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利用

薛相瞬间跌坐回了太师椅上,眼底心中全是不甘,他芙儿的一条命,难道就要这么忍气吞声的咽下去吗?他失神片刻,又忽然起身到桌边,将那糕点盒子打开,里外翻找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到了精巧的糕点上,二话不说将糕点掰开,果然看到里面有个蜡丸。

薛相捏开蜡丸。

里面藏着一张字条,薛相看过之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底悲伤隐去,渐渐变成阴狠和坚决,他转身到了烛台边,将字条烧毁,并吩咐府兵总领:“你去找两样东西,百年的琥珀以及青霁,都是香料,最上好的找来。”

“是。”

……

顾潇然每日都会进宫一趟,为盛通皇帝诊脉。如顾潇然所言,御厨并不懂得所谓药膳,所以,后来顾潇然进宫的时候就将辛夷也带了进去,让辛夷教授御厨药膳的做法。

盛通皇帝则每日都要拉着顾潇然说一阵子话,顾潇然越是话少,他越是想与顾潇然说点什么。

顾潇然看着廊下忙碌的内监,以及那些花草,表情微微凝了凝。

李平笑眯眯的说:“都是宫中花房的一些东西。”实则盛通皇帝派李平去打听了一些顾潇然的喜好,知道顾潇然喜欢奇花异草,便将皇宫花房中一些难得一见的珍品都拿到了养心殿来。

顾潇然转过视线,刚要进到殿内,忽听宫院外响起太监高唱:“贵妃娘娘驾到——”

“哎呦!”李平低呼了一声,赶忙去养心殿的正门前拦人,但是去的还是晚了,薛贵妃的软轿已经进了养心殿的大门,李平陪着笑脸欠着身子请安:“贵妃娘娘金安,今儿这是刮得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刮来了?”

薛贵妃病病歪歪的靠在软轿上,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吓人,她抬起无力的手:“李总管平身吧,本宫是来见皇上的,皇上在内殿吧?”

李总管讪笑了一下,忙说:“在,在,但是万岁爷这会儿刚服药睡着了,他老人家最近身子不爽利,精神也不太好,好不容易睡这么一会儿,贵妃您看……不如等他老人家睡醒了,老奴让人去通知您,您再来?”

贵妃远远的看向迈步进了内殿的顾潇然一眼,只觉得心里一股火气上泛,眼神阴沉的像是要杀人,但她的脸上却还是维持着虚弱难受的表情,挣扎着从软轿上起来,“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在这儿等着,等到皇上睡醒了为止。”

“这……”李平讪讪的,薛贵妃身份贵重,在宫中盛宠多年,李平当然不敢让她等,但李平也不敢带她进去啊,现在可是盛通皇帝和顾潇然话家常的时辰。

李平犹豫了会儿,还是往养心殿去跟盛通皇帝禀报了一声。

盛通皇帝正伸出手腕让顾潇然诊病,闻言眉梢动了动,“她既然想等,那就让她候着好了。”

薛贵妃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盛通皇帝太清楚了,最近这段时间,盛通皇帝基本也是能避则避,至于薛芙那件事情,有人敢在京城这样的大开杀戒,他面上不怎么过问,可心里却还是留了一份心思,所以他一早就派了皇室隐卫血滴子去查,相信不日就会有眉目。

等事情查清楚了,他再处置,至于现在,他只想好好跟顾潇然聊天。

李平犹豫的说:“可是贵妃娘娘看起来身体很虚弱,外面日头又是大,万一凤体再有什么不适可如何是好?”

盛通皇帝说:“那你就去陪着,伺候着,打上伞把日头遮一遮,别让贵妃凤体有损。”

李平僵住,笑都笑不出来了:“皇上您又开奴才玩笑了。”李平作为盛通皇帝跟了多年的老人,可他终归不过是个下人,贵妃可是贵人,如今是瞧着贵妃和皇上有点什么了,可改明要是好了,贵妃只消吹吹枕边风,他就有的苦头吃了,但盛通皇帝说这话明显也是消遣他,暗讽他拍贵妃马屁呢,他怎么还能真的去?于是招呼了一个信得过的小太监,打折伞去外面帮薛贵妃遮阳。

顾潇然安静的帮盛通皇帝诊脉。

盛通皇帝问:“外面那些花草你可瞧见了?都是异邦进贡的,摆在花房有些时日了,朕不懂风月,也欣赏不了那些花草的独特,你若喜欢,朕都送给你。”

顾潇然说:“瞧见了,都是很珍稀的品种,只是我培植的多是药用的花草,这些可能没有什么实质用处。”

“那也无妨,摆在那里,权当是看风景好了。”盛通皇帝豪气的一挥手,示意李平整理好了装车。

顾潇然说:“父皇,不是儿臣要扫您的兴,我那里培植的药用花草,土壤和方法都是独特,既然是药用,也难免散发些药气,普通的花草跟他们放在一起,可能活不长久。”

“……”盛通皇帝默然,心底一叹,说:“好吧、好吧,李平,都搬回花房去吧。”

他表情失落,顾潇然瞧着竟也出现几分后悔。

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但别人一片好心,自己这样一点转折都没有就直接拒绝别人的好意,是不是太不识抬举?或许,盛通皇帝只想对自己好一点吧。

顾潇然心底如是告诉自己,暗暗决定以后说话不要这么直接,毕竟好多事情都是这位盛通帝心念一动就决定的事情,自己一开始让元太师介绍自己前来,初衷不就是想要维持好关系然后把身份揭开的吗?

不错,是利用。

可对于顾潇然来说,二十年的养子身份,父亲母亲在他最渴望的时候没有出现,如今出现又能弥补多少?不是利用,难道还是因为他渴望父爱,渴望亲情,渴望被人关心爱护吗?他的年岁,真的已经没了这种渴望。

辛夷在李平的带领下,捧着一盅药膳端了进来,顾潇然接过来,亲自送到了盛通皇帝的面前:“因为药膳制作需要一定的时间,怕进宫再做会赶不上服用,所以昨晚辛夷就准备好了,如今温过,可以先进一些尝尝口感。”

“是什么?”

“粥,父皇可以试试。”

盛通皇帝看着那盅:“那就盛一碗尝尝。”

顾潇然拿了白玉的勺子,盛了小半碗,取了调羹放在碗里送过去,盛通皇帝接住尝了一口,花白的眉梢微挑:“这粥的味道……挺新颖的,朕以前从未喝过这样的。”

顾潇然说:“做法独特,从昨晚开始叙炜了六个时辰,还放了药材在里面。”

“那为何尝不出一点药味?”

“辛夷做药膳很多年了,手艺独特,药材和食物很好的糅合在了一起,所以尝不到,也闻不到。”

“好。”盛通皇帝赞了两声,说:“不愧是朕的儿子,手底下的人都这么有才能,那朕的一日三餐,就交给然儿了。”

顾潇然有些意外:“这……”皇帝的饮食起居,为防有心人谋害,都是要严格记录,有专门的人管着的,忽然让他管,似乎有点不合适。

盛通皇帝说:“就这么定了,然儿,以后每日按时辰记得给朕送膳食。”

李平汗颜,低声提醒:“皇上,这样的话,然公子每日要来回皇宫多趟,岂不是很累?”

“说的不错。”盛通皇帝沉吟:“不如这样好了,宫中的太和殿空置多年,收拾出来,让然儿住下,那不就不用来回奔波了吗?”

“……”李平直接无言以对。

顾潇然也怔了一下,忙说:“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不该为了我破坏,每日几趟也无妨。”他要是住在宫里,鱼薇薇怎么办?

盛通皇帝一听,也觉得自己有点着急了,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顾潇然还没有认祖归宗,还没有祭祖,没有上皇室宗谱,自己这么偏心,岂不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盛通皇帝说:“这样好了,每日给朕带午饭就是,这样朕既每日能看到你,也省得你来回的跑。”

“是。”顾潇然应下,又陪着盛通皇帝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他出去的时候,正对上薛贵妃昏倒,伺候的奴才手忙脚乱的将贵妃扶起来,李平也急忙招呼了龙辇过来,一边吩咐人送薛贵妃回宫,另外一边催促小太监去请太医。

顾潇然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送了薛贵妃回宫之后,李平赶回养心殿,跟盛通皇帝禀报了薛贵妃的情况:“贵妃娘娘原本悲伤过度就没缓过来,如今又累着才昏了过去,太医已经为娘娘诊治过,奴才也问过太医,说是伤了元气,得卧床休息好一段时间才行。”

盛通皇帝提笔的手一顿,墨汁滴到了宣纸上,“这么严重?”

“可不是?”李平叹了口气:“贵妃娘娘宠爱薛芙公子,如今薛芙公子暴毙又没个交代,难免伤心过度……”

盛通皇帝花白的眉毛拧了一下,这段时间,薛贵妃的确隔三差五就来见他,要给薛芙一个公道,但事情一直没头绪,所以盛通皇帝基本都是不见,如今想来,他倒是有大半个月没见过薛贵妃了,想想她这段时间虽来求见,但也不曾死缠烂打的闹过,如今病倒还伤了元气,盛通皇帝心底也不免有点怜意,“告诉太医院,给贵妃用最好的药,另外去内务府取两株人参和雪莲,你亲自送去凤仪殿,告诉她好好养病,朕过两日就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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