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但说无妨
“为何?”武游急得心痒痒。
“只怕将军听后会觉得在下别有居心,恼怒起来,在下可吃不消。”嵇泽查说。
“国师但说无妨。”武游求人心切,此时只差给嵇泽查作揖了,心里却在想,就你现在这一堆躺着的烂肉,会有什么别心可居。
事实却也如此,嵇泽查除养了一身膘外,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小便都要人帮忙的废人了。
武游废了他武功不算,还挑断了他全身筋脉。
“那在下斗胆狂言,将军得每天用内力帮蟒蛇梳理全身血脉,待得九九八十一个日夜,蟒蛇成精初有效果。因蟒蛇本身已存在着超强功力,它要是不会接纳外力,两力相遇,会起冲突。稍有不慎,轻则会伤将军元气,重则有性命之忧。”嵇泽查说。
“可有办法提前避免?”武游问。
嵇泽查的话让他有了顾虑,但又不愿意放弃。
蟒蛇百年修成正果,那时他已成灰,可要冒这么大的险——万一真发生意外,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将军不必过虑,在下说的那种情况是有,但发生机率很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嵇泽查忙安武游的心。
“那就没什么了,你教我怎样运力就行。”武游放心了。
“这期间,由我给蟒蛇下些咒语,引导它接受你的内力,你促它修练时就水到渠成,无任何危险了。”嵇泽查说出自己的目的。
“有劳国师。”武游一口应承。
武游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躺在一间简陋的僧房里,阿丑正瞪着双眼瞅着自己,那样子,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武游活动一下手脚,不像先前那么沉重了。
他想坐起来,却怎样挣扎都不行。
阿丑看着他挣得脸红脖子粗,眼皮看向一边,懒得理他。
屋外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但武游有超强的听力,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男的低沉浑厚,陌生;女的轻细宛转,一听就知说话的是菩堤女。
菩堤女:“叔父,那武游所中之毒虽与草海上中毒的患者一样,但他中的是慢性毒,且时间过长,五脏六腹都已发黑,之所以还活着,可能是因为毒性是一点点入侵,身体内部没有引起太大对冲。不过,看他情形,纵有灵丹妙药,也难一一化去体内之毒了。”
声音到这后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扎到武游的心田,碰到他坚如石的内心,竟然发出碰撞的声音。
这种感觉遥远而陌生,即使有过,也是在亲人安在时发生的,之后就远离而去了。
菩堤女此时的叹息,有着对他生命的担忧。
这可能吗?她可是自己杀之而后快的仇人哪!
自己呢,也是他杀父仇人,两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菩堤女怎么可能担心他的安危呢?定是自己中毒深后的误解,天低下就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事。
想到这,武游对自己刚才心的触动嗤之以鼻。
男声:“武游心地太窄,才导致现在这样,也可算是恶有恶报了。”
菩堤女:“在我面前,他现在就是一个病人。”
男声:“侄女,他可是你杀父仇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
菩堤女:“他好端端的,我会恨他,可他这个样子,我只想医好他。”
男声:“阿弥陀佛,侄女境界,已高于老纳。”
菩堤女:“只不知可有什么法子挽他性命?”
突有另一男声加入:“要救他嘛,说也不难,你胸前挂着的保命菩堤籽,对任何人都有起死回生的功能,只是你失去菩堤籽,就要有性命之忧了。”
菩堤女:“大师,该怎样用菩堤籽解他毒?”
被称为叔父的男声坚决反对:“不,不能用保你命根子的菩堤籽解毒。”
菩堤女:“先救人要紧。”
反对声:“佛中虽有农夫与蛇的故事,但武游不同,他犯下的罪太多,太多,大理百姓遭受的家破人亡都是拜他所赐,于家,侄女和他有杀父之仇,于国,大理百姓和他有亡国之恨,这样的人,要舍自己救他的话,不救也罢。”
另一男声:“没菩堤籽护体,你的性命也只有一百天。”
菩堤女:“我主意一定,用菩堤籽救武游。”
谈话声到这里后戛然而止。
武游呆呆躺在床上。
刚才听到的对话,对他而言是震撼。
这种震撼把他震成碎末,碎末飘向空中,形成“羞愧难当”的字样飘落到每一个角落,让他无颜苟活。
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少时日了,求生的欲望迫使他脱离死海求救。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