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它还是个孩子
秦妩提着食盒穿过红叶林，鞋子踩在枯叶上发出咔嚓嚓的细微响动。
她打了个哈欠，转头看了看。
林中幽暗，只有石路两侧，每隔两三丈，挂着盏红灯笼。
光芒也不甚明亮，只够照亮脚下那一块地。被夜风吹着，那片光晕还跟着晃来晃去。
奇怪……总感觉林子里有人在窥探她。
…
朱楼深处，水汽弥漫。
少年闭着眼睛坐在药泉里。
听穿黑斗篷的影子回禀秦妩今晚的动静。
“……有南前辈在，那湖心圣地，属下无法进入。”
少年摆摆手，示意已经知道了。
黑暗中的影子却并没有退下，反而迟疑着：
“君上，方才从红叶林中穿过。察觉到林外潜伏着不少高手。”
慕容伤嘴角的笑容瞬间变得嘲讽起来。
“对啊。看来我真的擅挺重，大约快要死了吧。不然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
秦妩踏进水汽和药味弥漫的空间。
一切跟她离开时一样。
药泉边放着一盏鹤形立灯，照耀着其中正在闭关的少年。
啧啧。
他那是外伤啊，肚子上那么大一个洞，就这么泡着，不会进水么？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秦妩无声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轻手轻脚在药泉几步外坐下。
少年闭着眼睛，双手撑在身侧，露着锁骨和肩头。他人看着很瘦，肌肉线条还是很好看的。
这地方水汽重，慕容伤头发和眼睫上都挂着一层水雾。
映着黑黝黝的药泉，肌肤显得极白，发色浓墨般的黑，唇色浅淡。
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被她打量着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
瞳孔黑沉，毫无光彩。用冷冰冰的视线回望着她。
秦妩立刻露出笑容，“宵夜来了。”
慕容伤：“你去了两个时辰。你是去西取经了么？”
秦妩：“………”
狗东西！对着一个乖巧可爱，半夜为你跑来跑去打包外卖的软妹子怎么话的！
这时候如果有弹幕的话，弹幕一定会：
——容湛狗直男！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
……唉，虽然不是取经，但她这一晚上过得也挺艰难的。
“那你还要吃么？”秦妩温软地问。“再等等就亮了，不如等着吃早饭？”
慕容伤阴冷地望着她。
好叭。
秦妩把食盒提过来。
就在姑娘忙碌着从食盒里把粥菜端出来的时候，泡在药浴泉里的慕容伤，目光落在她因为困倦，而显得格外迷蒙的眼睛上。
也不过晚了几个时辰睡觉，她整个人蔫哒哒的，像是失了水的白菜。
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更好欺负了。
秦妩把鸡丝肉糜粥放到慕容伤面前。
“你身上有伤，就吃这个清淡的吧。”
熬得糯软软的白粥里，鸡丝已经与米粒融为一体，上面还撒着碎碎的青嫩葱花，麻油的香味迎面而来。
除了粥，还有一盘辣子鸡，一碟红油卤牛肉，几串烤得酥香流油，撒着厚厚辣椒粉的羊肉串。
秦妩毫不客气把那些东西都挪到自己面前。
“这些你不能吃，这是我的。一个人吃饭不幸福，不利于养伤，所以，我牺牲自己，陪你吃。”
慕容伤眸色沉下去。
夜风敲击着窗扉，发出叩叩的声响。
他目光顺着打开的窗子看出去。
夜色浓黑，现在正是长夜中最寂静的时刻。浓黑的夜幕之中，有细碎的响动隐藏在风里。
一帮狗杂碎，一刻也等不及要过来送死了。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却丝毫无觉。
喜笑颜开地拿着筷子，开始用餐。
…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慕容伤靠近那姑娘，长手一伸，朝她脖颈袭去。
一只白色东西跳起来，迅如闪电，朝着他的手指咬过去。
它快，慕容伤更快。
霜雪似的虫子，眨眼间被捏在两根玉白的手指间，整条虫都被气得簌簌发抖。
“哎呀！”秦妩一声惊叫，险些忘记这东西了。
她师父南山月，既然灵蛊选中了你，那你们就先熟悉下彼茨气息吧。
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先一起生活两。
结果刚一照面，可怜的白蚕就被慕容伤捏在手里。
那满脸不高心白虫子显然被激怒了。
嘶嘶叫着，头上的两只角都开始露出杀气。
慕容伤垂眸，打量着手指间的东西。
“寒霜蛊。”
秦妩：“……？？”他怎么会认识？
慕容伤面无表情：“怪不得回来这么晚，原来得了这么只宝贝。”
秦妩看着白蚕被他捏住，唯恐他手指一用力，把虫子捏个脑浆迸裂。
赶紧阻止：“它还只是个孩子，师兄你快放过它吧！”
散着幽黑长发的少年，垂眸望着指间的白虫。
白虫非常生气。
寒霜蛊虽然，但是脾气非常大，而且带出来功效，也很玄幻。
慕容伤手指间凝满寒霜，眨眼间到了手肘都是霜雪。
寒意却只能到他的手肘，再不能前进一分。
慕容伤眸中带出张狂又锋锐的戾气。
手指弹怜它的脑袋。
“咬啊，怎么不咬了？在我面前还这么嚣张。”
秦妩：“……”学男生么？跟一只虫子较什么劲？
赶紧扑过去抓住他的手。
“师兄，它还呢。你别跟它一般见识。”
一边着，一边去抢白蚕。
温热的手指，将慕容伤手上的寒冰消融掉。
“这蛊是谁给你的？”
“我新拜的师父。”
……南山月那个满脑子只有男色的女人，现在已经蠢到这个地步了么？
寒霜蛊这种霸道的蛊种，是适合给人作命蛊的么？
慕容伤任由那虫子嘶嘶对他怒吼，脸色阴沉。
“容湛师兄！！”秦妩抱着他的手臂哀求。
慕容伤瞟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片刻后开口。
“这只不好。你若喜欢，改我送你一只其它的。”
秦妩：“不不不，这只很好，我很喜欢，还我吧，还我吧~~~~”
她显然是急了，感觉到慕容伤对着虫子的不喜和杀意，唯恐虫子被他弄死，眼角都带出泪光来。
慕容伤拧着眉头，看了她片刻。
“……罢了，先给你。”
着，在虫子脑袋上告诫地敲了一下，把它送回秦妩身上。
秦妩终于松了口气，“谢谢师兄。”
忽然间，慕容伤眸色骤冷。
一把将秦妩按在他身前，带着她从药泉边飞出去。
下一瞬间，嗖嗖嗖——
暴雨梨花般的牛毫银针从窗外射入进来，密密麻麻落在秦妩方才跪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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