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脸如变天
众人一怔,皆是脸色立变。
他们没想到朱豹会忽然发火,而且处置紧急情况是如此的果断。即便是纪纲,还有杨逍,都惊呆了。
此时,能留在银华殿内的侍卫,都是朱豹的亲朋戚友兼侍卫,都是朱豹的心腹悍将。
他们各自伸手抚向腰间的刀柄和剑柄。
因为朱豹此言,等于对杨逍的身份重新定位,即是并不认可杨逍将要成为他的乘龙快婿的事实,否定了杨逍与朱文捷有实无名的婚姻。
他言下之意,还有一层意思,即是如果杨逍强行带朱文捷走,或是朱文捷硬要跟着杨逍走,那么,朱豹便要下令围杀杨逍。
朱文捷见状,俏脸失色,惊恐万状,慌忙松开杨逍,跑向朱豹,揽住朱豹的臂膊,撒娇地说道:“爹,你……你……你别这样啊……我可是你亲女儿啊!”
朱豹却蓦然抬肘,摒指一点朱文捷的“气海穴”和“大包穴”。
朱文捷猝不及防,身子瘫倒在朱豹的怀中,樱唇张张合合,却再也发不出声响,浑身无力。
她瞪大眼珠,呆呆地望着朱豹没有表情的脸,珠泪涌喷眼帘,顺着双颊,滑流而下。
朱豹低下头来,冷冷地望着爱女迷茫的神情,说道:“捷儿,正是因为你是爹的爱女,所以,爹对你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但是,你擅自如此作主张,你想过爹的感受没有?你想过爹的颜面没有?你想过爹的处境没有?眼下可是正值削藩之时,稍有不慎,便是爹人头落地之时,王府满门,皆有被朝廷抄斩的风险!上千条人命,还有爹辖区内军中不少部将和家属的命。这么多风险,你担当得起吗?哼!”
他的话如一通炮弹,狠狠地砸向朱文捷的脑袋,炸得朱文捷脑嗡耳鸣,晕头转向,天旋地转,无法思维,也无法还嘴,因为朱豹的话,也是句句至理。
朱豹教训朱文捷一通,便附身抱起朱文捷,转身就走。
李细民大喝一声:“来人,保护王爷!”
一大队侍卫迅速冲向朱豹,堵在杨逍身前,将朱豹挡在人墙、刀山、剑网之后。
杨逍骤然伤感泪流,没想到刚刚变好的一顿宴席,瞬间又发生变故。
他蓦然又感受到:官场亦风险,一样杀人不见血。王爷如变脸,说翻脸就翻脸。
他本能地拔剑出鞘,哽咽地说道:“捷儿,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找你的。”
他刚刚把朱文捷当作自己人生最钟情、最可爱、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女孩,希望她从此陪伴自己闯天涯,结果得来的仍是一场空。
朱豹的忽然出手和翻脸,也让纪纲始料不及。
虽然,纪纲本来也想设下这样的一个局,助杨逍出逃,又减少窦府与王府的矛盾,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没道完计划,朱豹却沿着他的计策实施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杨兄弟,快走!这就是一个好局。你不要责怪王爷。你目前这个处境,没有哪个当父亲的会让自己的女儿随你浪迹江湖。你放心,我会安排你表兄安全离开王府。希望你逃离王府之后,迅速北上北平。杨兄弟,纪某的鹰集令已交到你手中,证明纪某对你是真诚的,是发自肺腑之言,是真心与你交朋友并结义为兄弟的。快走吧。善后事宜,交给纪某来做。”
杨逍闻言,尽管仍不放心,却也只得放心了。
他倏然转身,面向纪纲,噙着泪水,抱拳拱手,双足一点,身子飞蹿而出,落在银华殿外一株光秃秃的大树上,又探手一按,身子飞纵而起,飘向屋顶。
李细民见状,便也大喝一声:“弟兄们,追杀杨逍,放箭!”言罢,他领头跑出了银华殿。
一群侍卫随即大呼小叫,高声呐喊。
杨逍悲泪哗流,却不得不听纪纲之劝,飘落在屋顶上,又双足一点,身子腾空而起。
他凌空翻了个筋斗,落在西院后的马棚里。
“嘶哑……嘶哑……”
马棚立乱,所有马匹皆惊鸣起来。
其中一匹马,浑身漆黑,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甚是雄壮。
杨逍心道:此马应该是越影了。无论如何,朱豹对我算是有恩,我到马棚后,这里竟然没有伏兵。说明朱豹和纪纲是真的想放我逃生的。
他上前一晃宝剑,便探手去解马缰。
宝剑耀眼,那马虽然雄壮,却不敢踢,也不敢咬。果然是一匹好马,很明白事理,知道与杨逍作对,可能会讨不了好,很有可能血溅当场。
如此烈马,在赤宵宝剑面前,竟然柔顺乖巧。
杨逍解开马缰,将缰绳握在手中,双足一点,飞身上马。
“嘶哑……”
宝马一声嘶鸣,四蹄展开,一蹿而出,奔向后门。
杨逍扬掌,凌空劈去。
“砰……”
后院大门,在他强劲内力所发气流的震荡下,竟然栓断而门开。
杨逍伏身于马脖子上,双腿一夹。
宝马一蹿而出,由后门小巷,奔东而去。
也就在此时,李细民领着一队侍卫追到后院马棚,纷纷张弓搭箭,射向天空。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箭雨掠空,声势惊人,却并不伤人。
“别让杨逍跑了!”
“追!辑拿通辑犯杨逍!”
“乡民们,一起围杀杨逍!”
“私通宫女春花的通辑犯杨逍蓄谋暗杀王爷!”
这李细民也真是聪明人,在杨逍面前,在纪纲等人面前,在朱豹面前,他好人坏人都做了。
此时,他是顺着纪纲的意图,“追杀”杨逍,以给窦氏一个交代,“证明”王府不是有意放杨逍逃走,而是杨逍武功好,行剌不行,夺马逃走的。
随后,他领着一大队侍卫,沿着大街小巷,大喊大叫,“追捕”杨逍,闹得中都城鸡犬不宁,鸡飞蛋打。
而纪纲,却镇定地走出银华殿,来到西院,低声吩咐朱坚强和骆伟信如此一番。
随后,骆伟信便领着几名贴身弟兄,背着杨三宝,也从后门,离开了王府,从西小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