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不离开

方凯一大早就来了,来的时候太阳还未升高呢,院中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掩在茂密绿植中的小洋楼不似医院,倒像是一座花园,清晨的露水沾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恍若未及,只顾匆匆地走进医院。

今天的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耽误不起了,昨天已经推了跟王董的一个饭局,还有一场视频会议。今天的行程不能再推了了吧。毕竟这位爷自己都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也不下火线”的。

昨天情况紧急,今天就不必再陪着南麓了吧,方凯是这样想的。

可男人却不是这么想的。方凯蹑手蹑脚地一推门进来,他马上抬眸望了过来,眼神锐利直逼来处,身体绷紧,像被入侵领地的猛兽一般,见到是方凯,才略微松泛些。

他轻轻地起身,帮她抚了下被角,看她睡的还是极沉,才放下了心,对着方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确保一切如常安静后,才向外头的小客厅走去。

男人抬手松了下腕表,仿佛漫不经心地:“以后在客厅等我,不要进卧室那边。”

他说得貌似随意,可一双锐利眸子没半点玩笑的意思,方凯愣了下,不仅被他的话惊住,还被他的眸子惊住。满是红血丝,看上去似是一夜未睡。

方凯想起自己刚进来时看到的场景,男人好似捏着她的腕子,一直都没松开的模样。

他不敢再多想了,忙把换洗衣服和早饭递过去。

可男人只接过了早饭,却对换洗的西装恍若未闻。甚至粥也未动一口,只叫方凯拿到厨房去,一会她醒了看看要不要热给她喝。

他声音压的极低,弄的方凯声音也要配合着压的极低:“那您什么时候换衣服呢,咱们可能得回公司了,那边还有些事等您处理呢。”

“不换了。”他冷冷地开口。

“嗯?”

“她这边我放不下心,公司的事先交由江副总处理吧。”男人冷冷地扔下这些话,又进去了。

其实南麓一直都没醒,看不看的有什么区别呢,可他就是不放心,她一刻没醒来,他就一刻也放不下心。

他得看着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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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来的时候,是怒气冲冲来的,就差没踹门了,出去的时候是灰头土脸真真切切被李沂舟给喘出去了。

差点没把江公子的腰给踹折了,他恼怒地朝着关门的男人喊道:“你是不有病啊,你知道腰对我有多重要吗?啊,哥?哥?那个门不用那么慢那么轻的关,隔音效果那么好有什么吵醒不吵醒的啊。”

男人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将挽起的衬衫袖子放下:“你再吵一句,我就让你知道,舌头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江远立马怂了,乖乖地坐在他旁边:“大哥,大哥,我亲哥,求你了,赶紧回去管管工作吧,我实在弄不了你公司那摊子事,太特么骇人了,你那些高管比我还精啊。哪里是我指挥他们,是他们提点我啊,太他妈露怯了啊。”

“我不回去。”男人低着头沉声说道,情绪不明。

“不是,你公司你不管谁管,你放心吧,南麓这我都问医生了,她是急性那个什么过敏的哮喘,过了危险期就不要紧,再不接触过敏物就没事了,你不放心的话,找个护工吧。”

“我再说一遍,我不离开这。”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你又不是医生不是护士,在这也没用啊。”江远有些不解地问他,语调也高起来。

这倒不是江远没人性,是这位哥太狼性啊,他自己输着液呢,都能拔了,也不管手流不流血,就为了赶一个跟副市长的会议,至于什么熬了多少天夜,年年无休假的事就更是比比皆是了。

陪了里头那位半天已是很不错了。

男人却不像江远那般情绪激动,只是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病房,眸光中含着痛意,沉沉地说道:“我没法离开,我、我没法离开她。”

恍惚间,能听到一点颤意。江远几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后来,男人也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开口:

“其实她以前也生过病,可都没影响她蹦蹦哒哒,傻乎乎的性子,一边发着烧,一边问我还要不要紧了。”

“总是我这边好了,她那边就病了,我总是赶着她去休息,严厉地催促她离开。”

“我那个时候不太担心,因为我知道她没什么大病。我没有失去她的可能性。”说起从前,他嘴角也噙了抹淡淡的微笑,可想到现在,那抹笑又散去了。

“可这一回不一样,她突然在我面前倒下了…呼吸急促,我当时吓得…”他顿了会,然后将这痛苦的一页翻过去,为自己和她下了一个总结,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被判处“终身”的犯人一样。

他坦诚地接受自己的命运,目光中沉着些对过去的怀念,还有些情愫:

“我想,不是南麓不能没有我,是我不能没有她。我担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风险,我没办法失去她。”

江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南麓对于李沂舟的重要性是任何人都没法想象的。

“那许家你预备怎么办?”过了半晌,江远有些忐忑地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一提到“许”字,他整个人都冷下来了,目光中寒光凛冽。

“我听许恬儿说了,你甚至都没问问她,她想来跟你和南麓解释下事情的原委。再说了,那个什么橙汁都是封好口的,她怎么加…”在他的目光下,江远闭麦了。

“你让她离南麓越远越好。”他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不管是那家店还是许恬儿,我都会查,你放心,让许家也放心吧,绝对冤枉不了,也放不过。”

“也别太…”

“你知道她昨天吸了多久的氧?挂了几瓶水吗?甚至昨天摔下去磕得有多重吗?”男人狠戾地转头,深呼吸两口平复心情:“她所受的每一点痛苦我都要让那个罪魁祸首全部尝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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