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没诚意
要哄好姜氏，免不得又得和她好好说上一阵子话，等送走姜氏，已经日落西山。
鱼薇薇却一点不累，迫不及待的让人把石大林找了来。
查顾嫣然的事情都过去这好几天了，石大林今日专程让人来回报了一声，必定是查出了什么东西来。
侍书去后不一会儿，就把石大林请了过来。
鱼薇薇直接开门见山问：“怎样？”
“顾家小姐的药是让一个老嬷嬷去红馆那边弄得，花了大价钱，我顺着红馆差过去，这些药果不其然都出自柳家，但是在柳凝到柳家之前，柳家都是做的干净生意，不会把脚踩进这些污泥里。”
鱼薇薇并不意外：“如果不把脚踩进污泥里，哪那么快来钱，不能那么快来钱，也入不得贵妃的眼，顶替理解李家成了贵妃眼前红人了。”
石大林点头。
鱼薇薇想了想，说：“你给我盯紧这个柳凝，看她还干什么幺蛾子，然后找个动香的人，最好是精通的那种人，否则她要在香料上动什么手脚，怕是我们反应不过来。”
石大林说：“是，还是小姐想的周全。”
鱼薇薇轻叹一声：“不想周全些没办法，感觉自己在这阁楼里住，实则一点不安全，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哎……”说完，鱼薇薇又叹了声，“也不知道红姑姑雍宁公主府那边的事情查探的怎么样了，倒是三日两日的很少见她了。”身边可用之人真是没多少，她暗暗思忖，却没说出来。
石大林疑惑问：“雍宁公主家的事情，何事？”
鱼薇薇便把事情告诉石大林，又说：“如今雍宁公主对我很是亲热，我怀疑她不安好心，怕背后扯我后腿，所以我得多方防备啊。”
石大林眉心微微皱了一皱。
“怎么了？”鱼薇薇问。
石大林说：“雍宁公主家的事情我曾略有耳闻，似乎——”话到这儿，石大林忽然不说了。
鱼薇薇正要追问，就见萃芝出现在门口，夏红在她身旁，是从外面刚回来。
鱼薇薇眉梢动了一下，会意没多说话，眼神示意石大林先出去。
石大林走后，夏红也正好带着萃芝到了屋内，先福身跟鱼薇薇行礼才说：“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雍宁的外侄与薛家公子薛芙的关系不错，二人以前常有交际，薛公子暴毙之后，那外侄便也安守在家中很少出门了。”
外侄说的是雍宁驸马的兄弟的儿子，雍宁的驸马犯事牵连三族，本来是要全族流放，但盛通皇帝念着和雍宁兄妹的几分感情，放过了驸马家中人，只流放涉事罪魁祸首，所以驸马的几个兄弟姐妹只要对那件事情没沾手的都留在了京城，只是家中犯事，留在京中处处受制，不受人待见，全凭靠着雍宁公主过活。
“这样啊。那雍宁公主和贵妃呢？可有什么牵连吗？”
夏红说：“雍宁公主自从驸马出事之后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人过多交际，这一年里总共出来两次，一次是您的生辰宴，另外一次就是太傅的寿辰，其余人家的宴会聚会，都是请不动殿下的。”
其余人家做聚会宴会，无论公主去不去，都是要发帖子的，因为帖子代表敬畏，但这几年，雍宁公主都没出过门就是了。
鱼薇薇思忖照着这个说法的话，雍宁公主的确是有点不对劲，可不安好心，又会做点什么呢？这是让她最头疼的事情。
夏红说：“都怪下官无能……”
“没事。”鱼薇薇摆摆手，“不怪你，她毕竟是公主，耳目多，人手也多，权势地位在那儿呢，哪是那么容易查探的，最近这几日也辛苦你了，姑姑就早些去休息吧。”
“我托了一个我宫中的姐妹去查问一些事情，或许明日就有讯息了，小姐不要太失望。”
“嗯，嗯。”鱼薇薇点了点头，“姑姑去休息吧。”
夏红瞧着她的意思是要出去，忍不住说：“小姐，这会儿已经傍晚了。”
“我知道啊，我做了糕点，等会儿打算给祖父亲自送去一份。”
夏红松了口气，退下了。
她走之后，鱼薇薇吩咐石大林带了糕点朝太师院子的方向走，压低声音说：“雍宁公主那边的事情，你去细细的查，查清楚，别跟我说似乎。”
“是。”说完，石大林又沉声说：“小姐，除了属下，这阁楼内的人，暂且谁都不要信。”
鱼薇薇嗯了一声，眼神却是有些呆滞了，雍宁公主的事情，可是夏红告诉她的，如果夏红是故意误导她，那又是什么原因？雍宁公主又是为什么对自己抛出橄榄枝？
眼见到了太师的院子前，鱼薇薇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思绪压下去。
长随远远看到她走过来，迎了上来：“锦瑟小姐。”
鱼薇薇把石大林手上的食盒拿出来直接塞到他怀里：“这是给祖父的糕点，辛苦了。”说完直接转身走了，留下长随瞠目：这也太没诚意了？
鱼薇薇本想立即就去见顾潇然一面，但碍于许多原因，还是没有出门，第二日，等夏红离开之后，她才和石大林前往逸仙居。
顾潇然去了礼部，并不在，鱼薇薇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便让石大林驾着马车到六部门前不远处的巷子口等，可巧等了一会儿就见顾潇然从里面走出来，鱼薇薇撩着半边马车帘子朝他招手。
顾潇然看到了，稍有些意外，脚下却速度不停，很快到了鱼薇薇跟前来，“来找我吗？”
鱼薇薇点头如捣蒜：“上车。”
“嗯。”顾潇然应了一声，弯腰刚一上马车，就被鱼薇薇合腰抱住，脑袋埋在他胸前。顾潇然怔了一下，才慢慢抬手扶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怎么了？”
鱼薇薇闷闷的说：“好难，好累，好不舒服……”
顾潇然有些蒙。
鱼薇薇又说：“阁楼那边有点情况……”她抱着顾潇然，想汲取他身上的味道让自己安心，一边说着发现的情况，虽然石大林还没告诉她雍宁公主的驸马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心底却已经有了倾斜，她当然更信得过石大林，石大林没有骗她的理由。
顾潇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现在察觉，总比一直蒙在鼓里的好，不妨事，别担心。”
鱼薇薇闷闷的点了点头，“我不担心，就是有点不是滋味，我虽然混账，但是并没把谁当过下人，就算是红姑姑，我平日也很尊敬。”
“不是你的错。”
鱼薇薇哎哎叹了一声，不说话了，但也不赖着顾潇然的怀抱，坐起身来，“那几个婢女对她比对我还听话，如今这样一来，倒感觉身边没人可信，没人可用，只有一个吴小梅，还要照管着铺子那边的事情，我又不能随意乱跑……”
顾潇然说：“让辛夷你去身边，她识药懂医，是能用之人，我再从百草堂抽调两名药女，安插进内务府去，请皇上以他的名义赏赐给你，这样可以安心。”
鱼薇薇一边点头一边玩笑：“如今办事好有谱，内务府笆上的。”
顾潇然莞尔：“身在其位谋其政。”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鱼薇薇便也不再多说。
顾潇然是行动派的，才说完，第二日皇上的赏赐便到了，不但送了婢女来，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以及一个封邑一千户的临江县主的封号，这可让鱼薇薇受宠若惊。
鱼薇薇还是做过一些功课的，封邑一千户，也就是意味着有一千户人的税收全部进了她的私人金库，皇上对她真的是……过度的赏赐，让她都觉得是故意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拱了。
然而这真的是她想多了，皇帝只是一心想做点什么，想到临江那地方还没有主，就封了给她而已。
鱼薇薇领旨谢恩之后，身份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在京城，她不是唯一的县主，但绝对是唯一有封邑的县主，且还是异姓，并非宗室子女，也并未对朝廷社稷有过任何贡献。
有些言官就按捺不住了，但，元锦瑟可是太师的孙女，按捺不住的言官们权衡再三，最后一致的沉默了。
所有人中，姜氏是最高兴的，太师这一家中，除了故去的老妇人外，其他女子都没有封诰，鱼薇薇成了独一份，怎么能不高兴？
姜氏亲手给鱼薇薇做了好几样糕点，这次真是亲手做的……好吧，祥嬷嬷帮了点忙，好歹东西是做出来的，虽然口味有点差强人意，卖相有点凄凄惨惨，但总归都是她一片心意，鱼薇薇很给面子的吃了好几块，还直夸她手艺好，乐的姜氏眼睛笑弯成了一条细缝。
夏红低声笑说：“如今圣上赏赐下来这些人，咱们这阁楼之中是越发热闹了呢。”
“是啊。”鱼薇薇点点头，“怎么说都是圣上赏赐的，天家的恩赐，不能怠慢，姑姑，你帮我好好安排这四位。”
“是。”
赏赐下来的婢女是四个，走路的时候瞧着都很轻盈，有点像是当初灵枢哪一类型的，鱼薇薇思忖应该都是会武的，这样更好。
四个婢女因为是赏赐给了鱼薇薇使唤的，所以以前的名字都不用了，让鱼薇薇帮忙取名，鱼薇薇不是个什么有雅兴的人，就随意取了风花雪月又补了四个字当了四个婢女的名字。
第三日，石大林依然是晌午归来。
鱼薇薇到院子外面的回廊上乘凉，把下人们都打发了，才一边打着扇子一边问：“查到了？”
“请二老爷调了卷宗，当初雍宁公主的驸马一案，的确是二老爷亲自过手的，但驸马犯事，实则和薛家有关，包括后来驸马在流放的半路上丢了性命，恐怕都跟薛家有脱不了的干系。”
鱼薇薇手上的小竹扇一顿，“可靠吗？”
石大林便把雍宁驸马之事前后大致说了一遍。雍宁公主的驸马本是寒门子弟，因为才华横溢在殿试之时被皇帝钦点为探花，后直接赐婚给了及笄不久的雍宁公主。世人都知道，一旦钦点为驸马，便不得入官场，雍宁驸马一腔热血瞬间被冻成了冰渣，家中人的希望也全部落空，甚至还要主动避嫌任何有关政务和朋党的敏感事宜，只需要安安分分的享受荣华富贵就好了。
驸马本是家中最小，上面有兄长和姐姐，但兄长们不成材，只能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他，姐姐为了给他筹措读书打点以及考试的银子，一个嫁给人做了继室，一个嫁给了年过半百的瘸子做姨娘，全家支撑着奉养了他这么个探花郎，竟然成了驸马，驸马这一家极度的不甘心。
驸马本人也不甘心。
家人所有的付出全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沉甸甸的，他自己不能入仕，只好想办法让家人入仕。
驸马的身份当然是好用的，他先后送了兄长和侄子进户部，结果兄长和侄子眼瞎心馋，开始过手银子之后就开始手脚不干净，后来越贪越大，连赈灾的银子都不放过，结果捅出窟窿，只得告诉驸马求救。
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驸马能怎么样？只得想办法填补亏空，然而这不过是薛家做下的陷阱，为是就是啦驸马下水，顺便拉雍宁公主靠拢薛家，和薛家上一条船。
驸马虽然为前途不忿，但对雍宁公主到用了真情，不愿连累雍宁，在和薛家与虎谋皮的时候，事情败露，也从始至终没有咬雍宁一口，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担下来。
在大魏，贪墨朝廷银两是重罪，更何况是赈灾的救命钱，江南数十万百姓，民怨沸腾，盛通皇帝只能狠心处置，将驸马和一干涉事人等流放三千里，然后驸马就死在流放地了。
鱼薇薇听完迫为感怀，问：“一个流放的驸马，薛家为什么还要杀？那不是招雍宁公主的恨吗？”
石大林说：“驸马手上有账册，关系薛家在户部的一些灰色地带。”
“有这种东西当时干嘛不拿出来？”鱼薇薇挑眉，“要是拿出来，说不准直接把薛家搬倒——”
石大林摇头：“没有那么容易，薛家从前朝屹立到今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树大根盘，根本不是能轻易撼动的，而且一旦动薛家，牵连甚广。”
鱼薇薇皱皱眉，也不得不点头，觉得石大林说的不错。
死了一个薛芙，若非顾潇然是皇子，只怕不知道多少命搭进去，太师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也不过能勉强和薛家抗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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