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试探
“比如，我看上你了。”沐知常轻笑道。
“还有呢？”天下之大，凭他这身份容貌，什么样的姑娘得不到？莫说是寻常女子，便是那王公贵族的千金，那也是不在话下的，就单说顾家，那容貌绝佳的姑娘也是不在少数，偏偏看上她这并不出挑的人了？
“比如，我看上顾家的钱财了呢。”
听得这句话，顾频卿冷笑了一下，这人说话果然是不靠谱，什么瞎话都敢说啊。
“再比如，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你呢？”
“你怎么知道我来京城到底想干什么呢，万一我就是单纯地想要找个人嫁了呢？”顾频卿觉得他真的很不靠谱的样子，单纯地想帮她？那他为什么要调查她呢，调查她顾家，如果不是长期刺探，他怎么会如此清楚地知道顾家来长安，她今日会来仙来楼呢？哪儿有什么单纯的目的，一切不过都是精心策划、用心设计罢了。
“找个人嫁了？想嫁谁呢？皇子？世子？或者是哪家的公子？”他的语气很温柔，但是顾频卿从他的话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好像是一只狩猎的猛兽，只待一个时机，便会即刻出手，一击致命。
但是顾频卿还是漫不经心地说；“万一是平民呢，或者是乞丐呢，谁知道呢？”
“想来顾小姐也不想看着鲜活的人在你面前死去吧。”沐知常语气轻柔，可是话确实狠毒。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
“不能吗？我以为能呢。”沐知常还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说了，只要你告诉我你进京的目的，我就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当然，前提是顾家没有把你嫁出去的想法，或者说，你没有心仪的人。”
沐知常给自己续了杯茶，又给顾频卿续了杯茶。
这都是什么破要求？她的婚事关他什么事？
顾频卿心里虽然愈发烦闷，但面上却更加随意，“我为什么要你的帮助呢？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得到我想要的，或者说，加上顾家，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了呢？”
“你还是没跟我说为什么要帮我啊。”
“好了，沐宗主，今日叨扰了，告辞。”
顾频卿站起来理了下衣服，转身离开，她真的不想和这个男人继续待下去了，他，太危险了，而且，他的想法太过诡谲。
和沐知常待在一起的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他知道她所有的底细，但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顾小姐。”沐知常修长的手指在茶杯口轻轻滑动，似乎对她要走的样子一点也不在意，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顾频卿动作一顿，却还是没有转身，脸上还是那标准的笑容，“我的真实身份？不就是顾家嫡女顾频卿吗，难道不是？”
她不能慌，万一是沐知常的试探呢，她不能自乱阵脚。
“是吗？”沐知常站起来，也理了一下衣服。
“顾小姐，不，我应该叫你，林，小，姐。”沐知常一字一顿地说。
顾频卿心中大骇，面上却不动声色，“沐宗主说笑了呢，全天下都知道我顾频卿是顾家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林小姐呢。”
沐知常往顾频卿这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站定。
由于身高的差距，顾频卿只得抬头看着他，沐知常垂眸，茶色的瞳孔里全是顾频卿的倒影。
“顾频卿当然是顾家的女儿，但是你却不是顾家的女儿……”沐知常特意停顿了一下，“你说，我说的对吗？”林清藜。”
当沐知常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顾频卿就知道，这场博弈，她输了。
对方知道她的底细，她藏得最深的秘密，顾家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下她的事，已经被外人知道了。
可是她却连对方的一点底细都不知道，顾频卿突然觉得她今天走进这家酒楼的时候，她就被人算计了。
或者说，她今天刚刚出门就被人算计了。
不管她今天在哪儿，眼前这个人，都会在她所在的地方等她。
就算不是今天，明天、后天或者是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找上她。
顾频卿知道，她打不过这个人，就算是有旭禾，有酒楼里的武师，她也打不过。
玄清宗是江湖第一大派，上一任宗主沐一，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沐知常作为他的亲传弟子，隐隐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
今天，败局已定。
“你想怎么样？”顾频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现在慌乱，一点用都没有。
“不否认了吗？”沐知常轻笑着点了点头，对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很满意。
“否认？否认我是林家的女儿？还是否认我是顾家的女儿？”顾频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林家长女林清藜，十年前，患重病，不治身亡，今日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京城，这可是欺君之罪呢。你舍得拿你的顾家，拿你的父亲与弟弟做赌注吗？”沐知常绕着她走了一圈，嘴上说着这些威胁的话，眼底却是一片澄澈。
“呵，威胁我吗？十年前发生的事，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我，折磨着我的父亲与弟弟，折磨着顾家所有人。”顾频卿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恨意肆涌。
“我赌上一切，就为了报仇，我要高家，死！”顾频卿低下头，低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当年一事，除了我林家家破人亡，还有涉及到了无辜的北静王一家人。我必须这么做，谁都不能阻止我。”顾频卿狠狠地盯着地面，仿佛地面就是高家。
她的恨意，太强大了，让沐知常心下一颤。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承受了太多，她有多恨，她有多痛苦，他一直知道。
“林清藜，看着我。”沐知常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强迫顾频卿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会阻止你，我会帮你，我会倾尽所有帮你，帮你报仇，帮你扳倒高家。”沐知常很诚挚地说出了这句话，不管顾频卿有什么感觉，他都是真心实意地说出来的。
顾频卿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心虚，只有满满的心疼。
心疼？
他为什么会心疼她？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顾频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