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子豪拿水和回来,看着林向北拿了关二爷雕像的大刀在那砍林进生的主座,地上已然凌乱一片,瞬间吓的魂都没了,把药和水放桌子上,对着淡定看戏的纪恒远大喊,“你倒是拦着点我哥啊!”
林向北还没醉得彻底,趁着林以豪四处找地方下脚,调皮的冲纪恒远眨眼,“拦什么?谁都别想拦住我!”
林以豪焦急又不敢靠近,他不是心疼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是怕她受伤,“不拦你!不拦你!你砍,你随便砍,你砍开心点,但是你刀一定不要脱手啊!”
她是恨极地了林进生与沈曼盈的,大刀一扫,把林进生和沈曼盈的合照砍的七零八碎,把林进生那些引以为傲的洋酒、装饰通通砍得粉碎,把沈曼盈钟爱的美式复古家具砍的得缺胳膊少腿,整一个拆家小能手。
林向北砍累了,丢了大刀,解酒药就水喝下,一手拖着林以豪一手拖着纪恒远就往门外走,“林进生怎么能给关二爷配这个刀呢,一点都不好用,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以豪甩不开姐姐的手,只能被动往前,跟一个醉鬼说话她怎么会听?
纪恒远无奈的把醉得晕沉只会在座位上往下滑的林向北捞起来,她冲他抱歉的笑笑,只觉脸上很烫,呼出的气也很热,酒的后劲上来头昏沉得很,恐怕一会真得醉过去了。
折腾了一会,纪恒远干脆把她的头放在他的大腿上,她觉得舒服多了才不乱动了,舒服的蜷缩起来,真的挺不住了,她闭眼,睡的老老实实。
“纪总,是送林少爷到医院还是回景苑?”
“医院。”
车上一阵子沉默,林以豪慢慢的被纪恒远那种骇人的气压笼罩,正紧张着,纪恒远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喝那碗酒?”
“我不知道,她从来不这么胡闹。”
“日后,就算沈曼盈哭着、跪着要把你认回去,你都要谢他喝的那碗酒,是他在向我保你,为了把你从那样的林家和沈家拉出来。”
纪恒远说着,把早上的报纸丢给林以豪。
报纸头版上面的信息比林以豪前天刚得知的要多得多,是他的母亲插足、到林向北母亲工作的地方滋事、不高兴了就去学校拦着林向北就是一通辱骂;是林进生谋杀岳父母、是林进生改名方氏企业、是林进生稀释原配股权……诸多条条列列,尽是荒唐!
报纸被他捏皱,他这一家对于姐姐和她母亲来说,都是罪人!只要姐姐还没死,他们家对姐姐造的恶和伤害,就不会停止。
可是林家一倒,姐姐为了他居然做到了这种程度,向这个那么可怕的男人求助吗?用醉酒这种不伤害他任何自尊的方式带他离开避免他四处留落吗?
他不值得啊!
纪恒远手机里沈曼盈的惨叫声几乎戳破了车里所有人的耳膜,“谁伤他、害怕他,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以豪的心紧跟那一声惨叫颤抖了一下,幸好,还有这个男人来照看姐姐,“我不会背叛她的!”
一到医院,纪恒远就把林向北抱回病房,尽管龚特助的几番催促,还是在病床边呆了一阵,才回了公司。
林以豪守着林向北,看着她醒了又吐,吐了又喊伤口疼,喊完伤口疼又闹胃疼,胃疼消了又猛烈的咳嗽,咳嗽完又叫头疼,把医生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
林以豪一边和医生道歉一边流泪,那碗酒,他是该记得一辈子!她明明那么讨厌林家,也完全可以把他丢给他的那堆亲戚,也可以放任他街头流落,可最终,她却用了他绝对不会难堪的方式,把他带了回来,给他找好去处。
无论是他初次去找她遇见两徐混,姐姐双手插着校服裤兜出现举着棍子救下他的样子,还是天冷时凶巴巴叫他加衣服的样子,又或是今天一碗白酒到底的样子,他全都记得,她对他最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即使她总是一脸漠然、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比起有需要的时候就和他演母子情深的沈曼盈,又或者是对他什么都不管总是满脸仁义瞒着他做着黑心勾当的林进生,那些总是和他打招呼讨好他只是一天之间就通通变了脸的亲戚,到头来只有短短相处几个月的姐姐,对他才是真真切切的好。
林向北一觉睡醒,天已经黑透,头晕乎乎的,她挣扎着坐起来,林以豪立马端了杯温水过去,“姐姐~”
林向北挠挠头,伤口痒痒的,不会是要发炎流脓了吧?接过水,咕咚一口,把水杯放回去床头柜上,捏了捏林以豪稚嫩的小肉脸,“怎么了,眼睛那么红,还委屈巴巴的,纪恒远凶你啦?”
“不是,跟他没关系,我只是,心疼你。”林以豪难过的说着,林向北松开手,语气淡淡的,“你恨不恨我,让你去做鉴定报告?让林家破碎?”
“是林家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不过我从来就不恨你,我最喜欢姐姐了^?我该恨的,从来不是你。”林以豪握紧拳头,“可你怎么可以去招惹纪家那个可怕的男人?”
林向北笑了一下,不招惹能怎么办呢?让她看着他死去吗?让她看着妈妈死去吗?让她自己去死吗?再重新走一遍上辈子走过的旧路吗?
只是,这些,她都不会和他说。
她这个弟弟,其实一直被林进生保护的很好,他做的那些黑暗勾当,倒是一点都没祸害到林以豪身上。这个十三岁的孩子,不也像上辈子的突然遭遇厄运的她一样,只是一夜,整个世界崩塌、破碎、再咬着牙,试图重建!
“你只管好好念书,别的别操心了,会变好的。”
林向北说完,郁闷的挠一下头,伤口真的很痒还很痛,那碗酒,真的很要命,可是除了把自己灌倒,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把林以豪带回来。
“姐姐,以后,酒我自己来喝就好了,我跟你走,长大了我来保护你!”林以豪拍着胸膛,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你就等着吧。”
“行行行,我等着。”
林向北说笑着,纪怀玉推开病房门,打量林向北床边乖巧呆萌的林以豪,再看看抓伤口绷带的林向北,“哟,这是你弟!?我听范晟说你这个小惹事精今天又出去胡闹啦??”
林向北看他提着食盒,眼睛放光,“没错,这是你小小小叔~来,乖侄儿,我饿了!”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纪怀玉嘴里抱怨着,却手脚麻利的把食盒打开,送到林向北的桌子旁边,招呼他俩快吃。
“谢谢哥哥,叫我以豪就可以了。”
“好孩子~”纪怀玉夸着给林以豪夹了块肉,“别听你哥瞎喊。”
林向北吃得香,也不理会他俩怎么闹,认真的回着纪恒远的信息,怕他不放心还发了张笑容灿烂的自拍。
那座宅子,纪恒远真的拿下来了,她重新规划了一下室内的设置和室外的布置,让设计师尽快做效果图。
这几天变化太多、太快了,快到她没有办法好好理清思路,尽管还不明确以后的路会怎么样,但那种微暖的感觉荡漾在心里,就够她继续努力振奋。
今后,纪恒远任何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都会义不容辞。可即使这几天对纪恒远改观太多,她依旧需要打起精神,因为哪怕走错一步,也是万劫不复,她不过是在虎口下,讨生活。
临到医院探房时间快要到点,林向北催促纪怀玉赶紧带着林以豪回去,林以豪可怜巴巴的走过来摇林向北的手,“可是我想陪着哥哥。”
看着林以豪为难的样子,林向北突然懂得了他为难,她拍拍林以豪的背,“没事的,纪先生他人吧,其实不吃人的,就是脾气有点大,说话有点重,人有点凶,而已啦~这几天你该去上课就去上课,怀玉哥哥也会照看你的。”
林以豪扯了个勉勉强强的笑,到底点了头,纪怀玉把林以豪肩膀一搂,“行了,走吧,你哥该休息了,医生会看护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