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西方的战争（四）
“因为，其实你，你们，这个宇宙，都与我的这个世界，没有区别！”
“你们，分明，凭借我的思维，才得以存在！”
此刻，他的声音虽依旧极轻，却是饱含着极端的激荡，玄羽听着，不由心生惊意。
我们，凭借你的思维才存在？
这样的想法…
他竟无言以对，找不到语句来反驳。
简直，就是个疯子。
玄羽尚且这么觉得，世白就更是美目瞠起，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极恶麾下的大将。
望着对方的样子，玄羽很想透过那层衣物的遮掩，看清对方的神态。
而也是这时，他的斗篷微微浮动而起，把那双，眼睛，露出了瞬间。
玄羽捕捉到了他的眼瞳，便是略微一滞，只见那道目光，惊天动地的璀璨。
都说眼睛会倒映心灵，这双眼睛，除去无边际的近乎疯狂的凌驾于万物之上，还有着，承载了整个世界的浩瀚。
疯子吗。
一个疯子的眼睛，一个疯子的道。
“你们，都不过凭借我的思维而存在罢了。”
玄羽沉眸，面色凝重，他试图去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试图，就解释这句话。
他想知道对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他想知道，对方说的，他的道，究竟是何意。
毫无疑问这种道哪怕疯狂，也依旧是道，而且，属于双相，且分外接近着双相。
否则，也不该能缔造如此一个滂沱的天地乾坤。
“原来如此吗，你的道，委实让我心生敬意。”
未几，玄羽出声，说出了这句话。
前方翻滚的浪涛一阵停顿，世白则讶然地瞧着他的背影，眼中透着不可理解的意味。
“不过，前辈可否看在我的诚心的钦佩上，多说哪怕一丝一毫。”
“让我瞻仰一番，您伟大的道，伟大的思维，可好？”
玄羽侃侃而谈，随之学着对方的样子张开双臂，脸上也装出了一片虔诚。
听之见之，黑甲人的顿意更甚，他没能料到方才咄咄逼人反驳自己的人，这般快就出了转变。
不过，兴许是自己的言语将他动容，他发现世界的真相，终于对自己感激涕零？
没错啊，他作为宇宙的根源，达到这样的效果，应当再正常不过了。
“是吗，不错，难得有一个我思维创造的家伙，肯对我发自内心的尊敬。”
极轻的声音响着，那倒灌成为巨浪的海水，就此缓缓坠地，如若落幕。
玄羽听到他说的，思维创造的家伙，也是不免眉头微挑，所幸克制住了，维持了不动声色的状态。
“你要知道，平常你位于的宇宙，这无边无际的整个宇宙，都围绕着我的思维运转，都跟随我的思维存在。”
“因为我思维的出生，宇宙才得以出生，而假如我的思维寂灭，这个宇宙，便也会随着我的思维寂灭。”
“你，你们，作为宇宙的一份子，当然是由我的产生才产生，作为根从我的家伙，便当隶属于，崇敬我，奉我为神邸。”
玄羽：“……”
他快要演不下去了。
望着眼前这个似乎有病的家伙身上的黑甲，突兀的，玄羽脑中一闪。
这个人的身份，好像，是殷煞的下属吧。
整个宇宙的存在都要奉你为神邸，那…
“极恶呢？”
盯着他胸前栩栩如生的血瞳黑龙，玄羽平淡道：
“你既然是一切的中心，你的思维创造了一切，那么把你当作下属的那位，极恶殷煞，为何可以将你支配？”
玄羽一字一顿，言语间越发凌厉，目中甚至划过了炽烈的金白。
“你…”盯着玄羽，黑甲人斗篷下的眼神，此刻开始了翻涌，乃至下一刻，就将喷薄而出。
“没想到，你是装出的敬佩…与那些忘恩负义、亵渎神明的家伙，一般无二。”
极轻的声音穿行掠动，在玄羽耳边回荡，个中，蕴含起了股压抑的怒，似有火舌滚动驰骋。
“你说极恶，对吧，那可是拥有着超乎思维之力的存在，强大到这个宇宙都无可容纳的主上！”
“他亦在我思维创造的宇宙中，但，最强的他，就象征着我最终追求的，最强的状态，他是我的梦想。”
“我效忠自己的梦想，效忠我思维造就的最强者，又何尝不妥？”
说到这里，下方的海色骤然开始了奔腾，隆隆的轰鸣，恍若雷霆翻涌，这片海水，赫然宛若雷电铸就。
闻言，玄羽心中的无语更剩了几层，他觉得对方的这种解释，多少有些牵强。
之前对方表现的一切，其实都是他对世界的看法，即世界观。
然而对于一个尊圣来说，神主的强大，完全可以将其的世界观完全击碎，何况，殷煞这个无上神主。
玄羽毫不怀疑，殷煞当时瞧着这货的胡言乱语，手一挥把几十片大陆扔过去，直接把他给噎成傻子。
其实，殷煞当时没有扔几十个大陆，只是扔了几百个比一般大陆还大点的世界。
由此可见，这位说的，强大的极恶是他的梦想，是他的，期望思维造就的存在，应该，只是他自己给自己加上的念头。
玄羽多少明白了些，也就是说这种想法，是他强行给自己安上去的。
那么因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想？好好的把自己的那套错误的、自大的世界观改一下，不可以吗？
“这就是我的道。”
之前的极轻的话语，回响在耳边，玄羽望着眼前人，和眼前人上下左右，由他掌管的所有。
所以，不是不改，而不能改吗。
一旦改了，那么眼前这个人的道，就会崩塌。
他之所以可以真的创造出这样一个思维世界，全部，基于他那犹如疯子的自负观点。
玄羽有些想要苦笑，无法预料，如此荒诞的观念，能造就一个如此特别的强者。
凭借上品七阶的修为，把世白压制，甚至将她利用。
而且，自己正位在的世界里，对方可以做到一切，若攻击，最后都会无用于此方天地，最终作用到外界的宇宙。
就是不知，这个思维世界，可不可以对他们发起实质的攻势。
“既然没话说，那么，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位，就愉悦地玩上一玩吧。”极轻的声音，传扬耳畔。
随即，黑甲人抬起只手，手上附着的黑光消退，显露出骨节分明的模样。
“啪——”
响指声，如他的时不时发出的声音一般，极轻地响起，却偏偏又鲜明异常。
霎时，下方的海域旋转，数条水龙，霍然跃起。
龙长啸一声，就向着世白和玄羽，狂猛撕咬。
见得这幕，玄羽立于原地，没有躲闪的意思，全开了自身的感知力。
他在体会，这几条水龙的气息。
比起之前整体的海洋，这几条东西容易分辨，而且，便于他对思维世界再认清几分。
“吼吼！”
龙吼响起，玄羽目光不变，凝视着放大的半透明的龙首。
从中，他感受到了一分极淡的水行能量，以及，真力。
浩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真力。
相应的，下面的海洋，却是没有真力可言。
这些水龙，确实存在着攻杀的力量，不过，全然凭着“它们”体内的真力罢了。
实际上，这就是几道再普通不过的真力攻势，带着些，似是由思维化出的水的气息，被化作了水龙的样子。
“还是那句话，虚假就是虚假。”玄羽嘴上嘲弄，身子则是稍稍后撤。
开玩笑，这股真力怎么样都是上品七阶，他就算不死，也不至于碰上去找罪受。
此时此刻，世白倒是没有在旁边一直吃瓜，玉手朝着水龙点去，顿时几道叶片飞卷，霍地刺过了它们的头颅。
这些叶子，俨然给人以种饥不择食的观感，飞舞间洞穿头颅之际，玄羽能体会到那水龙内滂沱的真力大肆流逝。
“看来我忘了，这位美丽的女子，也拥有着不凡的实力。”
极轻的声音忽地又在耳边腾现，垂死挣扎般的扑腾水龙，便随着他的又一个响指，散作了虚无。
“看来，我暂且奈何不了你们，只是，你们得陪着我，在这里多呆一会了。”
对方说着，一字一句里，那种目空万事万物、高高在上的气息，半分未减。
玄羽的脸色并不好看，对方确实奈何不了他们，可他和世白，更没办法奈何对方啊。
别看他现在站在面前，其实就是个虚像，本体也不知用了什么隐匿方法，玄羽的凭入界的感知，都未发现。
环顾四周，目光稍显复杂，那辽阔的海域，远方海天相接的线，与正常球形星辰上的景色无疑。
但若真是星辰，正常来说他的目力不会只看到线，仔细看的话，远处的天后的星光都是可以分辨的。
只能说，这个世界再真实，也始终虚幻。
否则，他完全可以设法用入界，和这个世界相融。
还有寰入界，倘若成功，甚至这个世界都会易主。
等等，寰入界？世界易主？
玄羽眼中淌过抹流光，虽不知道有没有用处，那么既然想到，为何不去尝试一下？
“世白。”
“嗯？怎么了？你想到办法了？”两字吐出，女子第一时间回话，看来她对现在的情况略有心急。
“办法不一定，只能说试试吧。”
“我要进入修炼状态，你帮我护法。”
语毕，玄羽再扫了对手一眼，便就闭上了双目。
寰入界…
就先试试，你的运转法门吧。
时间分秒行过，玄羽始终闭目，对面人斗篷下的眼睛也一直盯着他。
不知为何，明明修为高过他的世白应该更有威胁力，他的关注，却大部分都在玄羽的身上。
尤其是，他进入了一种玄异的吐纳，体内真力也开始了看不懂的运转，灵魂出现了种更为玄奥的波动。
这种捉摸不透的玄之又玄，让黑甲人有些慌张，一个东西超出了太多认知，那么对世界观的冲击，亦极为巨大。
他感受到了慌张，随之试图通过一种方式，来解释自己当前面临的玄异。
就像当时见证殷煞的实力一般。
对手正念头翻转，玄羽则努力尝试着寰入界，他能感受到运转中的困难，还有灵魂和认知上的重重阻隔。
而且冥冥中，好像有个诡异的声音在问他：
你要的，是哪里，是哪个世界？
玄羽想要回应，却觉得心魂有种被抽取的感觉，一时半会都没法回应起来。
我要的，是哪个世界？
宇宙？一部分的？不，纵然半点，自己还没有这种程度和资格。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对手思维世界，破除。
就是这个目的，也仅仅是这个目的。
说起来，既然是思维的世界，当是灵魂的某种表现造成的虚幻世界，那么凌驾在灵入界之上的寰入界，会不会对这种虚幻，起到些作用？
可以。
我想，可以。
因为，我有着，比你强大的灵魂，以及，完全不输于你的思维！
那么，我要的，便是你这个，思维的世界！
刹那间，玄羽睁开双目，他猝然发现，自己的灵魂深处，与周身多了种奇异的联系。
他的思想，把握住了，这个世界中的某种东西！
四方万物，纤毫毕现，即便寰入界不完全，玄羽没有做到让这个世界属于他，但…
“世白！那个方向！”
真力裹挟着声音，向着女子瞬间传音，玄羽的双目，犹如燃烧。
拥有极轻声音的黑甲人见玄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本体，那诉说着什么的眼神，顿时让他心头一震。
世白的反应极快，万千树木枝叶顷刻集中至一处，化作了一条，恍若巨树抽出的庞然藤蔓。
藤蔓单看宽度，就仿佛山岳，玄羽想到了世白那恢宏的本体，这巨藤，恰如她本体抽出的一击。
说起来，现在的世白，必不复当时他在世树一族时的虚弱。
“轰隆——”
只见树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杀冲去，砸在了那个“空空如也”的方向。
对手的本体，便登时瞳孔不断收缩，再没了方才的冷淡。
他这才知道，玄羽刚刚的眼神，就是在告诉自己，你已被我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