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方一明
吉栩问不出口。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早衰症，也不管秦妍是不是真的知道。
他觉得秦妍要面对脑子里的两份记忆，要面对星岸集团的一堆事务，还要面对各种小狼狗的追逐，身心一定已经非常疲惫。而且，想想那些一头白发仍然精神奕奕甚至风流倜傥的商业大腕们，吉栩还真不信早衰能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不就是多写白胡子嘛，很多明星还故意染白头发呐。
秦妍这时将吉栩更往洗手间里挤了一些，对着镜子检查起自己的头发。
女生才更加害怕自己有早衰症吧？
幸好，她并没有找到任何一根白发，这让她长须一口气重新露出了笑脸。
“其实，你这么好看，我相信你就算到了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也一定好看过绝大部分人。”
秦妍仍然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回答吉栩的这句话。她又看了一会后，喃喃自语道，“我还真是幸运。”
“怎么了？”
“我能够深刻地感觉到有很多人是真心对我好。你看，光是在这里就有五个。”
这天晚上秦妍睡在了自己家。吉栩很快会因为大学生活而与父母聚少离多。而秦妍不同，她拥有一家超级企业，甚至还有另一个母亲，能够回来与秦海生戴芸芸相聚的日子一定更少。
到了第二天，她也果然很早就离开了。就好像爸爸妈妈们很早就要出门上班一样，家里又只剩下吉栩一个。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早起的时候，居然收到了一个视频聊天的请求，是贺念之。
虽然只是个姐姐，但也不能蓬头垢面吧。吉栩赶紧跳起来对着镜子揉了揉头发，拉直了衣服，这才接通了视频。
“吉栩你怎么才接起来。”视频那头的贺念之穿着医生的大褂，从她背后的场景看来，那是星岸医学中心的病房。
“念之姐姐，我刚起床……”
“我找到你说的Queenie了，也已经在和你给我的东西一起化验了。”
“好的。”
“吉栩……”贺念之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问道，“她就在我身后，你想不想看一看她的样子？”
能看见Queenie的样子？这是吉栩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但是，谁又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呢？如果猜测没错的话，那可是秦妍四十多岁的样子。有眼袋了没，长白头发了没，皱纹多不多？
“现在可以看到？”
“是的，你等一下。”
手机镜头晃动了一阵，贺念之应该是走向一边和去一个人说话。
“你可以看到他了。”
随着这一句话，镜头被抬了起来。吉栩本以为贺念之的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结果镜头里却出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贺念之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吉栩，这位是负责Queenie日常复健的方一明方先生。”
“吉栩你好。”
“方先生你好。”
贺念之接着说道：“我昨天和方先生聊了一下，他说希望先看一看你。”
“看我？”
画面中的方一明已经盯着吉栩看了许久。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让贺念之去拍摄Queenie。
贺念之走到病床旁将镜头对着Queenie。这时候有一名女护工正在为她梳头。虽然吉栩对Queenie的模样有所想象，但是当长发拨开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禁手抖了一下。
Queenie实在太像秦妍了。就像是沉睡中的秦妍，静静地躺着，收敛起了她所有的活泼。已经四十多岁的她，虽然无法微笑，虽然嘴唇微微发白，但是依然那样美艳动人。她与秦妍更像母女，远胜过戴芸芸与秦妍。吉栩仔细看了很久，才注意到两人的一处不同。
秦妍的左眼下方有一颗很小的痣，Queenie没有。如果秦妍真的是Queenie的克隆体，就说明痣这个东西是后天形成的，与基因无关。
过了一会，方一明再次接过贺念之的手机：“吉栩，其实你可以亲自过来看看她。”
“这个……不太好吧……”
“没关系。其实我已经见过秦总了，也是秦总同意由继续我来照顾Queenie。我只是没想到，你通过贺医生也在思考和探索这其中的很多……缘由。我会为你们提供帮助的，也很期待有一天与你见面。”
“谢谢你方先生。”方一明的彬彬有礼，让原本猜想贺念之会偷一根Queenie头发进行鉴定的吉栩特别窘迫。他忍不住又问道，“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说。”
“方先生您为什么会被安排照顾Queenie？还有……您负责这件事情多少年了？”
方一明微微低下头去，他在笑，但是说不清更像害羞还是无奈。他回答道：“可以说这是我主动要求承担的工作。我已经负责Queenie的身体机能这件事十六年了。”
“十六年……”对于从出生至今只经过了十八个念头的吉栩来说，十六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时间跨度，他自己更是从没有连续十六年做过什么事。
是什么让他坚持了十六年？难道……他对Queenie有那么深的感情？
“好了吉栩，你已经见过Queenie了，现在我会和护工团队带她去做复健。等你来杭州的时候，我们见面再聊。”
“好的。”
贺念之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在远离Queenie的病房后她悄悄对吉栩说：“不好意思啊吉栩。昨天我是想悄悄进来拔一根头发就走的。结果碰见了方先生，而且他居然还认得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实情。”
“没关系的，念之姐姐。”
“你绝对想不到，方先生完全没有为难我，还和我聊了很久。他不但提供了Queenie的头发，还说可以让你看一看Queenie的样子。但是他说了，他必须要先看一看你，必须确定你是吉栩才可以让你看她。我能感觉到他对Queenie的感情，就和苏诚对我姐姐是一样的。”贺念之居然越说越开心，就好像她发现了另一个苏诚。
这样一个默默守着Queenie十六年的方一明……吉栩突然很想知道秦妍在获得Queenie记忆后面对他究竟会说些什么。
还有，Queenie在这十六年里会不会听到、感受到身边的事？如果有的话，现在的秦妍也都知道了吧？