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 世道如此
原因是镇子里一路跋涉到这的所剩的百十多人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染了病，全都是夜间感染了风寒。
虽然，这棚户搭得还算严实，但发下来的被子是真的不够用，百来号人才有不过十七套，平均下来七个人一套，可这被子大小能睡三个人就顶天了，为此百来号人每天轮着盖这些被子，每晚没轮到的人都要在角落里相互拥挤着取暖。
这天气白天还好，可到了晚上便是滴水成冰。
一来二去，就有小一半的人开始头痛发烧，其中一个名叫黑娃的病的最重，，他连着几个晚上没有盖被子，把位置留给了老人和孝，现在已经烧的起不了身了。
“城外的百姓太多，城里的草药还没准备好，兴许过些日子就有了”
他摇了摇头，缓缓得靠着门口坐下，苍老且混浊的眼中透着微弱的希冀。
“村长，我家老爷让小的送来了点驱寒的药”
一个后生走到李孝德身边，手里提着一小包草药。
李孝德闻言，方才注意到棚户里等候他已久的李二狗，然后便又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替我谢谢李老爷，好人有好报”
接过手里的药，李孝德朝他作了个辑。
“您老莫要如此，小的受不起啊”
那李二狗赶紧避过身。
“我家老爷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他看了一眼棚户深处，附在李孝德的耳朵边。
“势比人强，乡亲们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就答应了那人的要求，再不济也能过得比现在好的多”
“你放屁！……”
听到这话，李孝德先是怒目圆睁，一跺脚，打算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但一愣，又像被什么抽走了精气神一样，骂不出来了。
看到村长李孝德的样子，那李二狗趁热打铁。
“你好好去劝劝，虽然牺牲一人，但救了这上百号乡亲啊！”
“我家老爷能帮乡亲们的也只有这点药材，现在城里的东西价钱跟长了翅膀一样，老爷他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安置，没办法一直送下去的，最终还是要靠大伙自救啊……”
说完，李二狗离去。
………
李孝德看着手中的东西。
“村长，我觉得二狗说的没错，牺牲一人也好过牺牲大家”
“再说，这也算不上牺牲，还是好事呢”
“何况往日里大家伙也没少帮衬……”
“好了，不要说了！”
看到李孝德的沉默，附近正在喝粥的村民也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李孝德却猛然打断了众人的话语。
“黑娃子今天连粥都没喝几口…再这样下去……”
又有人嘀咕着。
“行了，二牛，把这幅草药给黑娃子煮了去吧”
李孝德对身边一个正在喝粥的汉子说道。
“好嘞”
那汉子一吸溜把粥喝完，探身接过草药，就去一旁生火了。
“都别说了……今天我这张老脸不要了，我就是跪死在那些当兵的面前，也给黑娃子和大伙把药求来”
看着周围还欲说些什么的乡亲们，李孝德叹了口气，便转身张刚才归来的方向走去。。
见此，场间再次恢复沉默，众人低垂着头，一口一口喝着碗中的粥，不再说话。
“谁要你死啊，哪个要你死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是那胖子，只见他满脸笑意，身后跟着两个年龄比他还小的狗腿少年。
“老丈啊，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要你死啊，告诉本公子，我收拾他”
陈胖子腆着个突出来的肚子，一脸笑眯眯的问道。
“没有哪个要小老儿死…”
“陈公子来这……”
“当然是来看看乡亲过得可还好，顺便……看看林家娘子”
陈厚道一脸不厚道相的搓了搓手，说着。
自从那日见了这小娘子，这些天是那个茶不思饭不想啊！连肚子都瘦了一圈。
“陈公子你这…老朽说过，那林珂女娃连孩子都有了，你这是何必呢”
李孝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他就搞不清楚眼前这胖子怎么还有这种癖好？
“那他夫婿呢”
“不在……”
“既然他夫婿不在，本公子就代他夫婿照顾几天，有何不可，过些时日会给你送回来的”
陈厚道颇是认真的说道，，在这林珂小娘子之前，他就在这些流民中物色到了不少这种类型的，各个都很轻易就得手了，毕竟他可以轻易影响到这些人物资分配的多少，这一百多人只分到了十几床被子，其中就有他的功劳，拿捏他们，就好像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当然，他这么肆意妄为也不惧被人发现揭穿，一是因为自觉有他姑父给他撑腰，二是因为最近这瀚州地界上各种麻烦事接踵而来，上面的人已经焦头烂额了，并没有有精力去管他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扯远了。
再说说，他前面的诸多猎物，一个个到手太容易，甚至称得上主动热情，但到手的太容易，也就没那么有趣了，就好像荤腥吃多了也会腻。
而突然碰到一个宁死不从的，就好像在一桌全猪宴上的猪蹄猪肘猪头肉猪耳朵里面发现了一盘嫩生生的小白菜，他怎么会不想吃上一筷子呢。
“李叔……你不要……答应他”
就在李孝德思量怎么拒绝这胖子才不会让他迁怒众人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黑娃？！”
那声音正是黑娃子，本来一个孔武有力的后生，此时却脸色发白，头冒虚汗，嘴唇开裂，需要人搀扶着才能站立行走。
“这位又是？”
那陈厚道看着黑娃，脸色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我知道……李叔你想给我弄药，但要是……因此就把林家娘子给卖了……因为我……让她委身于这种人……我就算没病死……也羞于再活于世上”
黑娃却没有理他，而是对李孝德断断续续的说着，显然说话对他来说都非常吃力了。
“黑娃子你不要瞎说，这位陈公子……”
“好啊，说得真好！说得真有骨气！”
听到黑娃的话，李孝德吓了一跳，这要是得罪了眼前这胖子，他们过得会更加艰难，连忙要打断他的话。
可还没等话说完，陈厚道却突然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