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想,王蕙兰是谁?是你二叔柳老爹的内妹,是你妹妹柳卫稽的亲姑姑,你娶她不是乱了辈分嘛!”柳忠章仍不死心,他一心想娶王慧兰,竟然鬼迷心窍地去找二叔柳老爹商议,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老爹一脚踹了个狗吃屎,从堂屋直接给踹到院子里,柳老爹怒不可遏地骂道,“混账畜生,蕙兰是你的姨娘,是卫稷的姑姑,你也敢打她的主意?”

“蕙兰是仁章的姨娘,又不是我的姨娘,卫稷又不是我的亲妹妹,蕙兰也不算我的姑姑,蕙兰跟我丁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为啥就不能娶她?我看就是你不舍得把蕙兰嫁出去而已!”趴在地上的柳忠章破天荒地冒昧顶了柳老爹几句,他的这番谬论彻底触怒了柳老爹,栁老爹想起这些年柳忠章对蕙兰的各种骚扰,心想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非狠狠教训一下你这个逆子不可,勃然大怒的柳老爹让人把忠章五花大绑,押解到村西头的柳氏祠堂。

柳老爹当众宣布柳忠章藐视族长悖逆人伦,触犯了柳氏族法,柳老爹抡起马鞭对他就是一顿毒打,柳忠章这时才幡然悔悟,不断告饶,这才没被赶出柳家大院,柳忠章本是柳家大院的长子长孙,前途一片光明,但经此一闹,在双柳村彻底毁了名声,没人再愿意为他保媒了,无奈之下柳文正才用五十斤面粉,从招远换了林绮给他当媳妇,柳忠章虽然成了家,但心里却从未放下蕙兰,对她仍是一往情深,总是把林绮臆想成蕙兰......

“二哥,你说咱爹当年为啥在遗嘱里非要让我嫁给张世宝这个狗屁玩意呢?”蕙兰骂走了张世宝,余怒未消,一边问王守午一边捶着炕桌。

“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但实事求是地讲,世宝本质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即使有咱爹的遗嘱,咱姐夫柳老爹若相不中世宝的话,也决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姐夫看中的人,你总不至于反感吧?今晚上,世宝是被张世玉的事给弄昏头了,再加上我事先确实答应过他,保证让世玉当上治保主任,谁知被姐夫一票否决了,世宝觉着丢了面子才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他的这些话你可千万别传给姐夫,否则的话,你和世宝离婚不说,老张家在双柳村真就待不下去了,姐夫的手腕你比我清楚,那柳魁章不比张世宝厉害得多?那可是黄县的一号人物,但他对柳老爹也是一口一个二叔地叫着,人前人后都是毕恭毕敬,柳魁章这个县长在姐夫这个村长眼里不过就是浮云,因为从根上讲,柳老爹就是双柳村柳氏宗族的活祖宗,这是由柳家大院源远流长的文化决定的,柳老爹在双流村的地位根深蒂固,外力是根本撼动不了的,世宝刚才说有人给县委写匿名信举报柳老爹是大地主,我敢百分百地说写匿名信的人肯定不是咱双柳村的,柳魁章是从骨子里敬畏柳老爹,土改划家庭成分的时候,按政策柳家大院跟柳宅一样,都是标准的地主成分,我顶着被撤职的压力把柳家大院划为中农,结果报到柳魁章那儿,柳魁章大笔一挥就给改成了贫农,世宝刚才不也讲了嘛,柳老爹的成分是柳魁章亲自钦定的,柳魁章对咱姐夫的态度,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蕙兰,柳老爹是咱王家的大姐夫,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恩重如山,我们当然要誓死护着他,但你也别因为世宝今晚说了几句对柳老爹不恭的话,就把世宝给卖了!蕙兰,你还记得吗?当年柳忠章仅仅因为说了句‘柳老爹不舍得把你嫁出去’这么句稀松平常的牢骚话,就被柳老爹捆在柳氏祠堂当众毒打了一顿,还差点被赶出柳家大院,世宝惹的祸可比柳忠章大多了,是政治上的你死我活,柳老爹知道了能轻饶了他?所以祸从口出,世宝吃亏早晚要吃在那张嘴上,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世宝得意的时候,那张嘴口吐莲花妙语连珠很讨人喜欢,但气急败坏的时候也是口无遮拦,恶语伤人,所以他在仕途上也不会有啥起色,县委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也算到头了,真正有前途的还得看柳家大院,咱的外甥柳义章将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遗传了柳老爹所有的优点,胆大、严谨、仗义并且能文能武,这次参军对义章来讲是一展抱负的绝佳机会,我听文喜讲,他通过六爻推算出义章半年内能官升三级,柳家大院‘章’字辈这一代就看义章的了。”

王守午跟王蕙兰谈起话来滔滔不绝,他心里清楚蕙兰虽说是自己的胞妹,但从小就跟着大姐王惠芬在柳家大院长大,她对柳老爹这个姐夫远远要比自己这个哥哥亲近得多,并且柳老爹对蕙兰的宠溺,在双柳村无人不知,他跟蕙兰讲这么多就是担心她在柳老爹跟前告世宝的状。

王蕙兰当然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她笑着对王守午说,“二哥,你就放心吧,我才懒得在姐夫面前谈论世宝那个死鬼呢,其实世宝平时从来没说过姐夫一个‘不’字,每次从县城回来还都给姐夫带几瓶好酒,今晚上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地方,随口说出那些混账话!二哥,以后类似张世玉这种事,你事先一定要先跟姐夫通个气,免得到时候你自己下不了台,让姐夫当众羞辱你一顿,背后还要受世宝的气,结果两面都不讨好。”

王卉本来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当爹和蕙兰姑谈到柳义章时,顿时来了精神,王卉红着脸问王守午,“爹,文喜叔算我表哥义章能官升三级,那算出没有他将来能讨个啥样的媳妇?”

王守午并不知道王卉和义章有私情,他压根也没往哪方面想过,在他眼中,大侄女卫稷倒跟柳义章非常般配,他笑着对王卉说,“熊,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你表哥的婚姻大事,你文喜叔还真给义章算过,他说义章的桃花运特别旺,在部队追他的女兵都数不过来,但最终跟他修成正果的是位南国佳人,也就是位南方姑娘。”

王卉听了,心情一落万丈,再也没有心思听他们的谈话了,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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