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门

这个清晨,从5:30到6:30,江景琛坐在景域二楼的日出光芒里,双手环抱在窗前桌上,好似在拥抱着何静依晨光里的背影,她未动,他亦未动……

“何静依!”

“盛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们今天期末考,早去一会。看来我以后都应该这个时间出门,因为可以遇见你。哼!”

“呵,我……出来背英文。喏!电脑还你,没电了,sorry。”

“没电了好,说明你用功了,哈哈!不用还我,电源给你。”

“……真的不用了。”

何静依快速的把电脑塞进盛霆的车筐,生怕惹是生非的电脑再回到自己手中,背上书包快速的朝学校方向走去。这一切,都被身形未动,还坐在二楼的江景琛看在眼里,他的目光也随着盛霆正在追赶的身影远去……

“何静依N静依!世博会暑假志愿者你报名了吗?”

“没听说。”

“挺好玩的!听说上百个国家都来参展,反正暑假没事,又能吃又能玩。我报了,一起去啊!网上报名就行。”

“我没有电脑。”

“所以还是拿着电脑吧……那我帮你报N静依!等等我!”

何静依,没有再拿回电脑,她也不想知道怎么报名,身上的酸疼告诉她:好玩的事跟她没什么关系,或许只有学习才是让她忘记疼痛最好的良药……

直到何静依和盛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江景柝隔间里换了一身运动装,在二楼还有点杂乱的空间里迅速做了100个俯卧撑,直接奔向对面的人民公园,晨跑。

人民公园里,晨跑的人不少,像他这么高大的人,很少。他飘逸的长发沾染了汗水,胸前的衣衫湿了个透,露出饱满的肌肉线条,招来了无数侧目,回望。可江景琛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暧昧,目光始终注视着远处的光晕里,他的眼中却只有清晨那个孤单的背影。

十公里以后,在一处隐蔽的空地上做完拉伸运动,他起伏着胸膛,修长的双臂搭在椅背上,合上双眼,仰望着天,一人独霸在一张公园的木椅上。掌心和指尖反复摩挲着木椅的靠背,休息……

4S在他的短裤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或许是还不太习惯这震动的频率,直到手机从裤兜里滚落,才引起他的注意。

“钱秘书,早。”

“少爷!我这里快睡觉了!哈哈!半小时后以后,有人来给你装宽带。您在景域吧?”

“嗯,我马上回去。赞助的事情搞定了吗?”

“少爷,都搞定了。您这边还好吗?还需要什么吗?什么时候回美国?”

“嗯……派人把景域里面的杂物清理一下。另外,门口法国梧桐下面我想摆一张长椅,需要和相关部门沟通吗?”

“没问题,今天就派人过来!长椅不需要沟通,门口是咱自己的地。椅子要什么样的?”

“我画一个草图给你,你尽快安排。拜!”

15分钟后,江景琛跑回了景域,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清爽的坐回二楼窗前,吃着自己亲手做的三明治。他来申城的几天,白天,黑夜,吃饭,睡觉,都坐在这个窗前,因为这里可以看见门口的法国梧桐,没有遮挡。

电话铃声和正门的敲门声同时响起,他侧头从二楼望下去,是来装宽带的工人。江景琛接起了电话,

“您好!正门没开,等我一下,我下来。”

江景琛长腿跑到了前门,工人师傅,望了望紧锁的大门,蹲在大门旁边的电缆箱前,拿着一个手持仪器测试着什么。

江景琛:“有问题吗?”

工人师傅:“没问题,大门开一下。”

江景琛:“这里现在已经停业了。”

工人师傅:“那我不管,光纤箱在门口,线肯定要从正门进去的呀,侬刚对伐啦?”

江景琛:“……后面有个门。”他指了指景域背面的方向。

工人师傅:“侬开撒玩笑?光纤入口在这里,难道绕一圈到后门吗?那你网也不用上嘞,网速都抵消掉了,嘿!”

江景琛:“哦……”

江景琛撩起长发,皱眉看着正门上的粗长铁链和大锁。它们锁上的不仅是景域的大门,还有江景琛的心门。两年前,那场四个人的车祸意外中,三个大人选择保护他,最后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包括他母亲在内的三个大人都去世了……

从那以后,他的身心也像是被凝固了一般,郁郁寡欢,少言寡语,甚至把自己青春的脸,生生打理成了颓废的样子,长发齐肩,胡茬儿薄薄的贴在下巴上。

他还没有准备好再次打开景域,打开他母亲生活过的印记,打开自己的心门。还没有能射进他心门的那缕阳光……

工人师傅:“你还装不装?还有几十家等着我装呢。”

江景琛:“……我去拿钥匙,稍等。”

他很快从后门绕到里面的大门口,踟蹰着脚步,犹豫着伸出手,摩挲着就在门把手上挂着的钥匙……

卡彭教授交代的任务,工人师傅的催促,江景琛不得不扯下了钥匙跑到门前打开了那扇锁闭已久的大门……

20分钟以后,工人师傅装好了宽带。

工人师傅:“一楼二楼都装好了,这个是所有的配件。这是赠送你的无线上网宝,因为你办理的是最高一级的套餐,帮忙签个字,谢呀~”

江景琛在验收单上签上了他的中文名字,遒劲有力,字如其人。

向工人师傅道谢以后,江景琛只是在大门口站了一下,甚至没有抬眼环视一圈,直到转过身,才长出了一口气。撩起了长发,坐在门侧的新西兰原木上,梗着脖子望向马路,不想往里面多看一眼,好像多看一眼都会让他难以呼吸……

他还是远离了正门口,快步走到了法国梧桐树下,双手插在腰间,闭上双眼,起伏着胸膛,深呼吸,直到气息再次平稳……

他泄了气般的背靠在梧桐树上,掌心摩挲着树干,那是清晨,何静依靠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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