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隐情
回到西中镇做间谍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在谁身上做文章。当吕雉下山时,他才所有觉悟,垂头顿足,以示满腹的悔意。逞强好胜,都是面子惹的事,要知道自己可是和刘副官有仇,潜伏在他身边等同于羊入虎口。
但是转念一想,吕雉虽是刘副官的眼中钉,金少卿却也是他的肉中刺。卑鄙小人,卖友求荣,可没少祸害吕雉,如果不好好惩戒一下,吕雉心里实在难以平衡。再说吕雉的命是土匪救的,就算他们要吕雉烧杀掳掠,他不想做也不成,因为理屈于人。
说一千道一万,吕雉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西中镇近来怪异,白日晴天,家家户户窗门紧闭,满街纸钱灰烬。风漫无目的,纸币盘旋于空,哀落于地。烈日洒下满街的荒诞,在吕雉前方,也在身后。仅别数日,却如数年,镇里如遭洗劫一般,又如同一座废弃的空城,哀怨且荒凉。
吕雉前方不远处,一座三层古楼内,玄真子盘膝而坐,面朝西周墓葬群,背朝黑风山,双目微闭,意念微动。
墓江流经西中镇与黑风寨,从上空向下望,前者呈白,后者呈黑,天然的反太极阵形。此阵至阴至邪,吸取星月之阴气,煞星显现,必有血光之灾,即使不出僵尸,西中镇也不会安宁之日。
镇长焦头烂额地来回踱步,寻求解法,玄真子表示无能为力。
“正所谓天命不可违,这就是西中镇的命运!”玄真子也不知该当如何。
“这可如何是好!”
“天命虽不可逆,但可以化解当时之灾!”
“如何化解?请玄道长指点迷津!”镇长眉头稍有舒缓。
“修复风水,禁止盗墓!”
镇长当机立断,下令严惩盗墓贼,禁止对西周墓葬群非法挖掘。同时派警署接手此事,按照玄真子的吩咐,恢复西周王室风水。
警署接到上级派发的任务,各个面色阴沉,如同有人把他们推进火坑一般。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火坑,根本就是一条财路。
恢复墓葬群风水就要下墓,必然会看见无数的黄金珠宝,谁能抗拒了这种诱惑。如此一来,警察署不仅没有修复风水,反倒借机当起盗墓贼,甚至连火药都用上了,块把墓葬群炸成了废墟。
镇长得知此事,雷霆大怒,署长不但没有害怕,反倒带着重金登门造访,因为他清楚镇长和自己一样,都是个见财起意的人。
果不其然,镇长贪婪的目光从未离开那满箱的黄金。西周王室专供的金条,每根都是价值连城,署长竟然如此慷慨,那说明他一定得了不少的宝贝。于是镇长转怒为笑,将署长请到小屋,内心被贪婪所占据。
玄虚子测观风云,心思指算,只立于楼台之上,便已知晓其中的猫腻。
砰砰砰!
镇长开门笑脸迎见玄真子,一如既往的客气,心里却少了几分恭敬。
玄真子明知故问,“不知风水一事进展如何!”
“这个…还算顺利!”
“最近为何常有爆炸声?”玄真子有意试探。
镇长故作糊涂,“玄道长听错了吧!”眼珠一转,他继续糊弄,“可能是雷声!”
“雷声?我可是听说……”玄真子有意试探,立马被镇长打断,“谣言!一定都是谣言!”
镇长如此紧张,事情定有蹊跷。果不其然,僵尸一事并未遏制,反而愈演愈烈。首先遭殃的并非西中镇,而是散于西周墓葬群山间的猎户。
月影微落,碧波湖面,阴森在美景中隐匿,淡淡的,惹人心寒。湖不远处一栋木屋里,玄虚子初醒,身体已无大碍。指柔喂其喝药,神情专注,美感外露。
碗中的药水泛红,血腥味微散,虽不苦,却难以下咽。指柔端着药碗,面色微微羞红,不是因为玄虚子,而是因为碗里的药。
在明成化年间,宫廷流行用少女初潮炼制红丸,被称为“接命上品之药”。明代《摄生众妙方》中有记载,未婚少女月经初潮做药引,可通经脉,化淤血,接续残命。直至清朝乾隆年间,少女初潮做药成为民间习俗,被视为珍宝,甚至当作嫁妆。
玄虚子所咽之物,正是指柔初潮时的经血。这本来要做为嫁妆,如今却融进玄虚子的身体,阴阳相交,似乎早在冥冥之中。
“你是谁?”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叫指柔!”
“我怎么了?这是哪?”指柔把经过一一说明,却隐藏了经血做药之事。
“我是掉下来的?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虽捡回一条性命,却丢失记忆,忘记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
“你不要多说话了,现在身子弱,要多注意休息!”指柔端着药碗,准备离开。
玄虚子拽住指柔细嫩的手臂,“是你救了我,谢谢你!”简单的动作,简单的答谢,却在指柔的内心荡起层层涟漪,“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实质上如果没有指柔的付出,玄虚子不可能活命。
人儿含羞离去,带走袅袅婷婷的背影,似乎把心留在了这里。
月隐高空,日出更替。
西中镇警察署内,停放着义庄老头的尸首。
这天大雾滂沱,水气氤氲,顺着窗口灌入,散布在尸床周围。尸床的正前方,几层台阶上面摆着一张八仙桌,两名探警坐在八仙桌上面喝酒吃肉,下面突然发出声响,其中一名探警下去查看,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转身之际,又有动静传出,尸首的手臂掉了出来。
探警将它放回原位,却被它紧紧地抓住,顿时间一声惊叫。
另一名探警相继赶到,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你乱叫什么?”
他指着尸床,“诈…诈尸!”
“诈尸?你小子平时不是胆挺大的嘛!”这人嗤笑他,漫无边际地吹嘘自己,“就算真的诈尸,我几下就能搞定,你信不信?”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拼命摇头,脸色泛青,眼底布满红血丝,“诈尸,诈尸……”他惊慌失措,撞翻了八仙桌,麻将散落一地。
大雾本该无风,背后却冷飕飕的,阴森寒冷。
他和八仙桌一同摔倒,惊恐地举起手指,“你…你……”
“你什么你!看把你吓得!”坐在尸床上的探警洋洋得意,以自己的胆量为傲。他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突然背后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来,迅速地将他的烟抢了过去,而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你背后…背后……”
“你想吓唬我?”他仍旧坐在尸床上,漫不经心地将手指递到嘴边,烟却不见了。
淡淡的烟草味顺着背后飘来,夹带着轻轻的吸允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又谨慎地转了回来,摄手摄脚地离开尸床,“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妻室儿女……”他面色铁青,冷汗淋漓,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
一股腐尸味正从背后飘来,越来越重,似乎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